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是…你們是?”
小男孩有些發愣,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姓白。我們是蓉城大學的志愿者,是來送溫暖的,林君君小朋友快過生日了吧?我們準備了生日蛋糕。”
十方白夜說著,把盒子提了出來,其實距離林君君生日還有半個月,不過這不要緊。
盒子打開,里面放著一個十寸生日蛋糕,奶油上面,用巧克力寫了一個大大的“12”。
“提前祝林君君小朋友十二歲生日快樂了,我們今天是來給林君君小朋友一起慶祝生日的。”
“真…真的啊?這是我的蛋糕?”
看到蛋糕,小男孩臉上全都是驚喜的神色,他從沒有吃過這么精致漂亮的蛋糕,他過生日,媽媽一般會在早晚給他煮一碗生日面,雖然吃媽媽煮的面也很開心了。
有時候他也會給自己買個小小的蛋糕,然后和媽媽分著吃。
“可是,可是我們家…”
“不要錢的。”江舟知道林君君在顧及什么,“社區給的蛋糕,也不是我們買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小男孩抿了抿嘴唇,他真的很開心,告訴媽媽,媽媽也一定會驚喜的。以前除了媽媽還沒有人幫他慶祝過生日。
“你們快進來,我讓媽媽多做點飯。”
小男孩請江舟和十方白夜坐下,又給兩人倒了水,然后就跑向了廚房。
江舟看了一眼廚房,對十方白夜說道:“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看來真的是很低級的怨靈,甚至都算不上怨靈,我都能對付…”
十方白夜說著,看著林君君打開廚房的門,跟女人說了什么,又高高興興的回來。
而江舟則翻看著手機,看著十方白夜給他的資料。
林君君,新月小學六年級學生,單親家庭,早年父親生病去世,與母親相依為命,而三個月前,母親因不明原因失蹤,下落不明,林君君為此休學了一段日子,后來在他重新上學,一切都正常了,但有好心鄰居擔心他一個人能不能過日子,想過來給他做飯,卻發現他一個人在家里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鄰居就跑出來了,打電話報了案,這個案子幾經周轉,到了蓉城特調分局。
一個簡簡單單的案子,當江舟看到廚房里的情況時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他知道,林君君的媽媽,已經死了。
可是他媽媽是跟條紋鬼一樣,留下了一股執念不散,這股執念讓她,一路從自己死亡的地方走回來,繼續照顧她的兒子。
每天洗衣、做飯、做家務,每天看著兒子寫作業,入睡,她保留著生前的習慣,忘記自己已經死了。
可是活人,是不能跟死人生活在一起的…
“兩位大哥哥,這是我媽。媽你看,多漂亮的生日蛋糕,大哥哥說是社區給我準備的。”
小男孩真的很興奮。
而江舟卻看著小男孩身邊的女人。
一個四十多歲年齡,被歲月磨去了芳華的女人,兩鬢灰白,手上都是老繭,臉上滿是風霜。
她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目光呆滯,瞳孔沒有焦距,只有在小男孩的時候,木然的眼睛中,會閃露出一絲溫情。
“吹蠟燭吧。”十方白夜點了十二根蠟燭,但是小男孩吹了好幾下都沒吹滅,最后十方白夜不得不幫著小男孩一起吹,才把蠟燭吹滅了。
小男孩主動切蛋糕,先切給了十方白夜和江舟,又切給了媽媽,最后自己才給自己弄了一塊,小口小口的吃著,臉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十方白夜在一旁看得不知什么滋味,這個案子看起來很簡單,他卻非常糾結。
蛋糕蠟燭吹了這么久吹不滅,那是因為…小男孩身上的生氣越來越少,死氣越來越多,沒有生氣,是吹不滅蠟燭的。
如果有一天,小男孩怎么吹氣,蠟燭火焰都不晃動一下的話,那他就是死了。
當然,也有鬼能只靠一個念頭,就讓一個屋子的蠟燭全滅,那種級別,就是怨靈了。
“你想好怎么解決這件事了?”待到小男孩去寫作業,江舟偏過頭,問十方白夜。
“呃…打,打死他媽?”十方白夜心里發苦,他剛才已經嘗試跟女人溝通了,可是怎么說話,那女人卻都像是沒聽見。
這是因為,他和江舟都不是女人的執念對象,走不進這女人的世界,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孩子,其他人都像是虛無。
再這么下去,不用一個星期,小男孩就怕是撐不住了。
“你們分局難道就沒有能收鬼的嗎?除了打死沒有別的方法?”江舟腦殼疼,對付惡鬼倒是好說,但遇到這種本身不害人,只是一股子執念不散的鬼,那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沒有吧…除了畫符熬藥的那些,他們的能力好像都是打鬼的,就是打鬼的姿勢不同。”十方白夜說到這里也是無語了,“我就接了一個D級任務,本以為只要不出意外就比較容易,結果卻這么棘手,還是噼噼啪啪打怪的好,哪怕鬼強一點也不怕,這該怎么處理啊。”
“林君君日后的生活,你們能負責嗎?”江舟突然問了一句。
“能啊,要是申報上去,這個不是問題。”
“那可以了,讓我試試吧。”林君君的媽媽,還沒到怨靈的級別,她心中只有念,沒有怨,捉她回去種植是不可能了,江舟只能想其他辦法。
江舟回想條紋鬼,條紋鬼說完他其實沒違反交通規則,而是被小貨車突然拐彎撞死,也沒害江舟他爸后,就突然消散了,他猜測,這種執念鬼,一旦執念一了,就可以安息。
“你說…林君君他媽媽死的時候,在想什么呢?”江舟像是在問十方白夜,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啊?”十方白夜一怔。
江舟自顧自的說道:“她兒子才十二歲,全靠她養育,可她就那么死了,連尸體都找不到,再也看不到兒子,再也不能給兒子做飯…對一個母親來說,這其中的不舍和不甘,得有多強?”
“是有點…”十方白夜愣愣的點頭,“但我們連話都跟她沒的說,也沒辦法幫她啊。”
江舟沒說話,他看了看表,已經晚上八點半了,林君君已經睡了。
小男孩以為媽媽還在跟江舟和十方白夜聊天,就沒在意他們兩個人繼續呆在房子里。
江舟輕輕的推開林君君的臥室房門,看到林君君的媽媽,如同雕塑一樣站在床頭,一動不動。
“你再這樣下去,你兒子會死的。”
女人沒有反應。
“你可以放心離開,你兒子會得到很好照顧,我知道我的聲音,落在你耳中就像是雜音,不過你會聽明白的,我可以幫你,了卻最后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