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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雨中奔馬河

  埃爾城以北二十公里外有一座安提亞山,這座從平地筆直拔起的險峰之上,據說是當年自由女神曾在這里領悟了神格的真諦升入天國,后來她的信徒們就在這座山上修建一座規模很大的神廟,這里是被女神庇佑之地,幾乎每隔幾年就會有神跡出現,在史洛伊特省自由女神的信徒非常多,這座神廟也地位也十分超然,很多貴族都不時的去神廟祈求女神的祝福。

  這所神廟幾乎每年都要在史洛伊特全省范圍招收一些頗有資質的少女做神官,也有一些受苦窮人家的孩子到神廟里成為僧侶,這座神廟每年可以為格林帝國培養出近百名神官,這十幾年來可謂功勛卓著。說起神官這個職業,是獲得女神部分神圣力量的神職人員,他們代替自由女神在人間行走。

  遠遠地看見巍峨的安提亞山頂峰插入云中,整座神廟就修建在半山腰上,據說安提亞山的頂峰還修建了一處神壇,那個地方才是神廟首席神官與自由女神溝通和祈禱的地方。我一直想見識一下修建得比埃爾城主的侯爵府還要大三倍的神廟具體是什么樣子的,如今就站在它的腳下,讓我聯想到了帕伊高原上的夜狼崖山。

  在荒原上跟庫茲學會了一些追蹤術,可以憑借沿途各種痕跡來辨別目標的方向。

  站在土坡上,精鋼鍛造出的鋼輪轂碾在黃土夯實的大道上,壓出了半寸深的車轍,篷車上的風系魔法陣,就算最終讓篷車減輕的很大一部分重量,但是這兩篷車依舊分量不輕。車轍在這個岔路口向北繼續延伸,大路上還有幾個燒焦的獅爪痕跡,定是那幾只擁有一些狻猊血脈的異獸留下來的。

  我猜贏黎的黑色馬車最終繞過了安提亞山,繼續向北行駛。我有些奇怪,贏黎究竟有什么事兒,要跑出來這么遠,畢竟明天早上還有課。等在一旁的馬車車夫抬頭看看天色,有些擔憂的望了望來時的路,小心翼翼地跑過來提醒我說:“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您若是沒準備在城外過夜,那么您至少需要立刻就啟程返回埃爾城,不然我們無法在城門關閉的時候,趕回去!”

  我也沒有想到贏黎一下子跑出了這么遠,原本以為她是去玫瑰園散心,但是這樣一路向北,再走下去就要到奔馬河南岸了啊!她去那能有什么事?

  我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找下去,其實若果不是我有些偏執,這事兒完全可以在明天早上上學的時候,再把耳釘還給她。看她從圖書館傷心的離開,我就覺得自己欠她一句話,所以才這樣固執的從城里追出來。

  其實能讓這位車夫送我到這里,我所支付的路費已經完全超支了,對于車夫來說,這已經是非常難得了,我猜想這多少也因為我的魔法師身份,他抹不開面子趕我下車,索性回到城里也拉不到什么活了,就又多載了我一段路,本來說好載我到玫瑰園的,現在已經到了安提亞山山腳,我轉回身抿嘴向車夫微笑著說道:“很感謝您能送我到這里,既然這樣那我們立刻就折返吧!”

  我的話音剛落,午后的陽光射進路邊的草叢里,一枚黃橙橙的魔法徽章就躺在枯樹葉上,我將這枚徽章放在手里,徽章背面還可有贏黎名字的縮寫“DGLSYL”,這枚徽章我見過的。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就是贏黎也許是出事兒了,她不可能會將她的魔法徽章遺失。

  原本聽說我決定要返回城中,馬車車夫已經興高采烈地將馬車調頭,他見到我表情凝重的樣子,又是忐忑,又不敢問我究竟什么時候上車。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我便將車錢付給他,然后請他回城之后,一定要去我家跟萊恩特和芬妮報個信兒,就說我晚上有事兒,不回家住了,請他們別擔心云云。

  看著那輛馬車帶著一路的灰塵,向埃爾城方向撒蹄狂奔,我才知道車夫心里究竟有多么急切。整理了一下隨身攜帶的物品,才發現身上除了一把貼身的狼牙匕首,食物與水幾乎一點都沒有準備。魔法腰包里空蕩蕩的有幾株魔法草藥和四只石鼓。

  我將月光石鼓從魔法腰包里取出來,掛在腰間,之后安靜地坐在路旁的草地上,讓自己平靜下來,從身體里向掌心凝聚風元素,風元素的力量在我掌心慢慢的形成了一顆乒乓球大小的光球,覺醒魔法池之后,每次我這樣做魔法池中的風元素魔法力就會趁機透過魔法障壁,融進我手中的魔法元素球中,這樣不是有純粹身體節點里的魔法力組成的魔法球,是沒有辦法激活月光石鼓的,獸人圖騰只吸收純粹的自然元素力量。

  但是我這次做了一個非常大膽的嘗試,那就是當我運用身體里魔法力的這一時刻,我強行的操控魔法池的壁障與魔法旋渦做反向旋轉,也幸虧我的魔法感知力夠強,那些感知可以延伸至渾身每一處部位,整個魔法旋渦的壁障就像是一個堅韌的皮球,我催動壁障外側的魔法力,讓它們推動魔法旋渦的壁障開始緩慢的轉動。

  那是一種非常玄妙的感覺,整個漩渦就像是我體內的一處新生的宇宙,而整個宇宙的邊界就是我體內的魔法壁障,我讓這個魔法邊界不停地旋轉,直至它的轉速與魔法旋渦的轉速一樣快,但是它是反方向的,它們之間的牽扯力逐漸地維持平衡。

  這時候,我才敢將手心里的那顆風元素球注入月光石鼓中,整個月光石鼓瑩瑩亮起,一股風元素的光團隨即形成一股輕靈的力量關注我的雙腿之中,這就是月光石鼓帶來的增益魔法效果“風之疾走”。

  我感覺自己輕松得幾乎能夠飛起來,有些事兒就是害怕被逼,將近兩周的時間在圖書館里查資料,有很多次旁敲側擊式的詢問了一些任課魔法老師,我都沒能從他們口中獲得任何有用的知識,沒想過竟然在安提亞山腳下,我竟然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居然有效果。讓魔法池的障壁與魔法池中的魔法旋渦逆向旋轉,就可以阻隔魔法池法力外泄,讓整個魔法池徹底成為一個封閉的魔法空間。

  重新找到了解決通用魔法的施法問題,這讓我一下子輕松很多,就像是重新找回了身體里的某種力量,我甚至想站在這大喊幾聲,來宣泄心中的暢快感覺。

  這里是埃爾城的北郊,每年幾乎我都是經過這里一直走到奔馬河南岸,沿河而上。

  這里是我的家,我最熟悉的地方…

  風帶著我在原野上奔馳,我趟過的草地形成了一條筆直的草線,一只狍子跟我并肩奔跑…

  風帶著我在林中樹枝上穿梭,敏捷靈活地可以輕松追上,前面樹梢上驚嚇逃跑的猴子。我朝著它們怪笑,那些猴子躲在樹冠上,憤怒地向我這邊投擲一些干樹枝和野果,可是那些東西,只能被我甩在身后…

  我知道如果那輛黑色篷車繼續一路向北,勢必需要繞過安提亞山,我還知道一條捷徑,能夠讓我追上那輛篷車,我想看看究竟是誰,能夠堂而皇之的在戰爭學院的門口,就學院里的魔法學徒劫持,并順利離開埃爾城,這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將會被刻錄在戰爭學院的恥辱板上,當敘述這段故事的時候,也許會出現我的名字。想到這兒,我就恨不得飛起來,去追上跑在前面的那輛篷車。

  …美麗分割線…

  奔馬河由西向東蜿蜒曲折流淌近千公里后匯入白象河,最后流進無盡之海。途徑埃爾城這一段兒地勢緩和,水流已經不再那么湍急,尤其是在安提亞山一段兒,奔馬河在這兒轉了一個大彎,河水流速已經降至最低點,河水中裹挾的無數細沙慢慢沉積在這一段兒的河道上,沿河形成了一整條狹長的白色沙灘,就像一條玉帶靜靜地躺在翠綠的版圖上。

  天空中已經聚攏無數的陰云,幾刻鐘之前,還是晴空萬里,而現在天空中就像是濃墨渲染得快要滴出水來,遠處吹來潮濕的涼風,看起來這場雨是躲不過去了。然而最讓我擔心的就是這場大雨會將地上一切痕跡都抹殺掉,我將再無法使用淺薄的追蹤術,此刻心急如焚。

  翻越了面前的一處近百米的草坡,映入眼簾的竟是寬闊的河面,奔馬河在這里緩緩流淌,大量的河水聚集在這里,形成了超過兩公里寬的河面,河邊白色的沙灘上停著一輛黑篷馬車,四只如同雄獅一樣,四蹄冒著青煙的異獸正對著天空咆哮,這種生來就具有火屬性的異獸非常討厭雨天。

  這一刻,我懸在空中的心一下子落回地上來,那兩馬車就停在不遠處的河灘之上,我放眼找尋贏黎的蹤跡,發現白色沙灘上有一行雜亂的腳印一直延續到奔馬河中。

  這處草坡距離河灘已經不足一公里,而且地勢稍高,能夠很清晰的看見河灘上的一切,以及整個寬闊的河面。我沿著草坡向下游快速奔跑,心想也許是有船只載著她們向下游方向走了,越是這樣想,心里面就越急。

  我經過長時間的越野式狂奔之后,渾身的血液已經近乎于沸騰狀態,渾身蒸騰著熱氣,呼吸像是鐵匠爐里面破舊的風匣,劇烈的喘息著,恨不得將所有的空氣都吸進肺子里。

  終于在跑出兩百多米后,我遠遠地看見河面上有個時起彼伏的黑點兒,那個黑點兒分明就是一位落進河水里的人啊!她好像在河水里奮力掙扎,卻是一直隨著緩緩流動的河水向下游飄去。

  救人!我心里閃過這個念頭之后,就從草坡上向沙灘沖過去,一邊奔跑著一邊將身上的魔法長袍拖下去,甩在一邊的沙灘上,然后是羊皮軟甲和緊腿皮筒褲也留在了岸邊,健步向前沖出七八米之后,在沙灘上高高的躍起,以魚躍式一頭扎進河水中,奮力向那時起時伏的人影游過去。

  我的水性一直都是很好,很小的時候我就敢在剛開化,河面上飄著浮冰的河水里暢游。奔馬河想來以河水湍急著稱,但是這一段水勢頗為緩和。我雙手奮力的劈開前面的河水,雙腳輪流蹬踏水面,筆直的向那處黑點兒游過去。

  這時候,豆大的雨點已經從空中劈頭蓋臉地砸下來,瞬時間天水連成一片,天上地下到處都是水,我的視野看不出太遠,河面上的波浪阻隔了我的視線,我已經看不到原本在河面上的那處黑點兒,我懊惱的將手狠狠地拍擊水面,身體像是一條鯉魚一樣,躍出水面,瞬間又落回河水里。

  我騰空而起的那一刻,在瓢潑大雨中,仿佛又看到了那黑點就漂浮在不遠處。

  這時候,我才想起自己還會另外的一種魔法“水上行走”。隨著我念動咒語,那股淡藍色的光環圍繞在我身體上,我雙手按在水面上,直接從泛著層層波浪的河面上站了起來,這時候,我赤裸著上身,只穿一條方格布的四角短褲站在雨中,任由冰冷豆大的雨點兒敲擊著我的身體,我用手狠狠地將臉上的雨水抹掉,在河面上尋找那一抹身影。

  竟然在五十米遠的地方,幾個人影還在水中漂浮著,我快步的跑過去。

  這時候,雨勢頗大,大雨砸在河面上泛起一層濃濃的水霧。兼之我又是從她們身后的水面上跑過來,到了她們的近前,來不及多想,一邊念動著熟練的咒語,一邊蹲下身子,雙手抱住那漂浮在水面上女孩子圓潤的肩膀,就將她從河水中拖出來,她驚叫著掙扎著,浮出水面。

  這時候,我已經施法完畢,一道藍色光團包裹住她的全身,她再次落到河面上之后,就像落在沙灘上一樣,竟然不在沉下去。她的身上只不過是用手掌寬的皮帶將飽滿的扎緊,下身同樣是一條不知名的皮質三角短褲,雪白的胴體被我拖出水面,雪白的肌膚在水中晶瑩剔透,那種精美的容顏正是贏黎的四位閨蜜中被叫做貝姬兒的女孩兒,她瞪大了眼睛微怒地看著我。

  她從我的雙手中掙扎出來,披著一頭濕漉漉的綠藻色長發,驚訝地看著站在雨中的我,叫道:“吉嘉,怎么是你,你在干什么?”

  我一時間被她問得不知所措,我分明不是在救助落水少女嗎?怎么會這樣的被她質問?

  “你不是掉河里,游不上岸了?”我站在河面上的大雨中,忽然在她身邊的河水里忽然冒出了幾個人影,贏黎、拉格蒂斯、海倫娜的身影不斷的浮現在河水中,她們驚訝的看著我,又看到跌坐在河面上,用手遮掩在自己胸前,又羞又惱的貝姬。

  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諸位女孩兒又紛紛看向了漂浮在河水里的贏黎,這時候贏黎也驚奇地努力將頭抬出水面,她穿著一身和貝姬差不多的泳衣,一臉驚奇的看著我,清麗的容顏在水中顯得格外的柔美,這時候,我竟然再也看不出她的美麗,怎么會是那樣的平凡。

  “沒看見我們這是在游泳么?”貝姬不滿的嘀咕著,瞟了贏黎一眼,飛快的鉆進河水里,這時候,我才發現她的水性居然還很不錯。

  大雨還在不停地宣泄,在雨中開口說話,雨水就免不了灌進口中。

  贏黎游到我身邊,拉我一把,將我拖進溫暖的河水里,與其站在冰冷的雨水里,反倒不如躲在河水里舒服,她此時的眼中哪里還有半分生氣的樣子,笑瞇瞇地靠近我,雙手不停地分著水問:“嘉,你怎么也會到這兒來了?”

  我沒好氣兒地看她一眼,就冒著雨將事情的大概跟她講述了一邊。當說到我在北門外,意外的撿到了一枚精致的魔法耳釘,贏黎才驚訝的摸了摸左耳,果然那如珍珠一樣的小耳垂上的耳釘已經不見了。

  贏黎身邊兒的女孩子反而游到遠處的河水中嬉戲,我才發現她們的水性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我們兩個并肩在河水里向岸邊游去,贏黎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地問:“你是專門給我送耳釘來的?然后發現我可能是被人綁架了,于是打發那個車夫回城報信兒,自己就一路跑過來的?”

  “恩!”我老實回答。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條溫熱的身體湊過來,輕柔的纏在我的后背上,濕軟的嘴唇在我臉頰輕輕地啄了一口,并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謝謝你啦!我的心情好多了,就算你在舞會上約了別的女孩子,看在這次的事上,我也原諒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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