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主任沒有主動介紹鄭仁,張衛雨也沒問,只是察言觀色的看著。
見魏主任親自給身邊的年輕人敬酒,他微微詫異。一般情況下,這得至少是912院長級別的人才能有的待遇吧。
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
鄭仁以茶代酒,喝的很自然,沒有一點客氣,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蘇云卻很開心的吆喝起來,當起酒長,負責整個飯局的熱鬧。
一靜一動,相得益彰。
“伊人,和你做的一樣么?”鄭仁吃了一塊羊肉,只是覺得不錯,到底哪好,真心說不出來。
“好吃!”小伊人吃的很開心,眉眼彎彎笑著說到:“家里燉肉,燉不出這個味兒來。”
“是么?”
“這位小妹妹說的對。”張衛雨笑吟吟的說到:“燉肉,得用鐵鍋,專門的大鐵鍋才好。像是喝茶,每一種茶用一個紫砂壺,不能混著喝是一個道理。”
針對這句話,蘇云和鄭仁又爭論了半晌,大鐵鍋和紫砂壺之間的共同之處,從原材料到分子物理,把屋里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謝伊人和常悅習慣了這種方式,連看個連續劇都能說到鮑曼不動桿菌上去,這倆貨還有什么做不到的?
馮旭輝有些木然,覺得自己回去應該多看點書了,要不然連捧場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而劉曉潔則沉默的吃肉,這肉…真香。要是外面飄著雪,就更好了。
因為是凌晨時分,也沒吃多久。加上燉肉的話,不是圍坐在鐵鍋前面吃,總是會涼的,所以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上車前,魏主任拉著鄭仁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借著酒勁兒,真心實意。
鄭仁嗯嗯啊啊的答應,拎著給二黑打包的骨頭,畫風偏怪。
上車回家,和小伊人告別,回到自己的屋子。
打開門,二黑就撲了上來,它聞到骨頭的味道,舌頭伸的老長,哈赤哈赤的。
“和小伊人一樣饞。”蘇云道。
“先下樓溜達一圈吧。”鄭仁把骨頭放到桌子上,給二黑戴上狗繩,牽著下樓。臨走的時候,二黑眼巴巴的看著骨頭,一步三回頭。
“一起去。”蘇云也不換衣服,和鄭仁一起下樓。
這個點,小區里安安靜靜的,要不是明兒還要上班,倒是遛狗的好時候。
“老板,你矯情的時候,回海城,老主任跟你說什么了?”蘇云道。
“沒說什么,就像是開會作報告似的,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話。”鄭仁笑道。
“那你就好了?你這是做夢都想聽報告啊。”蘇云鄙夷的說到。
“不是。”鄭仁道:“主任最后一句話說的對,我回去就上手術,還特么搞什么科研。估計沒幾天手就癢癢,又要來回折騰了。”
“哈哈,我一猜就是這樣。”蘇云得意的笑了兩聲,一臉我早就猜到是這樣的表情。
“其實吧,醫生、患者之間的矛盾是必然的,誰都沒辦法解決。”鄭仁牽著二黑,在小區里遛彎,手里還拎著塑料袋和夾子,全副武裝“從古到今,從中到外,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兒。”
“醫生少了,地位就自然高了。等地位高了,學醫的人多了,又開始下一個輪回。”蘇云深以為然。
“治病救人這種事兒,還是從心吧。能做多少算多少,太多的事情,真心是做不過來。有人,有階級就有區別。現在總不可能所有人都得到最好的醫療吧,要真是那樣,我就想要一個帝都靠近912的別墅住。不過,這很不現實么。”
“說什么呢,你要是想要,我敢保證,明天林嬌嬌就把鑰匙交給你。”蘇云鄙夷的說到。
“不是這事兒。前幾天藥神的片子你看了吧,大家都想活著,可是越到后期,就要消耗越多的資源來維系生命。所以有沒有錢,真的是很重要。”鄭仁道。
“你還看電影?沒見你什么時候看的啊。”
“看幾句影評,就能腦補出來。”鄭仁笑呵呵的說到:“真要是到了世界大同的那一天,才能做到這點。”
“到時候,我估計和駭客帝國一樣,大家都住在一個蛋里,每個人的精神在一個世界,這就是所謂的平行宇宙了。每個人在每個人的世界里是唯一的王,這樣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蘇云對此也有一定的想法。
“那樣的話,沒有生老病死,人生似乎也少了點什么。”
“低等生物,別用你的思維去考慮高維生物的生活好不好?現在說的是醫患之間的矛盾問題,想轉換話題,不可能的。”
“所以,就這樣吧。”鄭仁緩緩說道,“能做多少算多少,真到了大家不擔心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又會有其他的新問題出現,只是我們現在還無法去揣測這一天到底是什么樣。”
“你這想的不是挺明白么?干嘛情緒崩潰?”
“都有情緒崩潰的時候,你看你之前回海城住了兩年,到最后不是什么都好了?對了,孫主任說有時間找我回去做手術。”鄭仁道。
“沒什么興趣,回去之后我媽又該催著我結婚了。”蘇云無奈的說到。
“你為啥…”
話沒說完,就被蘇云打斷:“換個話題。”
“其實吧,在醫院也挺有意思的。生死這種大話題在醫院都變成了日常。不過見的多了,也就麻木了。”鄭仁很自然的不去提蘇云心里的事兒,悠然說到。
“差不多吧,對了明…今天梅哈爾博士就來了,你準備怎么接待?”蘇云問到。
“還用我接待么?不是跟你說通知一下葉處長?他們有人愿意接待,正好省事兒了。”鄭仁笑道:“要是吃飯的時候,有一兩臺急診手術,能不用坐在那陪著吃飯,說無聊的話,該有多好。”
“老板,你狠狡詐啊。”蘇云對鄭仁的態度不以為然。
“正常的想法,說不上什么狡詐。”鄭仁道:“只是單純懶得應酬,覺得特別耽誤時間。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在家看會雜志呢。”
與此同時,趙文華坐在介入科里,愁苦的看著一張片子,兩道眉毛擰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