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從客廳的角落里走出來一位魔法師,我剛來的時候注意過他,他很特別,應該說是屬于不合群那類人,整個晚上他都窩在角落里的沙發上,沒有與其他魔法師有任何的交流,既然不喜歡聊天和與人溝通,真不知道他為何會參加這種形式的沙龍。
他目不轉睛地走到黑板旁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黑板,隨后扭頭看了看我,露出一種仿佛遇到知己一樣的眼神,他對我說“這些古代地精文字是你寫出來的?”
我說“是的。”
我覺得他問了一句廢話,我手里的粉筆還沒有放下,黑板上的地精文字剛剛寫完還沒有過十秒鐘。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一樣,眼睛上架著的鏡片就像是酒瓶底兒,眼神看上去有些發直,他問我“這些文字,你都認識嗎?”
如果我認識的話,我干嘛要寫到黑板上來。
我心里想著這人是不是跳出來拆我臺的,但是嘴上卻不能這樣說,只能耐著性子,捏著鼻子,又在黑板上寫了一行新的地精文字,對他說“具體的內容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些地精文字與魔法符文板有關。”
他走到小黑板的旁邊,用手摸索著黑板上面的符號,一張臉幾乎都要貼在黑板上,他看得很仔細,甚至他的手指都要跟隨這些地精文字的筆順在黑板上來回游走,看了良久,才站直了身體,轉身對我說“你寫的這些地精文字還真是有點意思,這些文字應該是很地精文明時期遺留下來的。”
說著,他伸出手拂過黑板上那幾組地精文字,目光向四周看了一圈,很多魔法師都將目光集中過來,他才說“現在的地精文字與以前的文字有很大的不同,地精們創造里很多特別的專用詞語,有些詞語的意思很難用帝國文字表述出來。”
他拿起粉筆,站在小黑板的前面,露出了一副學者風范。
他的眼睛向黑板下面的凹槽里看了看,從凹槽里拿起半根粉筆,在黑板上一組字符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對大家解釋說“就像這個詞,如果翻譯成帝國語應該是‘軋制’,但是地精人只有關于魔法方面,才使用這個專用詞,想表述的意思可以解釋成‘在一塊平整的金屬板上軋制出工整的魔法紋理’,更具體一點則是可以解釋成為‘軋制金屬符文板’。”
聽到這位魔法師的解釋,我算是知道了那套海克斯科技圖紙確實如我想的一樣,與魔法刻印有關。
“從很多上古遺留下來的遺跡上看,古代地精們對于喜歡創造各種魔法工具,而且它們對于魔法的認知遠比我們要深刻得多,看起來從這方面來說,學習古代地精文化,有助于我們解讀地精們創造的魔紋法陣。”這位魔法師繼續說“我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把黑板上的地精文字全部翻譯出來。”
他看著我說“哦,你叫吉嘉,對吧?你可以叫我馬倫,黑板上的地精文字可不可以帶走?”
我沒想到在這些水系魔法師之中,居然真的有精通于文字的學者,我對馬倫學者說“當然!如果您覺得黑板不太方便的話,我還可以幫你寫在魔法羊皮紙上。”
“不不不,暫時就這樣吧,能把地精文字寫得這樣流暢,已經很好了。”馬倫學者看上去,更想要將這塊小黑板帶走。
一旁的麥金托什魔法師笑著對他說“馬倫學者,我會盡快安排讓侍從將這塊黑板抬到您的馬車上。”
“不必麻煩你的那些侍從,我還是自己搬吧!”馬倫學者說。
沒想到馬倫學者卻是一個脾氣古怪的人,并沒有接受麥金托什魔法師的好意。
馬倫學者回過頭來,卻是對我很熱情地說“對了,把你的地址留給我,如果我把這些地精文字翻譯出來,我們可以共同學習交流。”
肖恩學者坐在沙發上,對我和馬倫學者叮囑道“你們接觸古代地精文化,盡量小心一些,避免接觸那些瀆神的東西。”
“我會小心的,肖恩學者。”我說。
而馬倫學者只是站在一旁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自由女神現在可沒時間理會這些東西。”
水系魔法師的沙龍就在這樣的氣氛下結束了,魔法師們紛紛離開華麗的一樓會客大廳,三三兩兩從城堡的大門走出去,沿著半圓形臺階走到廣場上,乘坐各自魔法篷車離開麥金托什魔法師的莊園。
那位馬倫學者和他的侍從兩個人扛著那塊小黑板,一前一后從城堡里走出來,看上去模樣有些滑稽。
肖恩學者站在我身邊,用平靜的語氣對我說道“這個馬倫脾氣有些古怪,身為水系魔法師,卻一心鉆研各種文字,平時對誰都不加以顏色,沒想到居然會對你的這些地精文字感興趣,雖然他脾氣差了一些,但是一身的學問倒是滿扎實的,尤其精通古精靈文,你既然決定要走銘文師這條路,就要想辦法積累魔法符文的詞匯量,在魔紋法陣上不斷地開拓自己的眼界,多和馬倫學者交流交流還是好的。”
我站在肖恩學者的身邊,認真地點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里,我重新回到那種白天在皇家魔法學院上課,晚上在帝都魔法研究院繪制魔紋構裝的生活。
我每天都會在研究院的實驗室這邊和琪格一起吃晚餐,不過我總覺得琪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也變得越來越忙,偏偏我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試著問琪格,每次問的時候,她總是伸出雙手捧著我的臉,親一下我的額頭,對我說“你就好好在皇家魔法學院上課,別管那么多,我的事我自己會搞定。”。
最近這幾天人人都在談論位面戰爭,關于魚皮風帽上的生命魔紋的話題,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我對贏黎說我在帝都的第三街區買下了一座很別致的庭院,贏黎就迫不及待地要我帶她去參觀,我笑著對她說“帶你過去,可不是要你去參觀的,你要幫我出出主意,我想將這座庭院重新裝修一下。”
沒想到一向遇事喜歡退縮的贏黎這件事上,卻顯示出了極大的熱忱,欣然同意我的請求,而且迫不及待的拉著海倫娜和貝姬一起去了新庭院,和贏黎約好了,今天上完魔法課之后,就到新庭院那邊找她,皇家魔法學院距離我的新庭院并不算遠。
當我帶著卡特琳娜從皇家魔法學院走出來的時候,恰好被諾亞在門口堵到,諾亞聽說我趁他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在帝都買了一座宅子,也吵著要去參觀參觀,并且在魔法篷車上就和雪莉紐曼商量,是不是應該在帝都也買一套宅院。
自從我們獲得了海盜王的那份寶藏之后,諾亞的手頭上也是相當的闊綽,不過很顯然雪莉紐曼并沒有想要居住在帝都的打算,對諾亞的提議顯得興致缺缺。
其實塞西莉亞夫人這座庭院保持的很好,花園里的各種設施都是新刷的油漆,花園里的灌木與草坪都修剪得非常工整,后院的游泳池也是用花崗巖切成,石匠們將巖石打磨得非常平整光滑,巖石與巖石之間幾乎沒有什么縫隙,而且這游泳池本身就是建在一個泉眼之上,雖然不是什么溫泉,但是卻能讓泳池里的水一直保持清澈透明。
女孩子們見到庭院里有這樣一座幽靜的游泳池,后院里四周植滿了高大的泰羅樹,阻隔了四面八方看過來的視線,盡管深秋這種季節,泳池里的水已經非常涼,但是依舊沒有擋住她們想要游泳的熱情。
贏黎和雪莉紐曼很熟悉,在瓦絲琪位面海上的時候,就經常會在潮汐之島附近的海域里一起游泳,這個時候一起到別墅里面換了泳衣,一個個像是美人魚一樣躍入水池中,翻出大大小小數朵水花。
而我和諾亞則是躺在泳池邊的長椅上聊天。
這是諾亞從瓦絲琪位面回到帝都之后,我和諾亞第一次談心,諾亞轉頭對我眨著眼睛,笑著問道“婚后的生活感覺怎么樣,路易斯總對我說,婚姻就像一道枷鎖將人完完全全鎖在一座城堡里,然后你就只剩下了這座城堡窗戶那么大的世界。”
我笑了笑,說“其實還好,我們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我們不會因為要遷就對方,就要放棄自己的圣后,完全走進對方生活中,關于這點,我做不到,琪格做不到,贏黎或許能夠做得到,但是曼達夫人要求我,再給贏黎一點時間。”
諾亞隨便地在躺椅上挪動了一下,換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后接過雪莉貼身侍女遞過來的果汁喝了一口,然后才對我說道“我在瓦絲琪位面和芭芭拉訂婚了,等我畢業之后到加拉帕戈斯城,就要同時迎娶雪莉和芭芭拉。”
我腦海里想起了那位人魚公主,她和諾亞在瓦絲琪位面上有一段讓人羨慕的浪漫故事,原本以為這個故事結局不怎么樣,沒想到到后面竟然還有這樣的大反轉,我對諾亞說道“那位人魚公主之前不是要嫁給克里斯托弗侯爵嗎?”
諾亞將雙手伸到腦后,輕輕一嘆才說“她要嫁給的是瓦絲琪位面的統治者,哪怕是一只超級大海獸,估計為了娜迦海族,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奉獻自己吧。”
我問諾亞“那你會不會很在意這件事?”
“當然不會,她是娜迦海族的公主,又不是隨便一位阿貓阿貓,她享受著家族帶來的榮耀,就需要擔負起家族的責任。這有什么!”諾亞毫不猶豫地說道。
我看著諾亞,他的唇邊毛茸茸的胡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開始修剪了,留下了一片青青的胡茬。
肯達位面勝利的消息感染著每一位帝都人,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幾乎每天都會有領主率領構裝騎士團奔赴一些局勢尚好的位面,參加那里的位面戰爭。
當然,有很多貴族都在打聽威爾士王子接下來到底會去哪個位面,也有人想知道墨氏家族封印了肯達位面的深淵裂口,那么短時間內沒有什么戰事,那么墨氏家族會將矛頭指向哪個位面的戰場,一時之間眾說紛紜,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消息才是真的。
奇巖城方面的三只構裝騎士團并沒有返回帝都休整,統帥埃克斯公爵也沒有在帝都出現,據說這支構裝騎士圖已經趕赴下一個戰場,這些消息畢竟不能刊登在魔法報紙上。
只有北風軍團匆匆趕回了北境的史洛伊特省,為此,空港連續封鎖了三天,據說景月女公爵也是乘坐魔法飛艇返回史洛伊特省的。
幾乎是在景月女公爵離開帝都的同一天,墨氏家族在魔法報紙上公開表明,將會有五支構裝騎士團奔赴安琪拉多位面的戰場,支持圣卡洛斯城的巴賓頓家族,做出這個決定的主要原因是想盡早奪回安琪拉多位面上的秘銀礦場,整個格林帝國都短缺秘銀,那么征戰安琪拉多位面在眼下來看收益最大。
詹姆士親王在返回帝都的第三天,正式的邀請我參加王府晚宴,雖然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晚餐,只有詹姆士親王殿下和曼達王妃邀請我和贏黎吃一頓家庭晚餐,但是卻表明了詹姆士親王的立場,他公開地承認了我和贏黎的這個看似有些荒謬的婚禮。
而威爾士王子返回帝都之后,就回到在浮空王城的居所里,很少在公開的場合露面,但是聽樂蝶說,威爾士王子正在積極地準備第三次出征,只是皇室方面阻力很大,因為威爾士王子已經在皇家構裝騎士團里擁有足夠多的聲望,連續的勝利讓查理皇儲殿下也有了參加位面戰爭的想法。
既然威爾士王子返回帝都之后,沒有第一時間來找我的麻煩,那些之前還抱有僥幸心理,祈禱著威爾士王子返回帝都之后能狠狠修理我一頓的人們都帶著無限的失望偃旗息鼓,不再拿我和琪格的婚事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