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嘉,你究竟在搞什么?為了一位重度傷患浪費這么多時間,你值得嗎?”蘇菲兒掀起屋外門口的棉布簾子,一臉疲憊地鉆進來,一邊對我不停地抱怨道。
這場戰斗已經持續了將近有半個月的時間,每天從陣前運回來大量的傷患需要我們這些水系魔法學徒以及魔法師們救治,幾乎每天我們已經最大強度的工作,但是依然會有一些傷兵在等待救治地過程中,被死神奪去了生命。可以說我們這些救助站里的人,就是爭分多面的在死神手中奪取時間,將這些戰士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所以,在這樣忙碌的(情qíng)況下,海蒂導師要求我們適時的放棄一部分重傷士兵,如果沒有什么把握徹底將之救活,那么就盡量不要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種人(身shēn)上,要盡量救治那些有把握徹底復原的傷者。
救助站是征用了北城墻邊上一家貴族院落,而我在這半個月以來,憑借著熟練地救治手段,為自己爭取到一間單獨的房間,房間里點著油爐,非常溫暖,這位大騎士躺在病榻之上昏迷不醒,我每一次用秘銀打磨而成的縫合針刺入他皮膚的時候,他的皮膚都會自然的有一股排斥之力,讓我要比平時多費三分力氣,才能將縫合傷口的鉤針扎進去。
這幾天,特雷西和辛迪兩個人一直輪流跟在我(身shēn)邊,她們已經成為了一位合格的助手,辛迪比前幾天顯得更加清瘦了許多。
蘇菲兒也沒想到我的營帳中會躺著一位全(身shēn)的重度昏迷的傷者,他(身shēn)上那些刀傷,被細密的針線縫合起來,我的助手辛迪還在小心的擦拭著傷口上的污血,見到已經將傷口處理到尾聲,蘇菲兒便不再向我抱怨,只是氣鼓鼓地對我說:“聽到消息說今天是大反攻的(日rì)子,傷者的數量會是之前的數倍,警衛營的高層們傳下來命令,讓我們救治的時候,不妨再篩選一下!”
當我帶著助手將這位大騎士全(身shēn)上下十五處傷口縫合完畢,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兒,他的(身shēn)體就像是一只破布袋子,被我用魔紋線縫縫補補,讓人不忍直視。
我笑嘻嘻地看蘇菲兒一眼,然后努努嘴,讓她看到睡在墻角的本杰明學長,對她說:“知道了,這次是碰見了熟人,他是我們戰爭學院戰士院那邊的學長,跟我熟得很,人家親自找上門,我哪里還能再推脫?”
蘇菲兒還想要跟我抱怨,我連忙從魔法腰包里再次摸出一捆‘水療術’魔法卷軸,直接塞在她的懷里,然后對她說道:“這東西我也存貨不多了,你要省著點用!”
“我可不是要你的‘水療術’卷軸來了!”蘇菲兒難掩臉上的疲憊之色。
“我又不是給你的,你拿回去,給那些其他系的魔法學徒,讓他們施展魔法卷軸救人總是可以的吧,要不然警衛營這么多傷者,只是依靠我們水系魔法班這些魔法師的力量,怎么可能救得完?”我毫無形象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血跡斑斑的手抓起一只水杯,狠狠的灌進去一大口溫水,抓緊一切可以休息的時間,讓自己(身shēn)體稍微的放松一下。
然后對辛迪與大騎士的那位扈從說道:“給他蓋好被子。辛迪,你帶著這位扈從先生將這位大騎士閣下送到休息區。”
又對一直護衛在大騎士(身shēn)邊,渾(身shēn)是血的扈從說:“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這位大騎士閣下自己求生的了,一時半會他不會有什么危險,如果還有什么其他手段,不妨礙使用,我可聽說一些貴族家庭里還有很多珍貴的魔法藥劑,這時候,如果有高級治療藥水或者高級體力恢復藥水,增強愈合能力的治愈藥水,補充體力的體力藥水,都可以統統的拿出來使用了,這樣會讓他活下來的機會更大些。”
“謝謝您,尊敬的魔法師閣下!”那位扈從對我深深地施了一禮,并說道。
“用不著感謝我,職責所在,要謝就謝我的學長吧!”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沒有本杰明學長在,如果單靠排隊等候救治,輪到他的時候,也許他(身shēn)上的血都有可能流干了。我看到這位扈從(身shēn)上的傷也不輕,就問他:“要不要把你的(身shēn)上的傷也處理一下,耽擱久了可能會感染!”
那位扈從眼神堅定地搖了搖頭,然后對辛迪說:“我沒事的,安置好大人之后,我還要回去取治療藥劑,這里就拜托小姐您照顧一下了!”
隨后,他又看了本杰明學長一眼,才輕輕地說道:“這位年輕的騎士是大人從野蠻人的斧子下面救回來,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還救了大人一命…”
原來這人救了本杰明學長一命啊!難怪學長會對他這么上心,不惜親自來求我。本杰明學長這時候坐在屋子墻角,因為(身shēn)體極度的疲憊,已經沉沉地睡著了,我擔心任何一點挪動都會將他吵醒,他這幾天一定是夠累的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比什么都強。
蘇菲兒站在門口看著辛迪與那位扈從將那位大騎士抬出去,靠在門框邊上,單手撐著纖細的腰肢,對我說:“你也要注意休息,可別累倒了!”
我嘿嘿一笑,拍拍自己的小(身shēn)板,精神抖擻地說道:“我的(身shēn)體一直都是很棒的!”
門簾兒再次被掀起來,我還以為新的傷者被人送了進來,眼睛都沒有抬一下,麻木而熟練地說:“送到(床床)上坐下,小心別碰到傷口,別緊張,到我這你就安全了,讓我看看是哪里受傷了!”
四周有些安靜,我才下意識感覺到可能說錯了話,忙抬起頭,竟然看到高德佛里院長大人一臉欣慰的表(情qíng),他掀開簾子走進來,蘇菲兒掩著嘴偷笑,我忙對院長大人施禮,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么好:“院長大人,抱歉,不知道是您來了!”
“我聽說魔法學院里有個小家伙不得了,為了救治軍中的傷者,帶著同學,險些將安琪博爾德魔法商店砸了,就是為了這些魔紋線?”高德佛里院長大人抬起眼皮,用一雙睿智的眼睛看著我,我覺得他的眼睛能夠照(射射)到我的心里。
院長大人的(身shēn)后還跟著訓導主任羅斯,羅斯低著頭故意不看我,我沒能從這位老狐貍的眼中得到一絲有用的信息。
聽了院長大人的話,我臉一紅,心想這事兒終究是被人告到了院長大人那里,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并沒有畏縮地認錯,而是攤開沾滿了污血的手,露出手心里的一枚鉤針,對院長大人說:“不僅僅拿了那里所有的魔紋線,還將店鋪里專門為刺繡魔法符文所準備的秘銀繡針也拿回來了一些!”
羅斯主任見我坦然承認,跳出來指著我,急赤白臉地斥責我說:“吉嘉,你膽子也真的是夠大的,那可是皇室在埃爾城開設的魔法商店,你去哪個商店不好,偏偏去那里拿東西?”
“那個商店離這里近,又肯定會有,我趕時間呀!”我為自己辯解說,其實我還是有點私心的,對于當初贏黎的姑姑安琪博爾德將贏黎送回帝都的做法,我心中還是非常的耿耿于懷的,反正也是沒打算用錢買這些魔紋線,我們當時又是奉命行事,自然是找一家最招人恨的。
“呵呵!好樣的,真不愧是海蒂的學生。”高德佛里院長大人并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反而是走上近前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做法雖然有些粗暴,但是初衷卻是好的。”院長大人這樣一說,我便知道自己不會有什么麻煩,即使有一些,學院也會為了我擔下來。
高德佛里院長并沒有過多的停留,臨走之前還欣慰地對我說:“能對魔法學以致用,這讓我很欣慰,你這種不拘老傳統,在救治傷患的過程中,發現用魔紋線縫合傷口,阻止傷口流血,再用止血繃帶處理傷口,這樣做很好!耶基斯這小子雖然脾氣差了一點兒,看人還是很準的!”
一旁的羅斯主任附和道:“院長大人,您說的對!”
院長大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些止血繃帶也很好,我是聽說,在辛柳谷探險的時候,你就教會我們學院的孩子們使用這些止血繃帶,從而減少了很多‘水療術’魔法卷軸不必要的浪費,這點也很好。”
院長大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靠在墻角的果果姐,輕輕地晃了晃頭啞然失笑,自嘲著說:“老了,老了!”
果果姐的水元素之靈在院長大人走進房間之后,就變得非常不安與緊張,將(身shēn)體縮在墻角里,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我不知道高德佛里院長大人有沒有看到果果姐,心里也是緊張得不行,對于魔法師來說,一只元素精靈的珍貴程度堪比一件魔紋構裝,若是高德佛里院長大人看到了果果姐,將她用封印之術(禁jìn)錮起來,我也是毫無辦法的,不過看起來他并沒有這樣的心思,看他轉眼盯著我,我此時后背已經濕透了。
他繼續對我說:“我們這些陳腐的老魔法師們,心已經被魔法(禁jìn)錮住,已經習慣(性性)地不愿意去想魔法以外的事,一切手段都喜歡依賴于魔法來完成,卻很難考慮到最底層的戰士們,并不是每一位都能接受到最好的魔法治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為傷口愈合速度過慢,軍中傷者流血至死的例子也并不罕見,你改善了急救術,又發明用針線縫合傷口,這也很好!”
現在正是前線大反攻的時候,我本以為他會在陣前牽制野蠻人軍中的那些大巫,沒想到他居然有時間來救助站,最后說的那些話,也是對我的一種肯定,一下子讓我覺得渾(身shēn)充滿了干勁兒。窗外照(射射)進來一米明媚的陽光,我瞇著眼睛目送著院長大人一行人離開救助站。
牛頭人魯卡就守在門外,伸長了脖子向城墻那邊看過去,他似乎很想站到城墻上跟著那些警衛營的戰士們并肩戰斗。
這一刻,我有點迷茫,我不明白牛頭人一族是非常(愛ài)好和平的部落種族,為什么魯卡卻是這樣的好戰,還記得第一次在地下黑拳賽的賽場上見到魯卡時的樣子,那時候他還是一只憨厚老實的牛頭人,這幾個月的時間,擁有了盔甲和武器的他,經受了一些戰斗訓練之后,竟然變得非常的好戰,他就像是一頭發了(情qíng)的公牛。
辛迪一邊掀開了棉布門簾,讓后面的傷者進來,一邊撩著耳邊的短發,臉上難掩倦意。
這時候,屋外傳來了隆隆的號角聲沉穩而悠揚,似乎抒發著每一位傳令兵心中的不屈戰意,重騎兵如鼓點一樣的馬步由遠至近,如同驚雷聲滾滾,城門口巨大絞盤吱呀吱呀轉動聲,就像是鐵木芯軸被巨大力量撕裂了一樣,警衛營的戰士們充滿了戰意的喊殺聲響徹整個埃爾城,又夾雜著城外護城河冰面清脆的碎裂聲,我很想跑到屋子的外面,站在房頂上看看驚心動魄的戰斗場面。
可是蘇菲兒已經在一旁,一邊檢查著那位戰士的傷勢,一邊有些慌亂地叫我:“吉嘉,快準備木板兒,他腿斷了,我們得幫他接好…”
被蘇菲這樣的美女檢查傷勢,那位年輕的戰士竟然要緊了牙關,一聲不吭的安靜躺在那里,我心說:美女做什么事(情qíng)都是占盡了優勢啊!
…美麗分割線…
溫暖的東南信風吹化了安提亞山的冰雪,也催促著風暴之熊的野蠻人們回鄉的腳步。
風暴之熊部落的野蠻人們最終也沒能在埃爾城討到多少好處,反而是精心準備的攻城戰,讓他們付出了將近兩千多名野蠻人戰士的生命,近萬名從郊區掠奪回來的人族奴隸也被警衛營的重騎兵們趁著大反攻的時候,解救到了埃爾城中,大量的木質攻城器械在城外被付之一炬。
終于等到了警衛營騎士團的騎士老爺們完全的掌握到了戰局的主動,北城墻邊不再需要救助傷患的救助站,我和水系魔法班的七位學姐,以及蘇菲兒老師和另外十幾名二年級各魔法班里的學姐們正式的離開這里,返回了魔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