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從空中砸落下來的冰墻,是不可能砸中雷恩加爾的,他的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致,還沒等冰墻徹底落下來,人就有可能從下面安全通過。
為了凝結這四面水墻,并徹底將它們凝固成冰,這一系列的魔法技能的釋放,已經徹底榨干魔法池中幾乎所有的魔法力,這是魔法池中的魔力漩渦在全速的轉動,在暖氣和法力回復石鼓圖騰的加持下,身體里的魔法旋渦在以百分之三百的速度迅速的汲取身體周圍的魔法元素,補充進我的身體之中,可是依然顯得是杯水車薪。
我身體里僅僅是存留著一點點還能夠操控‘冰墻’的魔法力,眼下,就是一個簡單的‘冰箭術’,對我而言也能徹底吸干我身體中的殘存法力。
在這個寒氣襲人,冰霧彌漫的臨時競技場上,雷恩加爾只能在霧氣中看到我模糊的影子,他此刻已經陷入癲狂狀態,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又一次悄然地撕開了一張,魔法卷軸中的魔法力量來源于魔紋法陣上面的魔法墨水,它對于魔法師自身法力要求并不算高,只需有能力念出解開魔法卷軸之匙的咒語即可。
所以當我在彌漫著冰霧的榆林大街上,低聲念誦這段簡短的咒語之時,雷恩加爾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句簡短的魔法咒語。
當這張卷軸化成一團潔白的冰環,藏在冰霧之中,向四周擴散的時候,雷恩加爾電光石火般地沖到我的面前,他瘋狂地揚起一只大手,準備掐住我的脖子,恰好在這個時候,化成的冰環兒擴散到他的身上。
整個臨時競技場上此刻像是埃爾城最冷的冬天,嚴冬的冰雪對的冰屬性傷害增幅很大,這種一級魔法原本對于雷恩加爾這樣擁有一轉實力的戰士,作用并不大,但是現在競技場上冰冷的環境給了最大程度的威力增幅。
雷恩加爾幾乎是撞到了冰環上,冷冽的寒氣撲面而來,雷恩加爾的危機感非常的敏銳,突如其來的危機讓雷恩加爾臉色大變,他想要擺出防御姿勢躲避,可惜自己沖勢太猛,動作已經完全收不回來,只能眼睜睜地看到白色的冰環撞在自己身上。
竟然將疾馳而來的雷恩加爾凍結在原地,雷恩加爾的身體在這一刻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他渾身的肌肉隆起,準備蓄力從這冰環中掙脫出來。
這時候,場外昆汀那一方的人群中,已經有人對著雷恩加爾大聲喊道:“小心頭上!”
“轟!”
一面巨大的冰墻砸下來,像是一座微型的冰山一樣,將雷恩加爾結結實實地拍在冰墻之下。
可就在下一秒,雷恩加爾破冰而出,整個冰墻被他的鐵拳震得四分五裂,碎裂成一塊一塊的。
雷恩加爾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冰寒的氣息,渾身包裹著冰渣,須發上沾滿了冰雪,身體變得有些遲緩,身上有些部位沾染了冰焰,這些冰焰不斷的在雷恩加爾的皮膚上凝結薄薄的冰層,雷恩加爾每次呼吸都噴出一口白色霜氣,看起來是冷到了極點。
他咧著嘴,鋒利的牙齒露在外面,面色陰冷,剛想對我說兩句狠話,還沒有開口,頭頂上的冰墻再次轟然落下,將他砸在冰層下面。
整個榆林大街都在這冰墻落下的一瞬間,都為之猛然地一震。
四周圍觀的人群之中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以一種震驚的眼神望著場中的我。
而我在冰霧彌漫的臨時競技場里,用最后一絲魔法力,勉強操控著頭頂上方最后一面冰墻,緊緊地盯著那些掩埋了雷恩加爾的冰雪,只見那面破損的冰墻再次碎裂開,從里面伸出一只毛絨絨的強壯大手,一只獅爪的虛影在他的手上被無限的擴大。
那手攥實成一只砂缽大的拳頭,狠狠一擊上勾拳,再次將冰墻砸得四分五裂,一只雄獅的虛影浮現在雷恩加爾的身上,那虛影在這雷恩加爾揮出剛猛的一拳之后,竟然又變得暗淡了幾分。
為了能夠破冰而出,雷恩加爾竟用了‘勢’力量,只不過這次他僅僅是上半身從冰堆中顯露出來,他用拳頭砸冰的時候,拳頭被砸得鮮血淋漓,一絲絲殷紅的血液滴在碎冰之上。
這時候他看我的眼神有了一種深深地驚慌,然后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猛地抬頭向上驚恐地看去,一面冰墻正無聲無息的悄然墜下,在他的瞳孔中無限地放大,雷恩加爾駭然失色,身體困在冰雪之中,只能咬緊牙關,雙手抱頭縮成一團,硬抗這冰墻萬鈞之勢。
‘轟’的一聲,冰墻從高空中落下,再次將雷恩加爾埋在冰雪之下。
四處飛濺地冰粉消弭之際,雷恩加爾最終也沒有從這座冰霜墳墓中爬出來。
在臨時競技場周圍的那些圍觀者們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尤其是昆汀一方的那些人,更是驚恐的看著我,站在最中央的昆汀臉色由青轉白,見到我向他緩緩地走過來,不由得駭然地后退了兩步,有些慌張地看著我。
他身后的那幾位扈從也是一臉戒備慌忙走上前,擋在昆汀的身體前面。
“你想干什么?”昆汀有些色厲內荏地質問我,身體不知不覺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約好了,只要我戰勝了你的任意一位扈從,你就接受我的挑戰嗎?現在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我絲毫不肯退讓,一邊說一邊慢慢靠近昆汀。
昆汀被我嚇的再次向后退了兩步。
這時候,站在貴族少年身后的幾位構裝騎士紛紛地騎著高大的戰馬走了出來,強壯的身軀擋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堵厚厚的墻,那些身上披著戰甲的麟馬喘著粗氣,巨大的蹄子不安分地踢踏著青石板地面,不時傳來踢踏聲。
托尼騎士長面色嚴肅的看著我,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他是在告訴我,再往前走一步,就碰觸到了他們的底線,于是我只能駐足停下來,對于這些位構裝騎士,我還是非常戒備,他們是一群身經百戰的騎士。
構裝騎士們不允許有人傷害到昆汀,他們現在是忠于賴安.布斯曼大人的騎士,奉命保證賴安公爵后裔昆汀的安全,那就一定會一絲不茍的執行,我甚至覺得,這些構裝騎士真實力量,甚至遠超路易斯和他的那些鷹獅騎士的朋友們。
畢竟這些構裝騎士都是布斯曼家族身經百戰的勇士,我仰頭有些憤怒地看著那位騎士長,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滿了告誡的味道,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
他見我很識相的停下來,對我點點頭,然后轉身對著那些帝都幫的貴族少年們大聲的說道:“那么…今天晚上到此結束,大家請各自回家吧。”
隨后,那位名叫托尼的騎士長俯下身一把將昆汀的衣領抓住,隨后直接讓他趴在馬鞍前面,就在昆汀不斷的謾罵和抗議聲中,那位托尼騎士策馬揚鞭,調轉了馬頭,帶著幾位構裝騎士,慢慢的離開了這里,昆汀地那幾位扈從緊張地追在后面,一群人一窩蜂地離開了。
剩下的那些帝都幫里的貴族少年,看到昆汀被人狼狽的帶走了,也就轟然散去,長街忽然之間,只剩下一地的魔法卷軸的殘骸和尚未融化的冰雪。
這處布滿了霜雪的榆林大街上,再次變得安靜下來,場中只剩下了我,我站在那些冰墻破碎之后,堆積起來的冰堆旁邊,安靜的看著那堆冰雪默默無語,雷恩加爾就埋在這些冰雪之下,我能感覺的他微弱的生命氣息,正一點點地從他的身體中慢慢剝離。
就算是強壯如斯的獅虎人,埋在冰雪下面,也不可能活太久,更何況他是已經完全被砸暈了。
路易斯和他的朋友們站在不太遠的地方,對我挑了挑大拇指,一臉佩服之色。
幾位鷹獅騎士緩緩地向我走來,路易斯走在前面對我十分佩服地說:“以弱搏強!吉嘉,你真是個喜歡做出點奇跡事情來的神奇魔法師,如果讓格林帝國那些號稱魔法師克星的刺客們看到這一幕,不知道那些人還能有什么話說!”
站在路易斯身邊的一位獅鷹騎士也是一臉贊賞的目光,對我和顏悅色地說:“從一開始到結束,完全占據場上的主動,完全控制著戰斗的節奏,這種行為應該稱之為‘戰斗的藝術’!”
另一位獅鷹騎士這樣說道:“很慶幸能夠看到一場這么精彩的競技,讓我們收獲良多,看來到什么時候,都不能輕視一位魔法師,而且我很期待以后的日子里,能夠和一位水系魔法師成為搭檔,應該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兒。”
我淡淡一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場勝利,說白了只不過是用魔法卷軸砸出來的,也沒什么值得炫耀的。”
“既然事情已經結束,那我們也就告辭了,吉嘉,你還要去傲慢之塔那邊嗎?”路易斯看看夜空中的五色極光,因為夜空中的星辰都已隱去,所以此刻時間的概念有些模糊,路易斯準備回去了,已經很晚了。
這邊的事情大致已經結束了,那些潛伏的危險都已經被清除掉,黑魔法隱修會的那位‘造夢者’刺客浮誅,黑魔法隱修會的那些異端份子如今正被魔法公會和帝都警衛營的騎士聯合抓捕,估計很難在帝都里謀劃各種事端。
昆汀指派的獅虎人刺客被我打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昆汀自己也因為欠了我一個承諾,狼狽的退走。也許在今后的一段時間里,他怕是沒有勇氣出現在我的面前了,至少他應該非常害怕我對他提及決斗的事兒。
“差不多,還是要過去看一看,我感覺今天晚上也許能成功!”我嘿嘿一笑,很有自信地說。
當然會成功,我從肖恩學者那里學會了幾乎所有關于‘靈活思緒’魔法的高級符文,全部都練習了一遍,基本上勝券在握了。
我指了指街上堆成小山一樣的冰雪,繼續說:“這些總歸要處理一下,一旦化開怕是要水流成河了。”
“你還有剩余的魔法力?”那些獅鷹騎士之中,有一位騎士驚訝地脫口問道。
這些獅鷹騎士果然素質很高,居然能夠根據我施放魔法的數量,判斷出我身體中大致殘存的法力。
“還能有一點點兒,這不是休息了一會,也回復了一些!”我說得很隨意,手指尖凝聚出一絲淡藍色的魔法力,在身體前面熟練地繪制魔紋法陣,一般不需要快速施法的情況,我都不會使用‘時間停滯’這個魔法,因為那個魔法技能將會消耗大量的魔法力。
一塊塊巨大冰塊在我手指尖的指點下,注意的迸裂成細碎的冰粉,然后像是有風吹拂在上面,那些冰粉流進街道兩邊的溝渠之中,很快,這段長街上的冰雪被我清理干凈,那些徘徊在遠處的警衛營騎士團的騎士老爺們,見到事情已經平息,緊張的表情才慢慢的松懈下來。
當他們看到路易斯和他的那些朋友們走了,才慢慢的散去。
長街上只剩下了不斷清理著廢棄卷軸的我,以及躺在青石板地面泥水里的雷恩加爾。
將長街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是不可能了,這一段長街兩側的行道樹上的嫩綠葉子已經全部的枯黃,紛紛地掉落一地,這些樹只能從新再萌發嫩綠的葉芽,不過若是等這些葉子完全長出來,至少還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行,還有長街的青石板上存留的幾處裂痕,那是剛剛獅鷹騎士們從天而降的時候,用身體用砸出來的,應該需要修繕一下。
雷恩加爾臉色蒼白如紙,他渾身浸在冰水里,全身上下濕漉漉,似乎身體上還掛著冰渣,皮膚的表面還有一些晶瑩的小水珠兒,口中似乎只有一些出的氣,卻是沒有了進的氣,他的胸骨已經完全的塌陷,應該是當他身體里的最后一點‘勢’被冰墻砸散了之后,他的身體失去強橫的力量,無法抵御冰墻的重力,才會將他渾身的骨骼都砸斷。
我蹲在他身邊,果果姐的水元素之靈也好奇地湊過來,她似乎有些好奇:為什么雷恩加爾的身體上不停地有水元素魔法力在流逝,而雷恩加爾身上的生命氣息也變得極其微弱。
“果果姐,你還記得他么,他是古魯丁鎮長老會的長老雷恩加爾,當初就是他從古魯丁城鎮的居所里,將我偷偷的交給蒙德特羅亞的,現在他快要死了,這一切已經全部都過去了。”我對著果果姐的水元素之靈娓娓道來,水元素之靈無動于衷地看著雷恩加爾,就當我是空氣一樣。
能夠吸引她的只有那些飄散在空中的水元素魔法力,她的目光隨著那些游離在空氣中的水元素,不停地移動,她的靈魂,她的身體,純潔得就像是一塊透明的玻璃,這時候又讓我想起了強巴赫大哥,只不過這些年,他始終是音訊皆無,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
“蒙德特羅亞死了,雷恩加爾也死了,這件事的兩位最大主謀都已經獲得了他們應有的下場,接下來,我會努力地將你復活,無論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試一試,耶基斯學者也說過,他會幫我的,還有海蒂老師,她對這件事,似乎顯得比我還焦急,果果姐,你就快點醒過來吧!”我喃喃自語著。
許久,看到雷恩加爾依然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氣,他茍延殘喘地躺在泥水里,全憑著自身一股意志力支撐著自己。
看得出,他有多么的不想死,可是他不死,我怎么能安心?
已經很晚了,遠遠地那邊,還有警衛營的騎士老爺們等著過來收尸,所以我決定不在等待了,我應該親手幫他上路。
在這樣的城市里,死掉一位異族的扈從,尤其是獸人族的戰士,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兒,尤其是死在這種決斗場合里,就顯得更加的尋常了,大概就連昆汀那些人,也覺得雷恩加爾死定了,甚至放棄將他尸體也帶走,直接丟棄在街頭。
“我趕時間,所以不能等你咽下最后一口氣了,但是我必須起眼看到你上路,所以,我只能幫你一下了!”
我說完,就從魔法腰包里翻出了那把修羅戰斧,放在手中掂量掂量,覺得這把斧子太沉重,用斧子砍頭又顯得太血腥,所以我想了想,又收回了斧子,反手將新得來的那把反曲刀操在手中。
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刀刃按在雷恩加爾的脖子上,徑直向下切去…
“等下!”雷恩加爾用虛弱地聲音,竭盡全力地說出這兩個字。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我居然真的停手了,反曲刀懸停在他的脖子上,忽然間停了下來,他即將渙散的瞳孔一眨不眨的望著我,我并不認為他這樣的獸人戰士會畏懼死亡,獸人戰士們一向認為死亡是另一種生活的開始,是投向獸神懷抱,是每一位獸人勇士的必經之路,所以很多獸人戰士渴望在戰斗中死亡,這比讓他們在部落里老死,更加有榮譽感。
雷恩加爾同樣也是一位并不畏懼死亡的獸人戰士,只不過他忽然在瀕死之前,掙扎著說出了這兩個字‘等下’!
我用狐疑的眼神盯著他,警惕他有任何的異動。
不過能看得出,即便是我不殺他,他這樣子也活不了太久了。
“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雷恩加爾的話語有些斷斷續續,而且聲音很小,我沒有聽清他后面說的那些話。
我對他施展了‘水療術’,讓他恢復一點精力。
他的氣色顯得稍微的好一點,但是我手里的反曲刀始終壓在他的脖子上,只要我稍稍的向下一按,他就會尸首分離。
他掙扎著想要動彈一下,但是渾身的骨骼全部碎掉,根本就不可能動彈分毫,只有用眼睛不停的看向自己的胸口處,我伸手在他胸口的部位胡亂的摸了摸,感覺他身體里的骨骼已經全部碎裂了,不過他胸口皮甲下面藏著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隨手摸了出來,竟然是一把帶著門牌號的銅鑰匙。
當雷恩加爾看到那把銅鑰匙的時候,他眼睛里又爆閃出兩道精芒,他的嘴唇微微張合著,緊緊地盯著那把銅鑰匙,組織了半天語言才對我說:“標牌上有門牌號,我的女兒就住在那里,你按照這個鑰匙牌上的地址可以找到她,如果你能夠發誓答應,幫我照顧好我的女兒,我會告訴你一個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