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的艙門外面掩體里躲藏著幾位叛軍弓手,透過走廊里昏暗的燈光,只要發現走廊里有人影晃動,就會有凌亂的箭矢凌亂地飛進走廊里,叛軍們試圖用弓箭,將我們堵在這一層的船艙里面,牛頭人魯卡頂著一面門板沖在最前面,卻沒想到這群叛軍里面潛伏著一位真正的弓手。
那位黑衣人就潛伏在這群弓手之中,只不過他一擊沒有得手,人影一閃,直接消失不見,弓手中只有暗殺者才會一擊不中立刻遠遁千里。他雖然無法遠遁千里,但已經不見了蹤影。
牛頭人魯卡見我只是手臂受了一點擦傷,才算放下心,砍到那位黑衣弓手已經躲進甲板上的叛軍隊伍里,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聲。
他左手提著雙刃斧,另一只手頂著一面破門板,硬抗著凌亂的箭矢沖了上去,野蠻的將雙刃斧劈在門框上,隨后一腳踹飛了連通甲板的門框,幾位埋伏在門口的叛軍刀手被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力直接撞飛,‘撲通撲通’響過幾聲之后,十分狼狽的摔在甲板上。
魯卡縱身從走廊里跳到甲板上,強壯的身軀撞飛了兩名叛軍船員,他就像是新西亞奇斯山中的大地暴熊,將雙刃斧掄出半月形的血霧般的紅色刀芒,厚重的雙刃斧將一名叛軍劈成兩半,兩名叛軍舉著彎刀,趁機從魯卡頭頂的桅桿上跳下來,這時候的魯卡就仿佛身后有一雙眼睛,在叛軍高舉的彎刀迅速落下,就快要砍到魯卡后頸的那一刻,魯卡的身體忽然向前傾,一只腳向前邁出半步,身體依這只腳為支撐點,猛地轉身。
雙刃斧化成一抹紅色的半月,將后門那兩名叛軍攔腰斬斷。
我們這邊的隊伍已經開始不斷的壯大,這層船艙里,多半住的都是有身份的貴族,有些人拿起了武器,小心翼翼地推開了艙門。
從開始慌亂之后,冷靜下來的人們馬上意識到,一味地躲避,最終只會成為待宰的羔羊。只有進行有效的反抗,才能為自己贏取自由。
魯卡的身后緊跟著那位制皮師,這時候他的手里已經換成一把長刀,與另外的那兩名年輕的騎士一起躲在魯卡的身后,他們顯然已經成為了魯卡可以信任的戰斗伙伴。
后面還跟隨著三位從自己的豪華船艙里走出來的年輕貴族,他們穿著精致的皮甲,手里拎著十字軍制式軍刀,看上去像是帝國衛隊的將官。還有兩位侯爵身份的貴族扈從也加入了我們,這兩位扈從身體健碩,拿著武器的手也非常穩,看得出是上過戰場,見過大陣仗的戰士。
埃爾城不缺乏這樣的優秀戰士,只不過最近三年里,從平民中脫穎而出的優秀戰士們,很少有人肯為埃爾城的貴族們效力,究其原因,其實就是如今貴族與平民之間的矛盾沖突達到了新的高度,這樣直接導致了很多從學院里畢業的優秀平民戰士,并不愿意為貴族們效力。
平時養尊處優的貴族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災禍,毫無應變能力,才會在叛軍船員露出兇惡獠牙的時候,一下子被殺得人仰馬翻,鮮血染滿了整個走廊的木質地板。
那兩位有些驕傲的年輕騎士,手里拿著羅馬劍,彼此配合得默契,兩個人總會合力對付一名叛軍,這種小的戰術配合讓他們看起來十分的惹眼,總是一個人舉著騎士輕盾負責防御,另一人的羅馬劍負責斬殺,我能夠從他們的動作中,看到埃爾城警衛營戰術配合的影子來。
至于那三位拿著十字軍制式軍刀的年輕人,戰斗方式就顯得有些古板和正統,他們總是會選擇單獨面對一位叛軍,以決斗的方式戰勝他們,并給與他們一個非常有尊嚴的死法,這種帝國禁衛軍才會傳承下來的古老的戰斗方式,在我的眼中無疑就是自尋死路,如果這幾位年輕的戰士遇見野蠻人的時候也有勇氣這樣做的話。
我跟在隊伍的最后面,身上飄著四系石鼓圖騰,確保這個臨時小隊的成員都能感受到石鼓圖騰的魔法光環,還要保持這些戰士的身上都能夠維持一面冰盾,一位輔助系魔法師,能夠讓一支戰斗小隊提升極大的士氣。
正因如此,在牛頭人魯卡的帶領下,這只臨時拼湊起來的戰斗小隊,就像虎入羊群一般,一下子就沖潰了甲板上的叛軍,殺得他們四散奔逃,那位黑衣弓手站在主桅桿的最高處,射出他的第二支箭矢,目標選擇了牛頭人魯卡,那只漆黑如墨的箭矢在夜空里,很難被發現,箭矢直接穿過了魯卡的肩甲,深深地嵌入他的肩膀厚實的肌肉里。
魯卡驚訝的看著那只黑色箭矢,憤怒的將那支箭矢從肩甲里拔出來,帶著倒刺的箭尖,一下子帶出一捧鮮血來。
牛頭人魯卡的這幅輕裝甲是我在鐵匠鋪子里面,讓鐵匠師傅用摻了魔法赤銅的鋼板打造的,非常的堅實,沒想到這位黑衣弓手竟然可以一箭射穿,隨后,箭矢還能有余力刺破魯卡的‘石化皮膚’,讓我十分震驚。
我很有信心的以為,魯卡穿著這身鎧甲,在戰場上就足可以抵御任何的攻擊,看來我有點自大了。
很多人認為弓手是法師們的克星,他們手里的長弓是魔法師最大的威脅,但是在海蒂導師的眼中,魔法師同樣也是弓手的克星,魔法師的魔法技能同樣也對弓手有著非常大的威脅。
紛亂的甲板上,戰斗小隊的成員們開始追殺那些四散奔逃,打算躲藏起來的叛軍們,年輕叛軍船長的死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程度的恐慌,甲板上的叛軍們失去了戰斗的意志,我能夠聽見腳下船艙里也似乎在進行著某種戰斗,甲板下面一層是平民的休息區,那里的房間中,聚集了大量去帝都闖世界的平民戰士。
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整艘飛艇在黎明之前,變得無比的喧鬧,叛軍們已經無法控制整個飛艇上的戰局,他們潰敗得很徹底。
我站在船艙門口,仰著頭盯著主桅桿的最頂端橫桿上的那位黑衣弓手,他站在船帆桅桿之上,被強烈的風帶吹得有些搖搖欲墜,他那雙明亮的眼睛也正在注視著整個飛艇的甲板,他此刻正是向魯卡射出一箭之后,單手提著長弓,另一只手不停地在揉按著自己的肩膀,看起來他并不能連射這種強勁的箭矢。
看了一眼手臂上已經逐漸愈合的傷口,我決定對他還以顏色。
我很少使用‘時間停滯’這個魔法,因為我覺得這個魔法會讓我產生一種依賴性,經常地使用之后,自己就會慢慢失去耐心去靜靜感悟每一個魔法技能的獨特節奏與韻律,會變得非常依賴‘時間停滯’這個魔法。
我不需要它幫我提高施法的成功率,因為我可以很好的把握這些魔法技能的節奏,施展‘冰盾術’的時候,我甚至不需要它幫我提高施法速度,因為我的施展‘冰盾術’非常的熟練。
但是‘冰箭術’不同,它需要至少兩秒半以上的施法時間,而且會在施法者的身體前面凝聚出一個非常明顯的魔法冰箭,讓對手有足夠的時間預防和準備,因此,我需要‘時間停滯’魔法給我的亞次元空間的兩秒鐘時間。
當初在學習‘時間停滯’這個魔法技能的時候,海蒂導師給我們的要求是在一秒之內迅速的完成這個魔法技能的施法,如果哪位學生做不到的話,那么就會在她的魔法技能基礎課上掛科,誰都知道海蒂導師的課程不及格是一件非常恐怖的是事,所以魔法學院里的學生對‘時間停滯’魔法技能都非常的熟練,其中也包括我。
飛快的在空中繪制出一幅淡藍色的魔紋法陣,讓自己整個人都進入一個非常玄妙的空間里,四周空曠而死寂,這是一個只有我存在的亞次元空間,我在這個空間里僅僅只能停留兩秒鐘的時間,我可以在這個空間里繪制出一幅魔紋法陣并隨意的吟唱咒語,只要咒語的正確就可以。
在這個亞次元空間里,繪制的魔紋法陣,就算是畫不完也沒關系,當亞次元空間消失的之后,我會帶著那幅只畫到一半的魔紋法陣一同從魔法空間里顯現出身形,然后在現實的空間里完成余下的部分,這就是快速施法的真正奧義。
因為使用了‘時間停滯’魔法,在飛艇甲板上其他人的眼中,我的‘冰箭術’簡直就是一蹴而就,就像是一個瞬發式的魔法。
一支淡藍色凝結著無數冰晶的魔法箭,就在我的頭頂上詭異的出現來,在這支魔法箭的箭尾處,不斷地向外飄散著冰系的魔法元素,我暗嘆一聲:看來我的冰箭術還做不到最完美,魔法元素溢流的現象還會發生。
不過這已經是我最強的攻擊魔法了,而且還是在我使用了‘魔力催化’魔法卷軸的情況下,我看著那只無限接近完整的冰箭,心說:原來三級魔法師手中的冰箭術是這樣子的啊。(身為一級魔法師,平時我釋放的冰箭術是無法凝結出箭尾的。)
這支冰箭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在成型的一瞬間,受到我的精神力的牽引,直接脫離了我的掌控,向著桅桿上面的黑衣弓手射去,冰箭的飛行速度遠比任何一支箭矢要快得多,不過它在黑暗中,有點太過于華麗了,晶瑩剔透的箭矢散發著瑩白色的光芒。
站在桅桿上的黑衣弓手看到冰箭的下一刻,毫不猶豫的從桅桿上縱身跳下,落點竟然不是飛艇甲板的任何一個地方,而是直接從飛艇上跳了下去,冰箭撞在桅桿上爆出一片如煙火般絢麗的冰花來,在桅桿的頂部,被冰箭撞擊過的位置,那些帆布和桅桿上都凝結了一層淡藍色的冰晶。
黑衣弓手迅速的反應讓他躲過了冰箭,他像是一只鷹隼,蜷縮著身體以最快的速度向下墜落。
我沒想到他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整個飛艇上的叛軍獨自遁逃了,我知道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在落地的時候不會受傷,但是這樣就輕易的放棄這艘飛艇,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啊。
黑衣弓手跳下飛艇的那一刻,甲板上那些毫無戰斗意志,只是在飛艇上拼命躲藏魯卡戰斗小隊追擊的叛軍們,終于算是失去了最后一絲戰斗意志,他們將武器丟在了地上,舉起雙手選擇了投降…
甲板下層船艙里的戰斗依然在持續,我正想要和魯卡沖進負一層船艙,去解決那里的叛軍。
但這時候,艾麗婭夫人從船艙里跑出來,并帶給我另一個消息:據奧古斯特子爵說,這艘飛艇的原本的主人麥金托什船長就被關押在飛艇最底部的貨倉里,同時那里還有這艘飛艇上的若干名船員。而且,他還提醒我,在叛軍船長死后,陷入混戰之后,這艘飛艇就已經在失控狀態下航行,雖然還是在原本的風層里,但是沒有了負責掌舵的船長,這艘飛艇難免會再次偏離航道。
不等這位如一顆熟透了的櫻桃一樣的艾麗婭夫人說完,我轉身就向船艙下面奔去。
我們非常順利的從船底貨倉里救出了奄奄一息的船長麥金托什,這位年過半百的老船長和他的船員們已經在船底的貨倉里,整整的餓了兩天兩夜,顯得憔悴不堪,一臉菜色,在這貨倉里,食物與飲水是他們最大的敵人,顯然那些叛軍們并沒有給他們送來一滴水或者一粒米,他們餓壞了。
對于我救了他的命,他表示出了萬分的感謝。
魯卡從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了一些食物和水,遞給那些餓得奄奄一息的船員們,牛頭人的背包里只有一些最普通的麥餅,但是對于這些已經餓了三天的船員們來說,無疑,這些麥餅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他們將手中的食物分成若干小塊,爭取每個人都能分到一點,然后一口吞下去…
我對他說明了飛艇上的情況,當我說到這艘飛艇偏離了航道,正在向紫青山脈的方向行駛。
剛剛喝了幾口水,臉色舒緩了一些的麥金托什船長一臉的驚恐之色,手里的水壺‘咣當’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