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道爺像被人點住了穴道似的張著嘴看向皇后。
鐘曉欣卻又在系統里串成了一串情報。
“我明白了,你當年將另個孩子的身份換到了山東那些與白家有關的家族之一中去,所以齊小道爺才會在幼年與柳家小姐相識。”鐘曉欣說道。
當初她初見齊小道爺,那時他正與一個女孩子說話,鐘曉欣只聞其聲,看了個側臉,便是柳家小姐。
柳家小姐像是想求齊小道爺什么事,齊小道爺推拒了,后來張家小姐在玉姑河中被找到,還曾要鐘曉欣小心升龍觀諸人,可見也是知道了齊小道爺的身世與舊楚有些牽扯。
這一條線索使得鐘曉欣一度懷疑過齊小道爺,還曾對皇后說過他的可疑之處,但其實如果那時她警覺些,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線索的指向本該是皇后,鐘曉欣懷疑錯了方向。
原來不光是梅妃、安王、遲鋒和國師,連著齊小道爺都有這樣潛在的把柄在她的手里,也就怪不得鐘9述說前世的事時,皇后在經歷太子猝死,幾乎被賢王掌控了大半個朝廷的情況下,都能夠扶安王上位,做了皇太后。
鐘9這條線索其實也是指向了皇位的,只不過鐘曉欣那時就單純以為皇后同梅妃是同盟關系,卻沒有深想安王上位后,何以不扶正自己的生母,倒讓皇后做了太后正位。
除此之外,還有舊楚三家中辛家同白家曾欲聯姻,與伍家也有意向,而白、伍兩家則分別同霍家、古家都有過聯姻的意志。這根本是以辛家為中心,展開的一個龐大的姻親圈,而無論白家、霍家、古家也都是曾被皇后拋出來引開視線的替罪羊,若就此線深查,也能夠查到皇后。
鐘曉欣長嘆了一聲,線索這么多,卻被皇后割的肢離破碎,誰也看不出端倪,也就怪不得齊小道爺被皇后說的啞口無言,把天聊死了。
“那么,誰還有什么問題?”皇后好脾氣的問道。
這個…誰都不敢問問題了,隨口一問都能炸出驚天的身世秘密,這一次連齊小道爺都不敢再開口再跟皇后頂牛了。
“那么…我們可以去古墓了嗎?”皇后問道。
“這個…總得一起帶上圣上吧。”鐘曉欣說道。
“可是…我們還沒有問過圣上自己的意見…我是說,好吧,我什么也沒說。”齊小道爺放棄發表意見。
“那那…我又該怎么對群臣交待呢?”遲鋒問道。突然之間就要父母雙亡,壓力很大啊。而且父死母喪的他還怎么登基?怎么大婚啊?
“這個…”鐘曉欣想了想妥協道:“那就多等你三天也不是不行,你先把禪位大典和登基、封后儀式辦了,然后宣布太上皇和皇太后要到江南養老,之后再唄。”
“三天辦禪位大典,還外帶登基、封后、祭天,你怎么不殺了我算了?三天的時候連吩咐群臣上折子三請三拒都來不及啊…”遲鋒叫道。沒有人上書請君禪位,他自己開口說我想當皇上了?要還臉不要?而且三天的時候,大戶人家辦個宴席都來不及,也就窮人家娶媳婦能開個流水席。
鐘曉欣抽出水線來。
“三天,要么登基之后把人給我,要么我殺到后宮搶人就走。”
不知道她現在是邪惡的代表嗎?
雖然她現在是化神修為了,但水鏡術一直沒有升級,誰知道三天后那塊冒牌玉璽會不會變回來。如果只是拐人父母還好說些,到時候阻人登基,估計遲鋒真的要跟她拼命了。
再說了,她四哥還在墓里等著她呢…
嗯?這話怎么聽著有點怪呢?
總之在鐘曉欣絕不讓步的壓力下,遲鋒最終給自己爭取來了五天的時間。就從七月十五這天半夜開始算起,兩個討價還價結束,子夜已過就只有四天了。
于是京城的人們見識到了史上最節儉的一次大典,禪位、祭天、登基、封后,在一天的準備期之后,一天一個節目的演,一切從儉,不只是禮服、流程、器物,連出場人物都是…能從儉的全部從儉,別說三請三拒的老把戲,連封后都搞的跟娶荒親似的,省老錢了,唯一慶幸的是禪位登基和封后所有的器物這半年來一直在不停的準備,至少讓人能看出來這真的是天子即位而不是搭臺唱戲。
當然了,對于這樣的省錢法,公家也是有明文宣告的。
原來是身為國師的齊小道爺在七月十五鬼門開的那夜,心血來潮偶觀天相,發現北斗暗淡帝星蒙塵,預言南方有天地異變恐君王蒙難,當晚元治帝就大病不起眼看著要完,監國太子為表孝心,決定提前登基以身受難,而已經退為太上皇的元治帝則傳出御旨,要攜發妻至江南之地,一邊休養一邊為百姓祈福。至于這幾個大典一省再省吧,當然是為了天地異變的時候能為當地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省下來的錢當捐款了。
反正不管怎么說,鐘9早說了今年江南有水患,雖然水患一般都是在夏天,這都已經秋末了,但以齊小道爺的無恥,就算江南的冬天連個冰都結不成塊,他也能說成是有冰災,這后續如何處理,鐘曉欣就不管了。
傳位的理由有了,帶人的理由也有了。
鐘曉欣第六天早上起來,看著一身新裝神清氣爽的皇后以及神智不清,還在暈睡中的元治帝,也是感嘆良多啊。
“那么…我們就出發了。”鐘曉欣說著,一只手拉著皇后,一只手拉好元治帝,進入了御花園的湖水中,她之前已經拿死囚試過,只要水遁牌是放在正常的水中,隨她入水之人便不會受傷,再以此凡水做個結界將人套住,就算人處于血水中也不會腐肌燭骨,便能夠在古墓中通過血浴桶而出,之前無法以此法將人帶出墓來,只不過是她內府中沒有凡水罷了。
遲鋒面對著前面五天還是父親,如今就已經變成了兄長的元治帝感嘆萬千,實在說不出什么來。
倒是一邊,已經在封后大典中,正中宮位的辛大姑娘,雙目含淚的看向皇后,這即是婆母又是姑母,一心為她算計來了這皇后之位,又將人脈全都留給了她,辛大因為白皇后與遲鋒的關系,從小也是在升龍觀混的熟了的,如今被封了皇后,也成為了知情人,只說了一句“姑母保重”便哭成了個淚人,話說保重,但皇后這一去便是永別,辛便撲到了遲鋒懷里,被新婚的丈夫摟著細細安慰。
白皇后暗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這一對是這大晉后宮第三代的帝后,前面兩代卻真的沒給他們做什么好榜樣,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鐘曉欣想想遲鋒在江南干的那些事,也難說這一對以后是個什么情形。
唯有齊小道爺撲通一聲跪倒,慘聲道:“微臣恭送圣上。”一個頭磕到地上。
雖然他“圣上”這樣的稱呼對于一位太上皇來講,其實是有些不對的,不過離別總是來的傷感,特別是這樣無奈的生離,也沒人給他計較,三個人便就這樣目送著鐘曉欣等三人離開。
鐘曉欣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齊小道爺,語眾心長的說道“當初師兄送我的那句‘此生只應向天行’,我如今也還給師兄,若師兄能拋下這些凡塵俗事,好好修行,未必就沒有得證大道的一天,那時我們或可再相見,齊師兄,我言盡于此,保重…”若沒有意外,待到救回遲四,無論是去冥界還是隱身修行,她們此生大約是再不會回轉了吧 然后鐘曉欣就這樣靜靜的立在水中…
遲鋒:“…”
辛皇后:“…”
齊小道爺:“…”
鐘曉欣:“…”
鐘曉欣說完保重就這么一手拉一個一動不動的站在水中,別人就算了,齊小道爺那邊還跪送著呢。看他的神情肯定以為鐘曉欣是趁機沾他便宜了,這要不是兩代帝后都在,估計他早就又開罵了。
問題是鐘曉欣還真不是沾便宜,圖他多給自己跪一會。鐘曉欣這是感應不到江南那塊水遁牌了。
鐘曉欣這邊急的汗都下來了。
她的水遁牌是要兩塊都放在水中才能使用的,按理說江南那塊應該現在還在古墓那個血池浴桶里啊。怎么會感應不到水呢?
諸人中只有遲四有條件能從血池浴桶中拿到它,可是她四哥她知道,為了等她能化身望妻石,不可能拿走水遁牌,斷她回墓的路啊。
那又是什么原因,使得水遁牌離水?
鐘曉欣這邊瘋了一樣的呼叫水遁牌,已經完全沒有心思云看齊小道爺黝黑的臉色了,大約齊小道爺又跪了有半刻鐘,都在猶豫要不要跳起來去跟鐘曉欣同歸于盡的時候。
鐘曉欣突然大叫道:“有了有了有了…”終于接收到了水遁牌召喚的信號。
一行三人終于慢慢的沉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