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薛曉橋親自帶著一群年輕醫生,如同保鏢圍著明星一樣,前呼后擁,遇到擋路的還要提前跑出去一個醫生,早早的清道。
風風火火,幾個人推著平車不停的在幾個檢查室來回穿梭。
抖動的女孩子格外的引人注目。真的,稀奇古怪,醫院里面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的很。
醫生們躲避在樓道兩邊,望都不望一眼,打電話的繼續打電話,給病號說事的繼續說事,好奇的也就是來瞧病的患者或者家屬了。
女孩子的父親接了一個電話后,第一時間出了單位的大門,讓司機朝著醫院跑,緊接著給孩子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孩子媽媽,這個時候已經六神無主了,電話里面一個勁的說昏迷了昏迷了。
至于吸(a)毒,也不知道她是給強行遺忘了,還是避諱不說,反正就沒說實話。
然后孩子老爹掛了電話,火急火燎的就開始聯系醫院的關系。
徹徹底底就是一個華國人的傳統思想,衙門有人好辦事。
“陳主任,今天沒上手術啊,我長話短說,孩子出事了,在你們醫院,你趕緊幫我去看看。”
“哎呀,我現在不在醫院啊,在丈母娘家,一時半會的趕不來啊!”
陳琦在長期門診捂著電話失落的說道。
“哦,哪就算了,我先掛了。”
“先別急,我現在就朝著醫院趕,你要記住,醫院有個年輕院長。
年紀輕輕的就當院長,什么事情都很熱心的,至于水平,年紀輕輕的,你懂就好了,可千萬別耽擱孩子的病情啊!”
對方直接掛了電話。陳琦拿著電話,還有點回味當初是主任時,杯光交錯的往事。
結果,長期門診上的一個老太太不樂意了,“哎!哎!哎!怎么回事啊,磨洋工啊,就一個高血壓的降壓藥,你開半天,這么大歲數了,怎么當的醫生啊。”
人一上萬,形形色色,陳琦鼻子都氣歪了,原本覺得自己小人了,可讓這個門診老病號這么一罵,越發的讓他記恨歐陽和張凡了。
自己沒了主任位置了,遲早會被這些人知道的,只要被這些人知道,什么關系,什么朋友,全都是假的。反正也沒電話錄音,而且自己也沒說什么啊!
吸(a)毒姑娘的父親掛了電話,想都沒想,直接就把陳琦的電話給刪除了,真不真的,反正和領導處不好關系的人,他一般不怎么交往的。
然后,翻了翻通訊錄,直接把電話打給了以前在市醫院當書記的老王。
老王現在過的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再也不用開會的時候低著頭裝樣子,再也不看別人舉手他舉手,再也不用歐陽說蓋章子,他就蓋章子了。
單位的一切都歸他說了算,遇上稍微麻煩的病人,他永遠不變的就是一句話:快,不要耽誤病情,馬上轉到市人民醫院去。
就算自己醫院有醫生想搞點什么,他第一個堅決反對,“我們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安全第一,工資不少你一分錢,你為什么還要找事呢?你很優秀嗎,我從市醫院過來的,比你優秀的醫生見的多了!”
他現在就是上下奔波,天天去政府喊窮,什么門診大樓破的像廟了,來看病的患者都被凍感冒了,什么檢查設備是破銅爛鐵了。
反正,他現在就是一門心思的想搞基建,一門心思的想買設備。
至于醫院的發展,基建發展不起來,醫院水平能提高嗎?沒個十層高的大樓,醫生們能有水平嗎?
你還別說,給他敲邊鼓的人還不少。吸(a)毒姑娘的爸爸也是其中一位,歐陽不好打交道,而且也不屑與他們打交道。
歐陽以前的時候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還可以曲中求。
可現在,老太太底氣足了,說話都帶著鋼音了,隨著醫院大跨步的發展,老太太的秉性也恢復到了天然色:不好惹!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些時候,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一個電話打到前任王書記手里,他可不是陳琦,陳琦現在是怕見熟人,怕見以前的狐朋狗友,雖然已經沒多少聯系了,但是見了還是尷尬。
而老王不同,他要靠著這些網,靠著這些關系網干大事。
“你等等,我一定給你辦好,放心,雖然不在市醫院了,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大話,張嘴就來。反正病人嗎,進醫院,能治好是萬幸,治不好是不幸。
掛了電話,他想了想,給誰打電話呢?行政上的一幫人還算給面子,但他們都是外行人。
給醫務處的,算了,醫務處的直接就是歐陽的狗腿子。
給張凡?去求,他一個娃娃,老子還拉不下來這個臉。給誰打電話呢,對了,給老高。
至于歐陽,除了在晚上噩夢中會遇到以外,清醒的時候,這個詞語直接被屏蔽。
掛了老王的電話,這位當老爹的一想,還是不放心,又開始給衛生局的關系戶打電話。
一時之間,反正是和醫院能掛點邊的都打了電話。有些時候,往往很多人對于別人的私事更加的上心。
大早上的,這些人班也不上了,會也不開了,齊齊朝著醫院出發。
覺得有點牌面的,就試著給歐陽打電話。
現在的歐陽,每天早晨到了單位以后,一定要先喝點蜂蜜水,肝火太旺,她又有便秘的毛病,還不好意思讓別人知道。
自己給自己治療了一段時間后,沒什么效果,不得不天天喝蜂蜜水當心理安慰劑。
有沒有效果不知道,反正大早上的她家老頭子要是起晚了,就只能去外面找公共廁所了。
早上的電話,只要不是自己的特殊電話,歐陽一般是不接電話的,永遠的靜音。
然后站在窗戶邊上,一邊做著張凡在骨科時給腰椎不好的醫生護士教的健身操,一邊抽空看著醫院的大門。
哪個醫生遲到了,只要被她發現,她就暗暗的記在心里,如同能發現別人的秘密一樣,歐陽天天站在窗臺邊上。
而且還有奇效,比如一個年輕的醫生,牢騷滿腹,不停的抱怨,還挑肥揀瘦不服從分配,結果鬧到了院長這一級別,然后直接被歐陽給收拾了。
歐陽數如家珍的把他的壞毛病給他指出來,甚至就連幾月幾號幾點幾分穿著什么衣服遲到了。
歐陽都能給他說出來,一通批評下來,這位年輕的同志哥感動的淚流滿面,領導還是關注我的,領導沒有放棄我。
指天畫地發著誓要干出一番成績來回報領導的關注,然后義無反顧,沒有一點怨言的進入了被分配的科室。
往往這個時候,張凡看著歐陽驚為人天啊,太牛了,三句話,還是劈頭蓋臉罵人的話,就能讓一個醫生心甘情愿俯首帖耳感激涕零,真絕了。
歐陽這招是不給張凡教的,貓教老虎也得留著一招不是,歐陽往往在這個時候,會語重心長的對張凡和任麗說,一定要關心年輕醫生。
就在張凡和任麗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時候,老太太樂淘淘的去看她的棒子口水劇。
就在歐陽關注著她現在唯一關心的醫院大門時,茶素自覺有點能量的人不約而同的往醫院趕。
“哈哈,陳主任,你怎么來醫院了。”
“哈哈,王主任,老楊的姑娘生病了,他知道我在醫院熟悉一點,讓我過來找找關系,你呢。”
“嗨,我也是,老楊和我關系我也不能不來啊,他家的小姑娘我從小看到大,多聽話的姑娘,腦外的李主任和我是發小,我過來給說兩句話。”
“走走走,一起一起!”
吸毒姑娘的爸爸,楊科長進了醫院,還沒和老婆說幾句話,他招呼的狐朋狗友們也都來了。
“老李,這是XX楊主任,他姑娘是怎么了。”自覺有點面子的人,直接對腦外的主任說道。
老李看了看張凡,有點尷尬的說道:“癲癇,特異性癲癇。”
“癲癇,不是只有遺傳才有嗎?”吸(a)毒姑娘的爸爸楊科長,好像聽過一耳朵這個疾病,他著急的對腦外的李主任說道。
“這,這…”老李有點糾結的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張凡,他是個老好人,他不想這么多人面前說。
“是不是還沒確診啊,要不我聯系個鳥市的腦外專家吧。”來幫忙的人說了一句。
然后,一些人不停的打電話,“沒事,鳥市的一個專家說,癲癇沒必要馬上做手術。”
好心不好心不好說,但是這個時候,不打幾個電話,怎么能體現自己的名利雙全呢。
有些時候,最最難打交道的就是這些自覺能量大的人,反正有沒有本事,他先否定你。
然后站在好像比你高一頭的地方來給你找事,而正真能量大的人,往往是先辦事后說話。
張凡一看,不得不站出來說一句話了,“是誘發性的癲癇,并不是遺傳性的癲癇。
而且現在必須盡快要手術,不然后果…如果方便的話…”
張凡的意思是,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私下來談一談這個事情。
有些時候,醫生忸怩說不出來話的時候,你一定要仔細想一想,他為什么說不出來話?
是不是不方便,是不是有其他外人。
“你是?”楊科長納悶的看著張凡。畢竟張凡太年輕了,而且沒有這幫人所謂的領導氣概。
“這是我們醫院主管外科的副院長張院長。”老李介紹了一句。
楊科長的老婆這個時候回過味道來了,她掙扎著站起來,悄悄的拉著自己老公的衣角。
先入為主,陳琦挖了一個坑,然后她老婆又支支吾吾,他以為自己老婆也覺得這個年輕醫生的水平不行,再看看腦外李主任欲言又止的架勢,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一句都沒有說,也沒有聽張凡的話,直接打斷張凡的話,對著自己老婆說道“孩子呢?”
“去做檢查了!”
她老婆低垂著眼睛。
“都什么時候了,還做什么檢查啊!”說完,拿起電話好像也是給一個鳥市醫院領導打了電話。
掛了電話后,看都不看市醫院的醫生,直接給前任王書記打電話:“老王,幫我聯系個救護車,配上你們醫生護士,我要送我姑娘去鳥市。”
老王一聽,嘴都干了,他太知道市醫院的水平了,但是又不能不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了。
“這叫什么事啊!”老王掛了電話,派著自己醫院的醫生和救護床去了市醫院。
薛曉橋忙的焦頭爛額,不停的提前聯系檢查的科室留出空位置來。
不停的招呼相關科室給與配合。結果,剛做完檢查,就被告知患者要轉院!
薛曉橋一肚子的火,但是也要忍著。
二甲醫院的腦外主任,不好意思的對張凡和老李哭笑了一下,“我也是上級下了命令,身不由己啊!”
張凡擺了擺手,表示沒關系。然后,他和薛曉橋郁悶的看著姑娘被抬上了120出門跑向鳥市。
腦外,說個實話,這個科室太難,別說一個市,就算一個窮一點的省都養不起超級牛的腦外醫生。
想搞腦外,不談醫生,就說檢查設備,你沒點世界級別的檢查儀器,你就別想弄明白。
說實話,這個學科難。
鳥市,茶素二甲醫院的救護車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鳥市,放下病號后,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轉身就走。
這也是老王交代的,用他的話來說,咱就當一次線路車司機,千萬別發表你們不成熟的意見,就算人家問,你也說不知道。
鳥市省中心醫院的腦外,一接病人,這么一看,直接說道:“又來一個吸毒。”
在車里,姑娘的媽媽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她老公,這個時候,姑娘的爸爸一腦門子的官司,不過也暗自慶幸轉了院。
事情沒完,到了省中心醫院,人家直接告訴姑娘家長,你家孩子必須馬上做手術,而且要做手術,必須請專家。
請,一定請。
然后,省中心醫院的腦外主任幫著聯系了中庸的腦外主任,也就是老李進修時的主任,和張凡一起給士兵在茶素做過手術的那位主任。
人家一聽,又一看自己的行程,抽不開身啊,“我給你們一個最好的建議,找茶素張凡!
我實在沒辦法抽身,目前最好的辦法,能把這臺手術做下來的醫生,在西北,只有找張凡了。
他在茶素,對,就是茶素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張院長,張凡!”
傻了!真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