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主任,有白服么?”鄭仁溫和的說道。
“呃…”項和平沒想到這伙騙子要的竟然這么多,他怔了一下。
不是應該有人找自己說一說有關于錢的事情么,怎么先要白服了呢?這群騙子還是挺專業的,項和平心里琢磨著。
“項主任。”老賀見項和平一臉懵逼,他有些不高興的提高了一點音量說道:“有白服么?麻煩幫鄭老板找一件干凈的。”
“哦,哦。”項和平現在整個人有些混亂,騙子現在都這么橫了么?他小跑了幾步,去問普外科的值班醫生借了幾件白服。
“一件就夠了。”鄭仁脫掉外套,交給馮旭輝,穿上白服走進病房。
“老賀,什么人呢這是。”蘇云沒有進病房,畢竟喝酒了,他只是跟著過來看熱鬧的。
自家老板自信滿滿的要用介入手術的方式取硬膜外麻醉斷裂的導管,連蘇云都覺得有些好奇。不過自家老板經常性的神奇表現,蘇云才沒有直接懟回去。
可是來到狼山縣后,蘇云就感覺很不舒服。這面像是請人來做手術么?簡直就是胡鬧。這位項和平項主任把手術做呲了竟然還大咧咧的,老板來救臺,他竟然甩臉子。
這種人吶,真是活該被雷劈。
“云哥兒,其實這人我也不認識。”老賀見項和平跟著鄭老板進了病房,他抱怨道,“就是在年會上加了我的微信,我連個備注都沒有,微信名還是好人一生平安。”
“嘖嘖,你說說老板多不靠譜。”蘇云鄙夷的說道:“上趕著來救臺,一點排面都沒有,別人也不重視。這叫熱臉貼冷屁股,都什么事兒。”
“唉。”老賀也愁苦的嘆了口氣,的確像是云哥兒說的那樣。但有些話自己不好說,還是老老實實聽著吧。
“你說這個點,咱們吃飽喝足回家看會電視睡覺,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蘇云道,“非要跑到狼山來干嘛。”
“嘿。”
“神經查體沒有異常,估計導管在硬膜外,沒對機體有實質性損傷。家屬要是同意,就簽字準備手術吧。”鄭仁一邊走出來一邊說道:“對了項主任,你就是家屬吧。”
項和平完全懵逼了,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準備CT看一眼,然后在DSA下用捕捉器抓捕離斷的導管,可能要在硬膜外打一點氣體,讓導管盡量‘飄’起來。這種操作的風險不大,但還是有可能出現意外的。”鄭仁道,“去辦公室吧,我跟你講一講手術的經過,是不是同意手術,咱們再商量。”
見老板還是老樣子,一副盡心竭力的模樣,蘇云撇了撇嘴。要是換做他,早就轉身就走,這里有什么好逗留的。
項和平茫然的跟鄭老板進了醫生辦公室,于是接下來的10分鐘里,他像是患者家屬一樣,聽了介入手術的22項可能出現的并發癥。
有的并發癥鄭仁一嘴帶過,有的則詳細講解出現的理由以及出現后要做的補救措施。
鄭仁說的很多意外,項和平這個麻醉科主任根本就沒接觸過。
縣醫院普外科歐主任聽說鄭老板有可能來,他和張主任都沒走,本來坐在辦公室里等著。此時聽到這么一份詳盡的術前交代,他們不知道說的是什么,但卻覺得太厲害了。
尤其是張主任,從前開會、學習、進修的時候遇到過取硬膜外斷裂導管的手術。
手術難度不大,但難度大的是要直面人心。
一般這種事情都涉及到醫療糾紛,患者家屬不滿意,滿滿的怨念。手術做得好,沒有任何并發癥還好,一旦有術后出血之類的情況就等著一起背鍋吧。
至于項和平家老爺子的事情,他都想好準備請帝都的某位教授來做手術了。哪怕項主任是自己人,這個鍋張主任也絕對不背。
可是峰回路轉,沒想到項和平真是有本事,大半夜的把鄭老板給叫過來。
而這位鄭老板表現的也極為專業,還沒見他做手術,光是一個術前交代就足以令人心折。不光如此,人家非但舉手抬足之間表現的極為專業,態度還好。看看人家,有本事沒脾氣,這才是了不起的人物。
于是乎,他們對馬上要做的手術充滿了好奇。
鄭仁點選打印,讓項和平簽了字,把術前交代的文件交給普外科值班醫生。
“送患者吧。”
“鄭…鄭老板,都要什么?”項和平結結巴巴的問道。
鄭仁的眉毛微微一皺,隨后說道:“不會什么都沒準備呢吧。”
“準備了,準備了,機器開了。”項和平馬上解釋道。
此時他心中恍惚,潛意識里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覺得對面的年輕人是騙子,另外一個覺得不是。兩個小人打的不可開交,項和平心里混沌不堪。
鄭仁對基層醫院也沒什么太多的要求,像是顧小冉他們那連心臟支架的手術都做不了,指望像是在912一樣自己上臺就做手術,下臺就回家,那是不可能的。
他拿過一張紙,在上面寫了一些藥物的名稱。
局麻藥物、鎮痛藥物、搶救用藥…老賀站在鄭老板身后,惡狠狠的瞪了項和平一眼。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難怪導管會斷,就這水平早晚得出事兒。自己真是應該低調一點,沒事加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微信,給鄭老板惹麻煩。
“準備吧,抓緊時間。”鄭仁卻沒有生氣,他寫完后把清單遞給項和平。
項和平看了一眼上面的藥品,沒什么特殊的,但很專業。每一個小細節都沒有遺漏,這應該不是騙子能做到的吧。
之前強烈的預判已經開始動搖,他馬上準備藥物,并且半信半疑的送老爺子去介入手術室。
當然,項和平也做好了準備,只要提到錢的事兒自己馬上就翻臉。至于手術,自己肯定是要跟著進去的。
“老板,就這急診急救的水平,你跟我說手術好做?”蘇云鄙夷的說道。
“你喝酒了,離我遠點,酒味兒太大。”鄭仁轉頭笑了笑,“沒事,老高也跟著,還有老賀,手術應該沒什么問題。”
蘇云瞥了一眼狼山縣醫院的醫生,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