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船從熱帶風暴中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船駛入了一片相對安全的海域,看到一隊娜迦海族從海中冒出頭來,那位被圍在中間的人魚少女看上去有些熟悉。諾亞上前和這群娜迦海族打招呼,才知道了是娜迦海族公主芭芭拉一路追過來想要對諾亞表示謝意,卻意外的在風暴里的拯救了‘雪莉號’。
諾亞和娜迦海族的公主芭芭拉在礁石上約會,我們的船就停在這片海域里修整,雅克也有機會能在在船上歇了大半天。
沒想到剛一入夜,諾亞竟然就命令船隊出發,繼續向東航行。
我原本是想去問問諾亞為什么要在夜里航行,他卻跟我說馬上就能揭曉答案。)
我們在‘雪莉號’上等了大半天,也沒能得到答案。
喝了一點酒之后,我打算返回‘販奴者號’上。
迪倫學長湊上來,對我說他的傳送魔法陣的圖紙已經全部整理出來了,想讓我去他那里,幫他繪制幾張魔紋法陣的圖紙。聽他這樣說,我便欣然答應下來。
我們兩個人騎著魔法埽把飛抵貝蘭號的船樓樓頂的露臺上,看到雅克站在貝蘭號的船長室里,一邊仔細地測量著海圖,一邊駕駛著‘貝蘭號’在茫茫海上乘風破浪前行。
在瓦絲琪位面的海域里,擁有無數的暗礁、淺灘、漩渦、海藻地,如果大船貿然沖到其中,將會有致命的危險。
夜間行船,在沒有海圖指引的情況下,是一件很冒險的事。
那位大副站在船頭上,原本船頭前端伸出一根細長木桿,木桿前面吊著一盞通明的馬燈,大副的任務就是借著船頭的那一盞燈火,查看海中的異常情況,并向駕駛室里的雅克做出預警,那盞馬燈因為距離太遠的關系,并不是很亮,迪倫學長隨手施展出‘魔法微光’,一顆顆魔法光團從迪倫學長的手心里飄出去,圍在整個貝蘭號周圍。
將貝蘭號四周的海域照得燈火通明,就這樣原本的馬燈換成了漂浮在貝蘭號周圍的‘魔法微光’,負責查看海域情況的人,也由大副一人增加到十幾位水手一起觀察。
我單手扶著駕駛室的艙門,好奇問雅克:“諾亞到底跟你說了些什么?還要你在夜里面航行?”
雅克頂著黑眼圈,很無語地說:“他也沒說別的什么,只是要我將船開進這片海域里,說就一定會有所發現。”
我對雅克說:“機靈點,夜里行船可不是鬧著玩的。”
雅克舉起一瓶精神力藥水,向我輕輕地搖了搖,笑著說:“要是太困的話,我喝這個。”
瓊躺在船長室的長椅上,身上蓋著一間男士外套,是雅克最喜歡穿的那件,她在睡夢中的樣子顯得很安靜,除了皮膚有些黝黑之外,瓊的五官看起來倒是蠻精致的,睫毛彎彎,鼻梁挺直,嘴唇略微有些豐滿厚實,倒是有著另一種風情的美。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瓊在‘金槍魚之戀’旅店里做一名前臺女招待,過著安靜生活,沒想到因為我們,卷進了這個事件里,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有機會重返回加拉帕格斯城。
我很想對她明言:蘭特騎士不適合你啊,別再執迷不悟了。
只是當我移動腳步的時候,我竟然看到縮在角落躺椅上的瓊,眼睫毛竟然在微微的抖動。
她沒有睡著嗎?或者是剛剛醒過來?如果是醒著的,為什么要躲在角落里偷聽我們的談話?
我停下了腳步,心想:如果是剛剛醒來,那么她接下來一定會從床上爬起來吧。
可惜等了一小會兒,也沒見瓊從角落的長椅上坐起來。
走到門外的迪倫學長,在門口探頭,對我喊道:“吉嘉,你還在里面磨蹭什么呢!”
“哎,來啦!”我連忙應答道,跟著迪倫學長的腳步,走出船長室。
迪倫學長的房間顯得很凌亂,男生的寢室大多都是這樣子。
桌上堆滿了各種圖紙和記錄說明,墻上掛著一件魔法長袍,床上被子沒有疊起來,除了幾件白襯衫之外,還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圖紙,地上躺著兩雙長筒鹿皮靴,靴子頭是尖尖的,靴子上沾著一些水漬。
房間里有一盞月光石的吊燈,在頭頂上不停地搖晃著,玻璃罩上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燈光映出我身體的影子,也是在我身后左搖右擺,飄忽不定。
迪倫學長將椅子上一沓凌亂的魔法羊皮紙草草的收拾一下,讓我坐下來。
然后開始整理寫字桌上那些寫滿字跡的魔法羊皮紙,在很多寫滿了文字的魔法羊皮紙上,在角落里都一處空白,那是預留繪制插圖和魔法符文的地方,迪倫學長把需要繪制插圖和魔法符文的羊皮紙挑出來,擺在桌面上,足有一尺厚。
“就這些嗎?”我問迪倫學長。
迪倫學長點了點頭,說:“恩,就是這些!”
我說:“那好,學長,你來告訴我畫什么符文,如果有參考資料的話,最好先讓我看看。”
“多數都是有的。”迪倫學長說完,就從魔法腰包里掏魔法書,然后一本本的放在寫字桌上。
我隨手翻開一本魔法書,找到里面被迪倫學長標明注釋的魔法符文,說:“那好,我就開始就先做一些簡單的。”
對我而言,那些空間系魔法符文都是非常陌生的魔法符文,符文老師不會無聊到花費整堂課的時間,講這么冷門的魔法符文給我們,在格林帝國,大多數魔法師們,最尊崇的是火系魔法。
只不過憑借精神之海里的復制能力,我能夠將看到畫面,以照片的形式拓印到我的精神世界中。
當我想要繪制這幅魔法符文的時候,這張魔法符文的圖案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底,我只需要拿著魔法刻筆沿著眼膜上那些符文線將魔法符文描下來即可,所以繪制魔法符文對我來說,實際上很簡單。
迪倫學長發現,我在那些魔法羊皮紙上繪制插畫的時候,表現得很輕松,于是就坐在旁邊跟我聊天:“吉嘉,我覺得你覺得可以成為一名魔法陣方面的大學者,既然你掌控了雷元素,沒理由不學習空間魔法啊!”
我翻翻白眼,沒有接他的話茬。
房間里沉寂了下來,但也只是安靜了一小會兒,就聽到迪倫學長繼續說:“…水系魔法師有什么前途,哦,不不不,我不是說水系魔法師不好,我只是覺得有神廟里的祭司們存在,水系輔助魔法終歸是不如那些禱言術吧!”
質疑水系魔法師的存在感,這簡直就不能忍啊!
于是我與迪倫學長據理力爭,說:“這場位面戰爭,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水系輔助類魔法師的作用嗎?再說,當水系親和力達到一定程度之后,晉升為冰系控制類魔法師不就好了嗎?”
“當然,不容置疑,冰系的控制能力是很強!但是那是親和力達到一定高度之后,才能擁有的能力。”迪倫學長說。
接著他又說:“電系魔法在初期就有很強大的控制類魔法技能,電系魔法進階之后,就可以學習空間系魔法技能了啊,你試想一下,在戰斗的時候,你對著你的對手釋放一個‘閃電術’,在你對手還擊之前,劃出一道空間裂隙鉆進去,然后在他身后冒出來,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迪倫學長邊說,邊用手比劃著,追問我:“怎么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學空間系魔法?”
“最近不是一直在學么?”我頭也不抬的說道。
看到我輕車熟路的畫好一張符文插圖,又開始繪制下一張魔法羊皮紙上的魔紋法陣示意圖,迪倫學長立刻插言說:“那怎么能一樣,之前你學習魔法根本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學習魔法就是要持之以恒,如果沒有這樣的決心和毅力可不行,不過之前也是因為我一直忙于記錄加拉帕戈斯城的那個傳送魔法陣,沒時間輔導你,但是,現在魔法陣已經完全記錄下來了,我有充裕的時間來和你一起研究那些空間魔法啊!哈哈,一起來吧。”
面對這樣一個精力旺盛一心鉆研空間系魔法的學長,我一時間無言以對。
看見我停下了魔法刻筆,迪倫學長認識到自己有些急了,于是立刻緩和了語氣說:“好好好,咱們不談這個,那么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星空學社?”
我聳聳肩膀說:“就算我答應你,加入星空學社又能怎么樣?我們還不是困在瓦絲琪位面,那都去不了,就算是想要返回格林,至少也要等到推翻鮑里斯侯爵瓦絲琪位面上的政權才行?”
迪倫學長卻絲毫不以為意一笑,像是根本不在乎自己被困在了瓦絲琪位面,對我說:“這可說不好,也許我們能在康納森島籌集到足夠的魔法材料,那樣的話,我就直接在島上重新一座傳送魔法陣,把康納森島和伊利納斯城連接在一起,如果真的把傳送陣建造起來,我們不就能夠利用傳送門返回格林帝國了嗎?”
談起那個重建傳送魔法陣所需的材料清單,我忍不住對迪倫學長說:“學長,你說我們所需的那些魔法材料,真的能湊齊嗎?”
迪倫學長倒是信心滿滿,對我說:“這個是當然的啊!這片廣闊無垠的海域,可比那些遍布這魔獸的密林沼澤富饒多了,接下來,我準備和你們一起在這片海域里獵殺海獸。”
“你不是也看到死在暗礁群里的那只三.級海獸了嗎?那只海獸身上究竟出了多少魔法材料,你應該能夠估算出來吧!那些海獸就像是一座座移動的寶庫,身上背著無數魔法材料,躲在這片海里等我們獵殺。”迪倫學長對獵殺海獸這件事,倒是顯得非常樂觀。
我卻覺得事情并不那么簡單,于是說:“其實這幾天,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我就在想約翰尼.瓊斯這家伙船上的這些娜迦海族奴隸,究竟都是從哪弄回來的。后來我問了幾名船上的水手,才算弄清了里面這層關系。”
“約翰尼.瓊斯船長的這幾艘販奴船只不過是在海上經營販運娜迦海族奴隸的黑市商船,捕捉娜迦海族奴隸的是一群海上偷獵者,他們基本上都是由一支支裝備精良的冒險團組成。”
“他們駕駛著海船浪跡在海上,船后面總是用繩子栓著一個大木桶,這只木桶上,通常會趴著一名作餌的游俠,海船拉著木桶在娜迦海族邊緣的海域閑逛,專門等那些心地善良的娜迦海族自動上鉤,很多娜迦海族都是在偷偷游到木桶旁邊,準備救下那位游俠的時候,被劇毒匕首刺中,失去反抗能力的。”
“這些捕獵者一般不會把娜迦奴隸放在自己的海船上,于是就有了販奴船的誕生,約翰尼船長就是來往于這些冒險團之間的奴隸販子。”
“講道理,那些海上的狩獵者為什么要去獵取娜迦海族,他們寧愿承受娜迦海族巡海衛隊的追殺,也不想招惹那些海獸?我最近一直想不明白這件事。聽船上的水手們講,那些低級海獸都藏匿在深海之中,很難獵殺得到。”我說。
迪倫學長聽完我的講述,嘆了一口氣,說:“終歸是有辦法的,聽說大海淵那邊的海獸就蠻多的,或許我們應該去那邊碰碰運氣。”
看到迪倫學長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我覺得迪倫學長也許是從忙碌的工作狀態中解脫出來,一下子有些適應不了海上這種閑的讓人發慌的生活,對于他這種學者型的魔法師來說,無疑就是在浪費生命,所以他才會絞盡腦汁想找一點事情來做做。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魔法刻筆,將繪制完成的一張魔法羊皮紙卷成卷軸,放在一旁,順手從椅子下面抽出一張空白的魔法羊皮紙來,邊畫邊說:“學長,我曾經在一座祭壇上看見過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符文,之前一直認不出那些魔法符文代表著什么,現在看起來這些魔法符文與空間系魔法符文有很多相似之處,學長,你想不想拿去研究一下…”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魔法羊皮紙上也僅僅畫出三個魔法符文,魔法羊皮紙就被迪倫學長野蠻地搶了過去。
迪倫學長有些激動地對我問道:“吉嘉,這些符文…你是在哪見到的?”
我回答:“一處叫辛柳谷的半位面的山洞里。”
他連忙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近前問:“怎么樣才能去那?”
我不加思索地說:“在史洛伊特城高級魔法學院里象牙塔有座傳送門,據說因為時光逆流的關系,每隔十年才能開啟一次傳送門,大概有半個月的時間,不過那邊的世界擁有等級限制,只有七級以下的魔法學徒和戰士學徒,才不受世界之力的排斥,進入那里。”
迪倫學長痛苦的拍了拍額頭,只能嘆息一口氣,十分無奈的說:“好吧,你還記住了些什么,都統統畫到上面來,這些全部都是一些從未見過這樣高級的空間魔法符文…”
于是,迪倫學長在得到那一頁只有十五魔法符文的魔法羊皮紙之后,又進入了瘋狂的學習狀態。
船艙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只剩下筆尖在魔法羊皮紙上劃動的聲音。
忽然,船外甲板上傳來一陣騷動,接著傳來了一陣呼喊聲。
不知道甲板上發生了什么事情,我決定出去看看,不過顯然迪倫學長陷于那些魔法符文里面無法自拔,看來跟我一起去去查看甲板上的情況了。
那些魔法符文是我從‘時空碎裂者之錘’上描繪下來的,我知道那些都是生澀難懂的高級空間系魔法符文,也唯有這樣,才能讓迪倫學長重新找到生活的樂趣,確實沒想過,他一下子沉迷進去,其他的竟然全都不去理會了。
我對空間系魔法符文了解不夠多,自然是不懂這些魔法符文到底是什么意思,記得我曾經尋問過其他的魔法師,當初他們告訴我,這些魔法符文只不過是一種古老的文字,上面的含義是:時空碎裂者。
穿過一道昏暗的走廊,轉過樓梯,來到船樓頂上,正好看著一群水手都聚集砸左側船舷邊緣,對著黑漆漆的大海指指點點。
這時候,船頭的那位大副對著船長室這邊喊道:“雅克船長,我們在海上發現了一些落難者!”
“快停船,救人!”雅克沙啞的聲音劃過夜空,傳出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