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一陣慘叫,隨即兩個男子就被拖進了沈家。
街坊們從家里探頭出來,有人說道:“這是…打得好慘啊!要不要報官?”
“報什么官?沈家得罪你了?”
“沒,不過這可是見血了,而且還把人弄了進去。”
“關你何事?”
“也是。”
昨天的御街檢閱之后,榆林巷的街坊對沈家又多了敬仰。
“沈安可是文武雙全呢!咱們和沈家做鄰居,那是多大的福分?你管那兩人作甚,就算是被弄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就是,先前那兩人一直在邊上盯著沈家,肯定是賊人。”
“沈家在抓賊,別看了…”
“救命…啊!”
這時沈家傳來一聲呼救,接著就是慘叫。
這是明晃晃的動手了啊!
可街坊們卻都笑容滿面的回家了。
明著動手就說明真是賊人。
“現在的賊人真是大膽啊!大白天就敢來。”
沈家,兩個男子的嘴已經被堵住了,沈安回頭一看,沒見到果果,就說道:“進屋子里去。”
兩個男子在掙扎著,折克行在邊上說道:“安北兄,是軍中的人。”
“用刑了再說。”
沈安發狠道:“軍中也不能公器私用,問出他們身后的人,老子要讓他知道什么叫做軍法如山!”
一陣拷打,兩個先前還嘴硬的男子都交代了。
“官家夸贊了折克行,說他跟著您歷練多有長進…然后…”
折克行咬牙喝問道:“可是徐進?”
“是是是…”
兩個男子丑態畢露,沈安不屑的道:“就這點本事,也敢來當探子,徐進是誰?”
折克行的眼中有了煞氣,說道:“安北兄,小弟在御龍弓箭直掛名,這徐進就是御龍弓箭直的副指揮使。”
御龍弓箭直這個名字聽著很牛叉,可實際上也就是幾十人而已,在宮中充當儀衛。
“看門狗也敢跋扈嗎?”
沈安轉身出去,折克行跟了出來,說道:“安北兄,此次檢閱,本來宮中也會出些人,挑中的正是御龍弓箭直…”
那一萬人的成分頗為復雜,各方摻沙子是避免不了的。
樞密院絕對安置人手了,趙禎那邊也會安排心腹去,比如說李璋。
但宮中派出侍衛去,這不只是監控,更多的是觀察,若是好,大抵就要取經學藝。
從昨日檢閱的效果來看,那一萬人回去后多半會受到重用。
也就是說,他們要發達了。
“挑人的時候,最先挑到御龍弓箭直,可徐進和小弟有隙,得知小弟要打頭領隊之后,就找了個借口沒去。等檢閱后,此次代替他們去的弩直班回來就得了夸贊,弓箭直的就鬧了起來,那徐進昨日就找了小弟,然后小弟打傷了他們兩人。”
“這是人無用,怪卵痛!”
沈安大怒,說道:“他派人在沈家門口蹲守,就是想等你出門口伏擊報仇。好個徐進,來人。”
“郎君!”
沈安少有這等發怒的時候,他森然道:“悄然出城,讓黃春帶五十人進城,先摸清楚徐進那幫子人躲在哪,然后報來,等某的號令一起動手。”
莊老實一聽不禁魂飛魄散,勸道:“郎君,您才將立功,官家弄不好正在盤算怎么賞賜您呢,這下要是對御前班直動手,弄不好什么功勞都沒了…還得被罰。”
大好前景啊!怎么能動手呢?
莊老實看著明媚的陽光,覺得老沈家前程無量,要謹慎些才是。
“快去!”
沈安低喝一聲,然后說道:“功勞太多你以為是好事?”
這話恍如晴天霹靂,一下震醒了沉浸在老沈家美好未來里的莊老實,他顫聲道:“郎君,不會如此吧?當今官家仁慈…”
“蠢!”
沈安說道:“仁慈是仁慈,可臥榻之側哪容人酣睡。”
真正仁慈的帝王大抵都敗家,掌管不住朝政,控制不了后宮,然后整個帝國混亂不堪…
所以仁慈是有底線的,觸及了這個底線,趙禎亦會翻臉。
莊老實心中惶然,“郎君,這可如何是好?早知如此,不如不去操練那些人,想來沈家還能少招眼些。咦!昨日官家不是當眾夸贊了您嗎?不可能反悔吧。”
“昨日官家是血氣上涌,激動了。”
昨天御街上陣列雄壯,歡呼聲不絕于耳。
任何人在那等時候都會激動。
人一激動就容易脫口而出,趙禎就是這樣。
多年后朱棣撫摸著朱高煦的脊背,說道:“你大哥的身子不好,你要努力。”
而這話就是發生在朱高煦率軍來援的背景下,朱棣心情激蕩之后說的話。
帝王的話自然是要聽三分,留七分。
別說是帝王,就是后世的單位領導也會有這種事兒。
某個項目或是某個單子,本來大伙兒都以為成不了了,然后你力挽狂瀾…
領導肯定是要歡喜的,然后大手一揮:“走,哥請客,大寶劍去!”
喝酒喝的二麻二麻的之后,領導拍著你的肩膀:“小伙,好好干,哥看好你哦!”
這話就只能聽三分,你若當真,隨后領導毫無動靜,你依舊原地踏步時,那怨氣就會充斥心中,讓你格外丑陋。
莊老實原先只是給一個小官管家,哪里懂這些。
他心慌了,問道:“郎君,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裝病?對,裝病。”
這一招古往今來無數人用過,可沈安卻不屑于如此。
他獰笑道:“某本想找個仇家動手,可這徐進竟然來了,這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啊!不動手怎么對得起這等小人!”
折克行在邊上聽到現在,可他卻覺得這些都是沈安為了幫助自己找的借口。
他眼中發紅,低頭道:“安北兄,小弟…小弟何德何能,讓您冒險出手。”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想那么多作甚?男兒在世就當敞亮,你我是兄弟,伸個手算什么?”
他心中苦笑著,心想哥真是那么想的啊!那徐進就是來送人頭,給我消除隱患的,可你們怎么都不信呢?
不過義薄云天的帽子沈安覺得不錯,所以他一點都不臉紅的接受了。
“哥哥!”
果果大抵是做完了作業,歡喜的跑了出來。
沈安和折克行同時色變,可莊老實的反應更快一步,他沖進了雜物間里,低喝道:“小娘子出來了,但凡敢出聲,晚些就埋了你們!”
兩個俘虜本是在呼疼,聞聲竟然都咬住了舌頭,然后齊齊悶哼一聲,就此寂然。
什么小娘子?
竟然不給我等出聲,一旦出聲就活埋了。
這是誰?
難道她比宮中的公主還嬌貴?
兩個俘虜在流淚,外面卻是歡喜。
果果從后院跑了出來,見到折克行就問道:“折哥哥,外面可熱鬧嗎?”
昨日果果沒得去看檢閱,所以有些生氣,今日就想來找補。
折克行一本正經的道:“今日卻是沒了。”
果果聞言就扁嘴不樂,沈安說道:“下次吧,下次哥哥帶你去城外,看看邙山軍操練。”
果果小大人般的嘆道:“陳大娘說哥哥辛苦,不能老是找哥哥呢。”
沈安看了陳大娘一眼,說道:“哥哥不辛苦,想去就去。”
陳大娘急忙福身認錯。
她看著自己帶的小女娃,心中不禁贊嘆著。
這待遇,給個公主也不換啊!
折克行吸吸鼻子,說道:“要不…晚些…”
“住口!”
沈安伸腳踩在了折克行的鞋面上,用力的磨動了幾下,然后才說道:“等吃了午飯,哥哥帶你去外面逛。”
哄走了果果,折克行才滿不在乎的活動著腳,說道:“安北兄,以前折家的女人都見過廝殺,現在沒了廝殺,可舞槍弄棒卻是少不得的,果果要學了才好,以后誰也不敢欺負她。”
“你懂個屁!”
沈安罵道:“見了廝殺之后,這心里都變了,不復純真。可純真最是美好,果果…少給她看些丑惡。”
折克行有些不解的道:“可是安北兄,這世間都是丑惡啊!”
世間處處皆是丑惡,你能養果果十幾年的純真歲月,可等她嫁人之后呢?她的夫君可能護著她一輩子?
沈安笑道:“有某在呢!”
這話里帶著強大的自信心,沈安有信心讓妹妹一輩子過的無憂無慮。
午前,黃春悄無聲息的從后面摸了進來。
“怎地沒個巡查的,若是那些人摸進來,這可是一鍋端了…哎呀!”
他剛嘚瑟完,就看到邊上站著一只狗,若非是認識,剛才他已經被撲倒了。
已經長成大狗的花花悻悻的退了回去,那舌頭伸出來的猙獰模樣讓人不禁心生懼意。
“若非是你那眉毛好認,方才你已經中箭了!”
就在側面的屋子側面,陳洛收了弓箭,然后走出來說道:“郎君在等你。”
兩人一起去了前院,見到沈安后,黃春說道:“郎君,他們就在左邊的十字街等著,全是便服,正在喝酒呢!”
“多少人?”沈安問道。
從榆林巷進皇城,必須要經過十字街。
“四十余人。”
沈安一聽就樂了,說道:“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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