柳清歡正與稽越等人說得熱鬧,就感覺到外面的法陣有了波動。
“這是有誰又上門了?”
稽越往外看了一眼,在場輩份最小的姜念恩立刻站起來出去應門,不一會兒就領著兩個人回來了。
前面一人是位貌似中年的元嬰修士,剛進門一眼就看到了柳清歡:“這便是久未回門的柳師兄吧,盡日里聽張師兄念叨你,今日總算見著面了!”
柳清歡帶著笑站起來,見這人面生的很,他身后還跟著個捧著一個盒子的金丹弟子,身上的門派衣服一角有內事殿的標志。
左枝山見柳清歡不認識對方,便為他介紹道:“這是天星峰的蔣忠義蔣師弟,現在在門中管著內事殿。”
蔣忠義大笑著拱手道:“看我,見到柳師兄實在是太高興了,竟然忘了介紹自己。說起來,我與柳師兄還是同年入門的呢,只是以往我們各在一峰,平時很少能見面而已。”
柳清歡客氣與對方見了禮,心中卻暗自詫異。同年?他可清楚地記得那年同批入門的人中并沒有這位蔣師弟。
后來他才知道,這位蔣忠義的確與他同年,不過對方是一個依附于文始派的小修仙家族的子弟,在他入門好幾個月后才通過家族選入門派,所以那年的入門儀式上并沒有見到他。
而對方一直以來不顯山不露水,自然便湮滅在文始派眾多的低階弟子之中的。
誰又能想到修仙資質只能算做一般的蔣忠義竟然能晉升至元嬰呢,反倒是曾經在低階弟子時大放光彩的不少人后來止步于筑基、金丹,比如王星宇、賈周、玉執等人。
這讓柳清歡不由得感慨萬分,修仙之路艱難重重,真正能憑驚人的修仙資質就一路順風順水的少之又少,這樣的人他迄今為止也只見過聞道一個而已。
就如穆音音,單火靈根、祝融炎體,算是資質極好了吧,修煉路上付出的汗水和艱苦定不比資質一般的蔣忠義少上半分,如今也只是和對方一樣是元嬰初期而已。
所以,修仙資質好并不代表就一定能修到高階,差也不代表就沒有一飛沖天的機會。修仙之路無定數,不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誰能爬上巔峰。
蔣忠義意氣風發地與柳清歡坐下寒暄,溢美之辭跟不要錢一般送出,就是熱情得太過了些。
左枝山好容易插進嘴,問道:“蔣師弟,別光顧著說話,來,喝茶!卻不知今天是什么風,竟然把你這平日看不到人影的大忙人吹來我竹林山了?”
蔣忠義一雙眼總算從柳清歡移開,笑道:“這不是掌門聽說柳師兄回來了,便遣我來看看,并問問師兄什么時候有空去兩儀殿一趟。”
他揮了下手,那位一直等在旁邊的金丹弟子終于捧著盒子上前來,恭敬地承給柳清歡。
打開來,里面是一塊青光澹澹的令牌,并一枚儲物戒。
柳清歡拿起那令牌:“這是?”
蔣忠義笑瞇瞇地道:“師兄如今已是元嬰修士,自動便升為門中的長老,這便是長老身份令牌,憑此令牌可申請進入上清幽虛大洞天修煉。另外這枚儲物戒,是門派為賀師兄晉階之喜給補上的獎勵。”
柳清歡沒想到他才回門不久,門中這么快便送來了這些東西。他站起來向不死峰方向致了一禮,又感謝蔣忠義辛苦跑這一趟。
“不辛苦,聽說是要來看柳師兄,其他人都跟我搶要來呢。”蔣忠義搖了搖手,又面露羨慕地道:“你們竹林山如今在八峰中可謂是獨占鰲頭,只張師兄與你師兄弟三人就是一脈四元嬰,嘖嘖!真是羨煞旁人啊!”
聽到一脈四元嬰這樣的說法,柳清歡三人面上都淡淡的沒什么表示,只定力差些的姜念恩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
至于穆音音,在剛才蔣忠義要說門派之事前就借口避出去了。
算起來,還真是一脈四元嬰。
明陽子受傷前便已是元嬰后期修士,距離大圓滿已不遠矣。
稽越雖然曾經毀損過一次法身,但令柳清歡感到意外的事,對方的修為雖然比他低一些,但也到了元嬰中期。
倒是大師兄左枝山的修為似乎是遇到瓶頸了,停留在元嬰初期。
蔣忠義大概此時才發覺自己的熱情有些過了,臉上的笑不由僵了僵。他左右看看,似乎才發現明陽子不在,臉上露出擔憂之色地問道:“張師兄呢?張師兄怎么不在,他的傷?”
柳清歡微微皺了下眉,聽蔣忠義稱呼明陽子為張師兄,讓他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雖然同階以師兄弟相稱在修仙界各大門派中十分普遍,但明陽子在他們練氣時就已是元嬰修士,成名比他們早上好幾百年。
而且,他們乃同門同宗,完全可以遵循輩份相稱,這位蔣姓修士這樣叫即使無錯,也未免有些自大狂妄。
柳清歡與稽越都低下頭喝茶,只左枝山笑了笑,帶著喜色回道:“我師弟一回來就幫師父療傷,如今他老人家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大好了!”
蔣忠義怔愣了下,難掩詫異地看向柳清歡。
明陽子的傷勢門中的人自是十分清楚,因明陽子一直是有實權的長老,這些年負責與其他門派的交涉聯絡上盡了很大的心力,所以這些時日各種珍稀的療傷類丹藥如不要錢般送到了竹林山,天工峰精于醫治的門人也來看過數回,卻聽說都無甚大作用。
所以明陽子后來提出想要召回徒弟的未了心愿,門派念其功勞便打開了重寶閣,拿出了一張寶貴的跨界傳訊符。
據他所知,這樣的跨界符,門中也只存有幾張而已。據說是留著在門派遭逢大難時,聯系那些已然飛升的文始派修士的。
但奈何明陽子人緣極好,長老閣中不少有實權有背景的人都為他說話,最后由空無太尊親自同意拿出了那張跨界符。
而柳清歡會這么快趕回來已經出乎很多人的意料,還一回門就治好了明陽子的傷,這人…
蔣忠義探究地打量了柳清歡幾眼,見對方沒有解說的意思,便識趣地沒有追問,而是拍掌說道:“那實在是太好了!那柳師兄你看,什么時候有空去一趟兩儀殿,門中要就你晉階元嬰一事是否要舉行慶祝大典,以及以后的職責等事與你溝通一下。”
柳清歡沉吟了下:“大典就不必了吧,如今戰爭還未結束,不益操辦典禮。至于其他,可能要再等些時日。如今我師父的傷雖然好了,但壽元卻依然所剩無幾。此事事關恩師大限,比他事都要重大,所以我準備這兩日便閉門煉制壽元丹。”
“壽元丹!”蔣忠義驚叫一聲站起來,目中放出奇光,呼吸都跟著粗重了幾分:“柳師兄,你、你竟然會煉壽元丹?!”
柳清歡淡淡笑了笑:“倒是會煉,只是成功率極低。”
他站起來,拱手道:“勞煩蔣師弟辛苦走這一趟了,閉門煉丹之前,明日我會去面見掌門,將此事與掌門分說。”
好容易送走依依不舍的蔣忠義,柳清歡總算能歇息了。
他先前為明陽子療傷已消耗不少精力和法力,后來又與稽越等人說這些年的經歷,自回門后還未有一刻停歇下來。
左枝山和稽越也不再抓著他閑聊,又遣走黏著不放的小徒弟姜念恩,也終于有了與穆音音獨處的機會。
一路飛到竹林山的半山腰,柳清歡回到少年時住過的紫竹小院,一進門就見穆音音正含笑站在院中等著他。
這一刻,戰爭的硝煙似乎都遠去了,所有流落于異界時的不安與動蕩都遠去了。時光仿佛落在了女修恬淡的笑容上,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將穆音音擁入懷中,閉上眼,聞著佳人如蘭的發香,柳清歡低聲道:“你在這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