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穩了穩心神,走了過去,對坐在椅子上的人恭敬的鞠了一躬,然后說道:“笠原將軍,警察廳特務科的加藤組長說有要事想見您。”
說到這柳原往前又湊了湊,小聲附耳說道:“他說是有關于內務省。”
笠原幸鷹聽柳原這么說,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思考片刻后就沉聲道:“他人在哪里?”
“人就在接待室候著,要不要推了?”
柳原的話剛一說完,笠原就豎起了手掌,然后看了一眼柳原說道:“你叫他過來。”
柳原領命而去,沒多久就把陳鋒帶進了笠原幸鷹的辦公室里。
笠原幸鷹見人來了,對著柳原就揮了揮手說道:“出去看好外面,不要讓人打擾了我和這位先生的談話。”
“是,遵命。”柳原說完就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我聽柳原說,你有重要的事想跟我匯報?”
聽到笠原幸鷹的問話,陳鋒緊忙低頭行禮然后說道:“笠原將軍,加藤冒昧打擾,還望見諒。”
“我喜歡直接了當,至于你是不是冒昧,則要看你提供消息的價值。”
說完,笠原幸鷹也沒有讓陳鋒坐下的意思,就這么直直的盯著他。
陳鋒朝笠原幸鷹點了點頭,小心的說道:“將軍閣下,日前卑職無意間探查到,特務科科長田中幸,與便衣隊第三中隊的中隊長合作,抓到了盤踞青龍山的fǎnrì武裝頭目,下山虎,但奇怪的是便衣隊竟然將功勞拱手讓給了田中科長,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們之間有著什么私底下的交易,但經過卑職的調查發現,事情并非這么簡單!”
說到這他看了一眼笠原幸鷹,只見他面沉似水的盯著自己,陳鋒就暗中穩了穩心神,繼續說道:“在此之前,今村將軍授權,由田中幸全權負責憲兵隊曝光事件,這件事在田中幸的手上逐漸惡化,導致發生了支那的大規模fǎnrì事件,而作為直接責任人,田中幸表面上十分惶恐,私下卻并不在意,甚至有心情為自己整理胡須,打扮外表,將軍閣下,發生了如此重大的失誤,作為一名帝國的軍人,急著剖腹謝罪還來不及,怎么可能還有閑情逸致去打理儀表,此事實在是過于反常!于是卑職就此暗中進行了調查,發現田中幸與便衣隊的中隊長,在合作之前并不認識,對方根本沒理由會把到手的功勞拱手相讓。”
笠原幸鷹聽陳鋒這么說,沉思片刻說道:“你是說,田中明知道自己的失職,為帝國利益造成了巨大的損害,也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惶恐,他并不害怕受到懲罰,或者說,他知道,自己不會被懲罰,是這樣么?所以這代表著很可能有人,或是某個組織,給了他承諾!”
“是的將軍,正如您所想,田中背后一定是有人或者一個組織在操縱著他,但這一定不會是我們軍部所為,那么也只有一個地方才會有這么大的能量!”
笠原幸鷹聽了陳鋒的話,想了想,就指著面前的椅子說道:“你,坐下說話,那么按照你的分析,也就意味著外務省已經開始介入此事了?!”
說到這里笠原幸鷹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有可能整件事都是他們在操縱策劃,他們不惜以損害帝國的利益為代價,這是要干什么?”
說到這兒,他伸出食指,指著陳鋒定定的問道:“而你,一個小小的警長,卻跑過來對我說這些話,又私自調查了你的上司!加藤!你現在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或者說你想得到什么!”
笠原幸鷹的目光直指陳峰,他在等著一個讓他滿意的回答,如果這個回答他并不滿意。那么笠原幸鷹并不介意在處理內務省的問題前,多殺一個人!
陳鋒聽到笠原的指責后,緊忙鞠躬大聲說道:“笠原將軍,卑職只是想保住性命,為帝國做更多的貢獻,在沒有建功立業之前,不想成為政治斗爭的犧牲品!身為帝人,沒有為tiānhuáng效忠卻死于該死的政治斗爭,這對于我來說是恥辱!!!”
陳鋒說完,抬起頭懇切悲痛的看向笠原幸鷹,笠原幸鷹只是坐在那里,側頭看著他,面無表情,眼神里散不盡的探究與懷疑,陳峰知道這不是能消除他疑慮的滿意回答。
陳鋒看著笠原幸鷹咬咬牙說道:“將軍閣下,卑職之前曾經為今村將軍辦過一件事,這件事我不知是否和這內務省有關聯。”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直接說。”
陳鋒聽笠原幸鷹這么說,也就沒再猶豫,直接就說道:“今村將軍不久前曾丟失過一份重要文件,是被前任特務科科長鈴木盜走的,最后由我和田中將其追回,我想這很可能是我被田中針對的原因。”
笠原幸鷹聽到陳鋒的話一下就站了起來,他語氣急促的說道:“什么文件?!你清楚么?!”
“這…卑職確實不知!”
他見陳鋒搖頭,就緊忙走到一旁的保險柜取出了一張紙剛要遞給陳鋒又迅速抽身回來。
“加藤,如果你是值得帝國信任的軍人,那么,我將要給你看一份最重要的機密文件。而這代表了什么,你清楚嗎?”
陳峰連忙說到:“將軍!如此機密將軍能給卑職看!加藤誠惶誠恐!定不會辜負將軍的信任!”
笠原幸鷹深深的看向陳峰,好似要把他由皮至骨拆分開來看個明白。
他緩緩的將這一紙機密,遞與陳峰。
陳鋒畢恭畢敬接過這張紙仔細看了起來,只見上面寫道:“經查,對華戰爭計劃泄露,軍部茲命令你部迅速查明泄密原因,另對華戰爭計劃以被我部潛伏人員掩蓋,并未受到華府高層重視,亦可照原計劃實施,四月十六日。”
陳鋒見到這份命令的內容心中大驚,他終于明白了為何上面接到了情報卻沒做出相應的準備,在歷史上,人們熟知的幾次戰爭,日本人都是使用了迷惑敵人,暗中偷襲的方法來獲取勝利,陳鋒明白,電報中的潛伏人員,很可能就是潛伏在果府高層的日本間諜,或是被間諜策反收買的高層人員,這些人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日本zhèngfǔ相互配合,迷惑當權派,讓大多數人產生,日軍不會對華進行全面戰爭的想法。而這次應該就是他們用了某種特殊手段,否定了這份情報的真實性。
陳鋒對于這份電報中所說的潛伏人員很感興趣,但他知道,這些人的身份,憑借自己的能量根本就不可能查到,就算查到了,這些人背后的利益團體也會用盡一切手段為其脫身,到時候自己怎么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所有思緒電光火石之間一氣呵成,但這些對于此時的陳鋒來說,暫時都無關緊要,他現在更需要做的是如何度過眼前的危機。
陳鋒將電報抵還給了笠原幸鷹,然后簡潔明了的說道:“將軍,卑職不敢確定今村將軍遺失的文件是否就是電報中所說的那份。但在時間上是大體吻合的。”
笠原幸鷹聽到陳鋒的話,一下就沉寂了下來,他雙手盤在胸前,右手拇指和食指拖住下巴,閉著眼睛想了一會,才說道:“如果按你所說,那么今村很有可能已經背叛了關東軍,和內務省達成了某種協定,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么內務省這么做就是準備插手關東軍的內部事宜了!”
笠原幸鷹說到這用手猛的一錘桌子,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幫蠢貨,當初占領東三省這幫人就多加阻撓,現在形勢穩定,又想制衡關東軍,為了插手關東軍的家事竟然不顧帝國利益,擅自泄露帝國重要情報!真是混蛋!喪心病狂的混蛋!”
陳鋒從未考慮過關東軍會對日本國內妥協,這從當初不顧內閣與軍部的阻攔私自出兵侵占東北三省就可以看出,至于說喪心病狂,內務省與關東軍比,可是差得遠了。
暴怒的笠原幸鷹見陳鋒站在那兒一聲不吭,又突然笑了起來,起身大步走到陳峰身邊,用力拍了拍陳峰的肩膀說道:“加藤,做得好!”笠原幸鷹有著肥胖的臉龐,但此刻他那暗huáng色的臉上卻顯露出了軍人的堅毅與政治家的狡詐陰險,這讓陳峰頓時感覺如履薄冰不寒而栗。
“md,小鬼子都特么是biàntài神經病!”陳峰心中暗罵。動作卻干凈利索,一個立正說道:“將軍,加藤誓死效忠!”
“很好,現在我要去將這件事匯報給司令官閣下,在我們沒有動作之前,你要盡量穩住田中,不要讓他們察覺到任何異常。”
陳鋒聽了笠原幸鷹的話,低頭行禮說道:“加藤明白,既然將軍還有事要忙,那么加藤就先告辭了。”
說完陳鋒見笠原幸鷹朝他揮了揮手,緊忙立正行禮,然后低頭退了出去。
而身后的笠原幸鷹,正背著手,意味深長的看著陳峰遠去的背影,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