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空港的大門口,遠遠地看見弗雷德大叔背著沉重的巨大包裹蹣跚地走過來,兩個月不見,看上去他又蒼老了很多,看得出來最近他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整個人顯得很消瘦,雖然一臉的大胡子被修理的很干凈,但是眼窩塌陷,眼睛里布滿了紅紅的血絲。●⌒,
在弗雷德大叔的(身shēn)旁出現了熟悉的(身shēn)影,那是辛格姐。她此時依舊十分嫻靜的走過來,(身shēn)后也背著一些行李,見到我的時候,露出開心的笑容,眼角處還掛著晶瑩的淚花。我幾步跑過去,來到弗雷德大叔面前,笑嘻嘻地對他說:“嘿,老頭,聽說你最近一直被勒依帕斯管家安排清理雷霆犀的糞便,不過看起來那些大家伙的排泄物沒能征服你,你(挺tǐng)過來了!”
弗雷德大叔笑了,他看上去消瘦的臉上堆滿了皺紋,不過看起來精神尚好,他將肩膀上沉重的行李放到地上,伸出雙手彎下腰緊緊的將我抱在懷里,聲音有些沙啞地對我說道:“好孩子,大叔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看起來你過得很不錯,聽說你遇見了一個大麻煩,可惜我沒什么能夠幫上你的地方,反而還讓你在這么危險的時候,為了我的事兒四處奔走,你這個(情qíng),大叔記下了。”
(身shēn)旁辛格歪著頭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我,她臉上掛著嫻靜的微笑,伸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皮甲上衣肩膀上那處被達伊刺壞了地方,大方對我說:“看你,衣服破了都不知道補一補,你好好保重,來帝都的時候,記得來找我。還有謝謝你的船票!”
“要謝就謝琪格吧。這些金幣都是她留下的,還有些剩余,你們拿上,也許旅途上會用得著!”我從懷里將準備好的錢袋子遞給辛格,這是我為她們準備好的旅費,擔心他們不接受。我將這些錢說成是琪格留下來的。
“謝謝!”辛格輕輕地摸著我的臉頰,探過頭來親了我一口。這個嫻靜而又能干的女人并不算漂亮,但是在她的(身shēn)上我總能感覺到端莊的淑女味道。
我發現他們兩個人所謂的幸福很簡單,弗雷德大叔其實只是想賺夠錢,將居住在史洛伊特城里的家人們接到帝都來,從新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他的勤勞、豁達、古道(熱rè)腸,他是在商隊里為數不多真正關心過我的人,我希望他以后能夠生活得輕松一點兒,快樂一點。但卻真沒想到弗雷德大叔還能煥發第二(春chūn)。找到了這樣賢惠的小老婆辛格。
有時候,我覺得辛格是那間屋子四位舞娘中最聰明的,最起碼的就是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最終追求的所謂幸福究竟是什么,辛格瞇著細長的丹鳳眼,用臉有貼了貼我的臉。
看得出來他們兩個人心里的喜悅,我想之前弗雷德因為提前解除合約這件事,一定是和勒依帕斯管家鬧的很不愉快。以至于勒依帕斯管家決定下狠心懲治弗雷德。
“大叔,告訴你個壞消息。今天(日rì)落之前。已經沒有任何飛艇要飛往格林帝都了!”我對兩個人的說,其實我原本想對弗雷德開一個玩笑,不過看他一臉憔悴的樣子。話到嘴邊又訕訕地咽回去,頓了一下又對弗雷德大叔說:“所以我買了三張飛往海音絲的船票!”
弗雷德大叔和辛格姐臉色一僵,顯然沒有預料到會買不到船票,海音絲格林帝國南部城市。繞這樣一大圈兒,數需花費相當不菲。若再從海音絲轉飛帝都,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對于弗雷德大叔與辛格姐來說,船票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三張?你要跟我們一起走?”辛格拿著手里的銀色卡片有些驚喜的問我。無疑此時乘坐飛艇離開古魯丁是非常好的選擇。可我還不想就這樣離開古魯丁,有些事我還沒有辦好。跟辛格一起走的其實是空真,她已經登上高塔,呆在飛艇的房間里。
至于我還沒有完成的那些事,比如要幫助庫茲修建一座堅固的城墻,我想那個城墻至少要有三十米高,十米寬。我想用北溝谷里的那些品質不高的鐵錠冷軋成成年獸人手臂的鋼筋,用這些鋼筋制成巨大的龍骨,再將那些北溝谷采掘場里廢棄的貧鐵礦石碼在鐵龍骨里面,再用白灰燒制的混凝土將每一層鐵礦石的縫隙都填滿。至于那些鐵礦石怎么運到溺亡泊,我甚至想讓庫茲將北溝谷與溺亡泊之間鋪上軌道,用讓那些奴隸拖拽軌道礦車運送鐵礦石。
修這樣一道墻需要的金幣,遠遠不是庫茲口袋里那些魔核所能解決的,那些僅僅能作為第一筆啟動資金。現在對于我和庫茲的優勢,就是再這樣的大災年,西部荒野中有無數挨餓的獸人可以成為最廉價的勞力,我們只需要將那些積壓在古魯丁鎮那些最廉價的粗糧買回來,就可以讓那些獸人們賣命的干活。另外我還將目光投向溺亡泊周圍那些礦主手中的灰矮人奴隸們,這些勞力也一定要充分的利用好。
我還要幫助庫茲建立溺亡泊的商業體系,一旦城墻的雛形修建起來之后,那些來死亡沼澤狩獵的獵人會慢慢地多起來,而且我還想要庫茲鼓勵血狼族的獵人們來死亡沼澤狩獵沼澤僵尸,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提供食物、藥品、住宿以及寄存托運物品等等一系列的服務。這些事看起來零散駁雜,但是其中收益卻是非常可觀。
辛格問我是不是一起離開古魯丁鎮,我微微搖了搖頭笑著說:“我還想參加阿茲的成人禮呢!怎么會先走?”
“那你小心點。”辛格有些擔心看著我說,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空港塔臺上的巨大飛艇,臉色有些難看。原本離遠了,看這些百米高的塔臺并不覺得有什么,但是站在高大的塔臺下面,那種壓迫感會讓人有種螻蟻般渺小的感覺,也不知道辛格有沒有恐高癥。
弗雷德和辛格兩個人顯得非常慌張焦急,辛格和弗雷德兩個人最擔心的就是勒依帕斯管家反悔。勒衣帕斯管家的(身shēn)后是一個勢力龐大的財團,他們插足的領域非常之多,只要賺錢他們什么都敢做,而且這些人與格林周邊兒的各種族勢力范圍和其他國度都有一定的聯系。勒伊帕斯管家就是他們的代言人之一,手里的權利非常大,如果有必要勒伊帕斯甚至可以調用那些隱藏在當地商行里的潛藏力量。
要不是果果姐找非常突然的找上門。將勒衣帕斯管家堵在了一個舞娘的(床床)上,恐怕他還不會這樣爽快的答應與弗雷德解約。弗雷德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勒依帕斯管家在果果姐離開之后這段時間里,心懷不忿,調用商團其他的力量將他留下來繼續履行未完成的那個契約。
在這個世界,契約關系才是最穩定的關系,當契約一旦生效,就會受到魔法力量的保護,失約的人會受到一定懲戒的。所以果果姐才親自找了勒依帕斯。講弗雷德大叔的那份合約拿給勒依帕斯管家,并當面作廢。
若是在平時,也許勒依帕斯會猶豫或者拒絕,但是他見到果果姐之后,想都沒想就簽下了同意解約,我猜想是害怕現在的果果姐。現在追風者冒險團已經因為我的事分崩離析,果果姐已經明擺著要保我,并且一定會帶我離開帕伊高原。這個時候惹怒果果姐絕對是件非常不理智的行為。
我也擔心勒依帕斯將心中的怨憤發泄在弗雷德大叔的(身shēn)上,所以我伸出手。將手里的兩張銀質卡片拿出來,然后說:“到了海音絲,你們也許還要轉乘下艘前往帝都的飛艇,不過,開船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趕快上船吧!”
仰望超過百米高的圓形空港塔臺。我想當弗雷德大叔和辛格姐乘坐直升式吊梯登上塔臺,看到房間里的空真的時候,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精彩表(情qíng)。篷車在新西亞奇斯山脈的旅行之中,空真就已經一路相伴,弗雷德和辛格兩個人平時迫不得已還要當著莉亞、空真和卡特琳娜的面。在辛格姐的鋪位上親(熱rè),雖然最精彩的時候,會拉上亞麻布的簾子,可依舊是非常尷尬的事兒。現在,居然又在飛艇上聚到一起,真是要流著眼淚說緣分啊!
說起來,這時候空港里飛艇的船票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好買,現在要買一張開往史洛伊特省的船票,至少要等半個月之后的船期,之前這些已經排得滿滿的。海音絲這樣比較遠的南方大城市的船票,就更是一票難求,原本古魯丁鎮與海音絲之間往來的飛艇就比較少,而且在這樣特殊的季節,大量獵人從荒原深處返回古魯丁鎮,帶回來各種稀有的魔法草藥,魔法礦石以及魔獸(身shēn)上的皮革等材料。商人們迫不及待的買下來,運回格林帝國之后,會變成各種匪夷所思的奢侈品以及魔法物品。所以這個時間段兒,空港里的飛艇是非常忙碌的。
總之,看著弗雷德大叔和辛格姐登上了飛艇,這一頁就揭過去了,希望她們能有個愉快的旅行。
果果姐站在我的(身shēn)邊,抬頭看了看我仰望的方向,問我說:“那艘飛艇都已經離港了,你還在看什么?”
我們兩個人共騎一匹古博來馬,我被果果姐單手抱在懷里,她另一只手提著馬的韁繩,向古魯丁鎮慢慢走去,古博來馬的馬蹄輕盈地踏在草地上,馬蹄聲非常清脆。
夕陽西下,斜陽的余暉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空港和古魯丁鎮之間有條非常寬闊的大路,這時候,路上依舊有非常多的行人,這些人之中有一部分是商人,剩下大部分是搬運貨物的獸人腳夫,這時候,只有有膀子力氣,在空港做苦力的獸人腳夫總能吃上一口飽飯。他們的肩膀上擔著沉重的貨物,滿頭大汗卻依舊氣喘吁吁的一路小跑,生怕比前面的人慢半步,被人看不起。
“姐,你說寶璣團長知道我們騙了他,會不會暴跳如雷?”我并不擔心在這里遇見繁星冒險團的人,這里是古魯丁鎮,這里是受到血狼族衛兵管理的區域,任何人在這兒動斗,都會被那些狼人衛兵抓起來,可這些衛兵偏偏都是庫茲家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這時候,就是很想大聲的向營地那邊喊一嗓子:“小爺我正在這里騎馬散布呢!”
果果姐的心(情qíng)很差,她還在為多倫列與提亞的事兒生氣,一起出生入死很多次的隊友,在這時候退縮了,讓果果姐窩了一肚子火。果果姐沒搭理我。反而是把眼神落在不遠處的路邊的店鋪上…
離古魯丁鎮越近,道路兩邊的商鋪就顯得越多,現在這里道路兩邊的店鋪鱗次櫛比地挨在一起,那是一件牌匾上掛著一個假人偶并寫著“奧利安娜傀儡商店”的小店,果果姐在這片刻里,有些失神的看著那間店鋪,自言自語地說:“是該回家了!”
果果姐大概又想起了她的妹妹們,她一直想給蘇買一副奧利安娜商店的假肢,據說那里出售的魔法物品都具有非常神奇的效果。在格林帝都,很多貴族即使雙手雙腳健全,為了能夠跳出輕盈的舞步,為了能夠讓自己看起來更奢華,很多人都喜歡買一副魔法假肢,(套tào)在雙腿以及雙手之上,擁有魔法假肢的人完全不需要話費力氣,就能走得比普通人還快。跳出最優美最輕盈的舞步來,甚至可以用單手將一頭超過千斤重的獨角野牛舉起來。這些就是魔法道具的力量。
追風者冒險團這次溺亡泊之行。在沼澤僵尸的(身shēn)上獲得了大量魔核,這是一筆非常巨大的財富,就算大頭都在維魯手中,這些團員們也會分到價值不菲的魔晶。我覺得,人一有錢之后,就變得惜命。可我又覺得多倫列和提亞他們本(身shēn)就沒有錯。這能怪得了誰,難道是賺了錢之后,還沒好好的享受,就將小命丟在這獸人世界里,就算是真英雄好漢子了嗎?
風輕輕地劃在我的臉上。我將手搭在額頭前面,瞇著眼看向古魯丁鎮的路口,庫茲答應我在那里等我…
…美麗分割線…
一位拄著拐杖,佝僂著(身shēn)體的老頭就蹲在小鎮路邊的石頭上,緩緩地噴吐著旱煙。獸人老頭抽煙的氣勢很兇猛,就像是上輩子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煙鬼,連續十幾口接連不斷的猛吸之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一大片煙霧將獸人老頭整個人都淹沒。他穿著那(身shēn)兒皮甲皮面兒已經被磨得破爛不堪的,泛著白色的堿痕,一根麻繩系在腰上,就算是那些逃荒的窮苦獸人的衣裝也要比他好上兩分。倒是他渾濁的眼睛中目光炯炯有神,每當開合的時候,眼中就像是雷鳥的眼鏡一樣,瞳孔里吞吐著雷電,可他每次將要閃爍雷電之力的時候,總會提前將眼睛閉上。
一位獸人少年就站在他(身shēn)邊,耷拉著腦袋,就像是一只做錯事兒的小狗,剛剛捱過主人的一頓訓斥,顯的沒精打采。那獸人少年時不時的路的盡頭望過去,遠處是高塔林立的空港,他的臉上沁出一層油亮的細汗,一只手縮在背后總是不耐煩的摸索著合金弓的弓弦。他的腳總是不停的變換著位置,就算站在原地也不能安分,他的焦急寫在臉上。
“阿爺,吉嘉他們回來了!”那獸人少年發出一聲歡呼,頓時眼里有了神采。
那獸人老頭口中吐出一股如同利箭般的青煙,淡淡地嘆一口說:“哎,這孩子還真是重(情qíng)義啊!要不是為了你,他本應當乘坐這次飛往海音絲的飛艇,離開這里的。畢竟死去的人類孩子算是史洛伊特省的貴族家的,繁星冒險團的團長,我這幾年之中打過兩次交道,絕對不是肯善罷甘休的人,這次你們砸了人家的飯碗,就別怕人家找上門來!”
“那小子一路上都在找我們的麻煩,阿爺,我們在北麓荒原上都放他一馬了!”獸人少年不甘心的爭辯。
獸人老頭又是嘆一口氣:“婦人之仁,那時候就該借著白狼人的手除掉他,還留到現在干嘛!哎,你們那個筑城計劃真的很好,若是這孩子愿意在帕伊高原上留上十年,整個死亡沼澤都將會是你的。”
獸人少年沒想到老獸人居然是這樣的想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呆在原地。
獸人少年黯然地說:“嘉說他要去上學,去什么魔法學院!”
“那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想去,誰也留不住他!你也不要強留,這孩子既然想走,恐怕也是做了全盤的打算…”
“他正教我算術!”
老獸人不解地問:“你居然肯學數學?當初我那鞭子抽你,你(情qíng)愿挨皮鞭子都不學,現在怎么肯學了?”
“溺亡泊那,有兩千來人端著碗等著吃飯,我兜里的錢財有限,不學過不下去了!”獸人少年老實的回答道,少年說的非常現實,是因為沒辦法管理那些獸人與奴隸們,((逼逼)逼)不得已才硬著頭皮學的,可這也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獸人少年心中的責任感。
“哈哈哈!”從石頭上傳出老獸人暢快的笑聲,惹得周圍的行人紛紛扭頭看,看著獸人少年一天天的成長,老獸人的心(情qíng)就像是三千米厚的云層下透出的一米陽光。
遠處通往空港的大道上,影影倬倬的人群中出現了一匹高大的古博來馬,馬上端坐著一位穿著白色魔法師長袍的女子,看不清那位女魔法師的容貌。女魔法師的懷里摟著一個孩子,正不停的扭頭好奇的四處張望,仿佛到處都有新鮮的事兒。
那孩子已經看到了等在古魯丁鎮街口的獸人少年,欣喜的舉起手不停地搖擺,就差沒能從馬背上站起來,女魔法師無奈只能略微的加快了古博來馬的步伐,可是這人潮如流的大街上,無論怎么樣也快不起來。
可是就在這時候,一聲怒吼從遠處傳過來!
“喝!”
那是強大戰士的戰吼聲,那聲音在天空中炸裂,傳出很遠來。
坐在馬上的女魔法師已經變了臉色,猛然一拉韁繩,停下馬向聲音傳出來的方向望過去,可是隔著一排臨街的商鋪,根本就沒有辦法看到任何場面。就在女魔法師給自己加持了輕(身shēn)術的短暫時間內,一個苗條的(身shēn)影鬼魅般站立在那件被叫做“奧利安娜傀儡商店”的店鋪屋頂上,她手中端著一桿三米多長的長矛,高高豎起的馬尾辮子隨風搖擺…
女戰士的名字叫做“濱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