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山環繞之間,整個魚湖就像是史洛伊特省版圖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這里是與那片戰場遙遙相對的湖岸對面,幾公里寬的湖面將兩岸徹底隔開。那些野蠻人撒一樣鋪開的斥候們,并沒有將搜索的范圍延伸至這里,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鳥都還享受著大自然賦予它們的恩賜。湖岸邊有一片參天橡木林,樹林里面綠樹成蔭,一些低矮的灌木上長著不知名的藍色野果。
我蹲在湖邊的草地上,正望著眼前那棵近百米高的巨型橡樹傷腦筋。旁邊有個用鵝卵石圍成的石圈,石圈里面一張‘聚火術卷軸’不斷地燃燒著,紅紅的篝火旁是用一些簡易的樹枝搭建的木頭架子,我的衣物就晾在架子上面,淡淡地水汽在慢慢地蒸發。
幾條從脊背切開的白鱗魚,串在鋒利的木棍上。那些木棍一端斜插在篝火旁邊的泥土里,火苗將白鱗魚烤得滋滋作響,油脂不斷地向下滴落,我轉過(身shēn)用一只自制的小毛刷將醬料均勻的刷在上面,香氣立刻帶著咸香的味道隨風飄遠。
聞到這種(誘yòu)人的香氣,才感覺到自己竟然一整天都沒吃什么東西,此刻真的有些餓了。
其實,我剛剛在思考究竟用什么辦法,才能將岸邊的那些巨型橡樹砍倒,并拖進水中。這些直徑約有兩三米的巨大原木,就是最理想的天然船只。只要有辦法將它們送到對岸去,那些被困在湖邊的人類輕騎兵就能憑借這些巨木逃出生天。可我人單力薄,就算我有能力將橡樹砍倒,也沒有辦法將這些巨大的橡木拖入湖水之中。
我想了很多辦法,比如砍倒橡樹的時候,讓橡樹倒的方向沖著湖岸邊。在橡樹倒之前,放置一排小圓木,再將橡木的枝杈清理的干凈,這樣就可以省力的將橡木推進湖水里,可惜即使這樣我依然推不動。我想如果這時候能夠有幾頭雷霆犀就好了。后來,我甚至想到了找幾條船來,可是最近幾年野蠻人肆虐之后,大片的土地被閑置。
魚湖這里屬于埃爾城的遠郊。這里原本生活的居民,要么被那些狩獵的野蠻人抓走,要么就是被迫遷移,十幾年前這里還有一些自然村落,可是到如今隨著居民不斷地向南遷徙。魚湖一帶已經變得人跡罕至,想找到幾只漁船也是并不容易。或許只有趕快趕回埃爾城,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議政廳,讓那些埃爾城的大人物們想辦法救援,或許他們早就知道…
我此時穿著一條白色短褲,光著膀子蹲在火塘邊兒摸了摸一旁的亞麻布襯衣,還略微有些潮,伸手拿過一條烤白鱗魚,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肉肉)質格外的香甜。反倒是那些醬料的味道有些過分掩蓋了白鱗魚的鮮味。味料放得多,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這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不過勝在火候掌控的非常好,這要得益于聚火術卷軸的火焰(熱rè)浪非常的均衡。
就在我大快朵頤的當口,從橡樹林里跑出來一個渾(身shēn)穿著獸皮的孩子,他有些膽怯地蹲在橡樹下面,亂糟糟的頭發疏于打理,就像是頭頂上頂著一個鳥窩一樣。他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我想他一定是有點餓了,看到剩下的烤魚還有很多。就伸手拔出一串烤魚遞給他。
他可能是周圍村子里的孩子,我覺得也許他知道在哪可以找到船。開始,他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也許是因為我也是個孩子。看起來也非常的友善,并沒有任何的敵意,男孩子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烤魚,被狠狠地燙了一下,嚇得他驚恐的鉆到橡樹后面。
我也沒想到他竟不知道烤魚是(熱rè)的,有點愕然地看著男孩消失的方向。一時無語。
沒想到他的膽子居然那么小,居然直接跑掉了,我正要轉(身shēn),忽然發現橡樹的后面露出一個小孩子的腦袋,那小孩子依然在眼巴巴的看著我手中的烤魚。我舉起烤魚對他說:“這個很(熱rè),要拿這里!”
他茫然的看著我,好像沒有聽懂。我忽然靈機一動,又試探用獸人語對他說了一遍,這一次他眼睛有些發亮,露出歡愉的神色,顯然他能夠聽得懂我說的獸人語。他依我之言,小心翼翼地伸手握在木棍上,貪婪地聞了聞烤魚的香味,然后迫切地看我一眼,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我坐在他(身shēn)邊,看到他也許是餓極了,幾乎不花費什么時間,就將第一條烤魚飛快的吃了下去,我連忙遞給他第二條,并且趁機問他。
他猶豫一下,然后用模糊不清的獸人語說了兩個字:“貍!”
“你的家就在這附近?”我又趕忙問道。
他毫不猶豫的接過烤魚,大口的要在上面,然后伸手指著寬闊的魚湖,對我示意那里才是他的家,我有些吃驚的向湖中看過去。接著問他:“你住在湖里?”
他也不說話,只是不停的點頭,嘴里塞滿了食物,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說的是什么,他的獸人語方言味道太重,嘴里又嚼著烤魚,所以很難分辨他說的是什么。不過顯然兩條烤魚之后,他已經將我列為他的好友,對我的提防之心已經完全的消除了。
“你是獸人?”我又接著問。
那孩子點點頭,然后有些疑惑的指了指我,那意思明顯是在說:“你不也是嗎?”
我有點心虛的偏了偏眼神,眼角看向一旁的草地,然后說道:“他們說我(身shēn)體里有獸族狼人的血,其實我應該算是個人類的,我朋友琪格認為我和她一樣,是擁有獸人血脈的新人類!”
他眼睛更明亮,然后用袖口狠狠地抹了抹嘴角的醬汁,然后用手指指他自己,對我狠狠地點點頭。那意思是說:“那我也是新人類!”
第三條魚是他指著篝火堆跟我要的,我有些猶豫,這樣大條的白鱗魚,就算是成年人也很難一連吃三條,我是擔心他吃撐到,所以才說:“你確定你還能吃下去,不會撐得肚子疼?”
他拍拍自己的肚子。表示沒關系。
獸人男孩子的食量非常的大,接連吃了五條烤魚才算將自己撐得斜靠在橡樹根上翻白眼兒,我擔心他吃壞了(身shēn)體,想讓他吃完之后稍微的運動一下。可是無論怎么和他說,他都像是一直懶豬一樣,哼哼唧唧得不肯爬起來。
說實在的,他的獸人語也很爛,有時候他不說話。只是單純地用動作和表(情qíng),反而我更能夠理解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一旦夾雜他濃郁地方音的獸人語,我反而要揣摩很久才能弄懂他的意思。
吃飽之后,他就陪我一起坐在樹下發呆,我看著橡樹繼續想解救那隊人類大軍的辦法,而他則是陪我一起坐著,我不說話的時候,他也是非常安靜的發呆。我這時候,甚至幻想會有有一艘諾亞方舟從天而降。拯救那些絕境種的戰士們。
我也試著問過貍,問他知不知道去哪能夠找到大船。可他也是茫然地搖頭表示并不知道。
其實對這一點我并不相信,于是我就問:“你不是說你家就在著魚湖上,沒有船那你們怎么在魚湖上生活?”
獸人男孩子并沒有解釋,而我用也沒有繼續追問,我想著我自己的辦法,他看著遠處的夕陽。
衣服已經烤干了,這時候已經是臨近黃昏,我匆忙地將衣服穿上,從一旁的地上濺起魔法腰包系在腰上。將狼牙匕首插回刀鞘里,收拾好行裝就準備啟程,我有些懊惱白白耽誤了半天的時間,不然至少可以再天明之前。趕回埃爾城去,只要我將這里的消息帶回去,也許那些戰士們還能夠有一些生的希望。
我準備好了行裝,正(欲yù)轉(身shēn)跟那位獸人男孩子告別,卻發現他的(身shēn)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中年人,或者叫中年大叔更貼切。他趁著一條灰布的筒褲,一件白色棉布的襯衫洗的很干凈,他整個人打理得也是很整潔,臉上的胡茬好像每天都刮,現在看起來有些發青,他的金色的頭發系成馬尾,他和男孩子坐在湖岸邊的石頭上一起向遠處看,那輪淡黃色的夕陽就要在如煙的霧氣中沉入西面的山巒里。
“你看,那景色是多么美!”那人一開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帝國語,非常標準,甚至帶一點帝都的口音,琪格教給我的帝國話就有這樣的味道,總是會在一些特殊的音節上饒舌。
我這時候仔細端詳著他的側臉,他看起來非常有男人的味道,他甚至一直都沒有轉過頭來看我,但是我知道他其實就是再對我說話的。我問:“你是誰?”
那人笑了笑,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自然界里有很多美的東西,我們僅僅是將它們找出來,很多人就將這些美的事物稱之為藝術,就像是繪畫,那只不過是在復制每一個美麗的瞬間,其實沒有哪一份美麗是屬于永恒的,畫家將那些美定格在畫紙上,我們稱之為藝術,稱他們為藝術家。”
“就像是音樂,那些動聽的旋律都是大自然的節拍,音樂家們只不過是將它們甄選出來,那些動聽的歌聲就是藝術,我們稱歌者為藝術家。但凡美的事物都是我所追求的,所以你可以叫我藝術家!”這人終于談及自己,向我這樣介紹著自己。
我心說還有比你更不要臉的嗎?一見面就像江湖騙子一樣告訴對方你是個藝術家?
我有點無語,果斷地不知道怎么接,其實我已經做好走的準備,沉吟一下,剛要對那獸人孩子說一句道別的話,那中年人忽然轉過頭,對著我贊許的打量了一下,點點頭才說:“你和貍所說的果真一樣,你很不錯!”
這都是哪跟哪兒啊!我有些困惑,不過既然打定主意返回埃爾城,就不能再猶豫不決,然后對一旁的貍揮手說道:“貍,我走啦!我要回家去啦!”
“你當真不認識我?”那中年人就像是看到新大陸一樣吃驚。
我向上翻了翻白眼兒,對這樣極度自戀狂,我實在沒有什么好說的,看起來他和貍非常熟絡,這樣就好,于是我轉(身shēn)就想要離開。
“喂,喂,喂…”
我在湖邊的卵石上來回的跳躍,徑直向遠處跑去。
之所以,我在這里躲上半(日rì),也是想躲開追捕我的那些野蠻人,每當晚上到來后,我就會多出一種安全感,就算在晚上我遇見野蠻人也會非常容易的脫(身shēn)。
這時候,在我面前忽然出現一顆巨大的水球,顯然這是一顆用水系魔法力凝聚成的水球,這里是湖邊兒,對于水系魔法師有著力量的加成,看起來這團比普通大許多的水球,一定是一位魔法師弄出來。
“聚水術!”
這顆水球明顯的擋住了我的去路,可是又沒有傷我的意思,不然這樣一顆巨大的水球擊在我的(身shēn)上,足可以把我打落到湖中去了。
我回頭詫異地看到,那位向我吹噓自己是非常了不起的藝術家的中年男人,手中握著一把魔法杖,看起來那顆停在我(身shēn)體前面的水球像是他的,他的魔法杖繼續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我覺得他的動作有些刻意的弄得非常花俏,不過繪出的魔紋法陣倒是非常的精準。
那顆水球在我面前慢慢地展開,變成了一道透明的水墻出來。
這意思非常的明顯了,這家伙并不希望我現在走,而且他是一位水系魔法師,對水系的((操cāo)cāo)控能力,遠遠超過以前的果果姐,起碼來說,果果姐就沒有辦法將水球擠壓變成水墻。
緊接著他又說了一個字:“凝!”
整個一面水墻,瞬間變成了一道冰墻,帶著一絲絲冰涼的氣息,轟然落在我的面前,我心中沒來由的緊張起來,我想到了那位邪法師蒙德特羅亞來,眼前這位不會也是那種變態法師吧!
不過只看他這樣對水元素((操cāo)cāo)控的純熟程度,就知道他是非常有實力水系魔法師。
“你的烤魚做得這么美味,顯然也一定是對美有著追求的人,你看看我作品,我的這次創意,是來至于冬季早晨玻璃窗上的冰花兒…你看我這面冰墻上的浮雕…”
對眼前這位中年人,我已經是非常無語了,沒想到他在我面前耗費無數法力,立了一塊冰墻的目的就是想讓我看他在上面做出來的浮雕,但是能夠在施展魔法的時候,讓自己想要的精美造型融進魔法之中,這本(身shēn)就是一種奇跡,而創造這種奇跡的人偏偏是一位非常不著調的魔法師,他的理想是做一名藝術家!
我有些吃驚的看到冰墻上雕刻著整個魚湖此時的景色,看起來這也是他臨時做出來的,沒想到竟然這樣精美。
“被我的藝術嚇到了吧!哈哈。”
他有些得意,顯然不是因為他精湛的魔法,而是因為他能夠在冰墻之上,創造出浮雕來,接著他有些愁云慘淡地說道:“我一直試著自己動手雕刻,而且不想用魔法創造這樣優美的浮雕,這件雕塑明顯沒有任何的靈魂,一件完美的雕塑每一刀都有其深刻的含義。用魔法造出來的畢竟還是落了下乘!”
我實在是不想再聽他繼續啰嗦,索(性性)看到他的魔法冰雕,就伸手從腰包里摸出一顆青蘋果,這是我在半路的一棵蘋果樹上摘下來的,有些青澀,不過酸酸甜甜,又清脆偶爾吃上一個還是很有味道的。
這時候我掏出這樣拳頭大小的青蘋果,再從包里摸出一把魔法刻刀出來,只是按照記憶中的那熟悉場面,行云流水的刻出一朵精美的玫瑰花來,我這樣熟練的動作,直接將那中年人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