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皇后聰明一世,也猜不到太子的愛,以及王福秀會給太子下毒一樣。
不是當局者便看不透。
也沒有人能猜到給元治帝下毒的人是皇后。
雖然說夫妻感情一直不太好,可是至少元治帝是皇后和太子最堅強的保證。至少就表面上來看,元治帝從未放棄太子的治療,不管是毒還是女人,鐘曉欣記得之前遲四還說過,這對帝后跟別人家不一樣,反倒是元治帝想太子廣納后宮,而皇后不同意。
因為太子并非十惡不赦,只是沒法擁抱女子生下兒子罷了,但他又確確實實曾讓女子有孕,只要性取向再次正常,娶妻生子都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元治帝和皇后一樣,希望時間來治愈太子的傷,那么對于皇后來講,元治帝活著不是比死掉更有價值嗎?
“那么圣上的毒是怎么回事?也是你做的吧?”鐘曉欣問道。
“是我。”皇后點頭道。
兩個人說了這許久的話,皇后也已經完全是自我放飛的狀態了,態度大大方方的,沒有什么隱瞞。
鐘曉欣還沒有說什么。
房門“哐當”一聲被人踹開。
齊小道爺紅著眼死盯著皇后,咬著牙問道:“真的是你?你…這又是為了什么?”
鐘曉欣:“…”因為之前一直布著水界,所以她早知道齊小道爺在外面悄悄的聽著,不過都趴門這么久了你就聽完全程吧,這時候出來…
鐘曉欣暗暗想再給他一腳踹回去,白皇后可是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皇后盯著齊小道爺看了幾秒,才輕笑道:“因為我心里想要這么做。”似乎很高興很歡快的樣子。但果然再沒有了在鐘曉欣面前的知無不言,一副“我就不告訴你奈何”的樣子。
然而元治帝可以說是皇后一切權利的來源,太子背后最堅強的靠山,別看這次元治帝出事后,皇后也平平穩穩的拿下了京中的政權,可是說起來,還是靠的齊小道爺整合升龍觀,以及皇三子遲鋒。兩個人一個師出有名、甚至最大的對于賢王不在京中,安王出身不明,迅速以元治帝諸子中最“長”兒子的身份站穩了腳。另一個則是無孔不入的搞監察暗殺,很是在暗中排除掉了一部分賢王的支持者。
沒有這兩個人的幫手,皇后不會能夠輕易拿下后宮,而其實說起來,這兩個人無論身份、實力,也都來源于元治帝,也就是說,其實皇后這一次能渡過難關靠的也依然是元治帝留下的東西。
所以鐘曉欣打從皇后開始承認她就是主使人的一刻,其實便知道這女人已經因為兒子的原因,心死如灰,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了,同齊小道爺的決裂也早晚要來。但是如今皇后卻輕輕松松的說著,就是她害了元治帝,而且沒有什么理由,就是她心里想這么做。
她若直言就是憎恨以久也就算了,可是偏到了這最緊要的關頭閉口不言,也就是說,她應該還是隱瞞了一些什么重要的原因,使得她必須得不顧一切的向元治帝下毒的。
白蓮教諸事,按說都已經查清,那么還有什么皇后不想讓眾人知道的事情嗎?
齊小道爺眼睛更紅了,向著皇后逼近了一步,兩個人對峙著。總覺得這情景看起來也有點倒錯。沒有血緣的外人為著受害人咬牙切齒的,枕邊人卻輕松自如的害了自己的夫君。
“娘娘說說吧,我也想知道…”鐘曉欣開口說道:“你若真只是憎恨圣上,想要太子登基,早在孝慈皇后過世,太子被確立為太子后便可下手,何必又等了這些年?”
白皇后冷哼道:“你想知道,我又為什么要告訴你?”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齊小道爺竄出來是要壞事的。白皇后的真性情明顯是硬碰硬,絕不退讓的那種女人,今夜若不是鬼節思故人,鐘曉欣又突然出現勾起了白皇后內心的愧疚和哀思,只怕還不容易這么輕易讓她吐口。
鐘曉欣想了想,說道:“娘娘今夜來此,應該不是來聽我講故事的吧,必然是有些什么要問我的?娘娘是不是想問那墓中之事?這樣如何?只要娘娘把事情講清楚,那墓中諸事雖然不該對人言及,但我也可以對娘娘說些。”
鐘曉欣看著白皇后說道,自然也沒有錯過其眼中一絲的猶豫和掙扎。
鐘曉欣回來的遲了,據齊小道爺所述,太子已經死了幾個月了。
按理說,白皇后該是萬念俱灰才對。如果鐘曉欣就這樣死在了墓里,那白皇后也沒什么可說的,可是偏鐘曉欣卻回來了,那怎么能不讓人想著,如果她早回來幾個月,太子或者也就不用死了。
太子死了,鐘曉欣卻完整無缺的回來了,這樣的情況,就算皇后遷怒于她,連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也是有可能的,就算皇后是個真好人吧,不曾遷怒,可是也總不會打從心底關心她到了非見一面不可的地步吧,若只是追思往事大可明日再宣,就算皇后如今在后宮說了算,半夜出宮也都不是什么輕松的事。
話說起來,好像皇后打從進來后就沒有問起過墓中解藥諸事。
若不是鐘曉欣一上來就直接切入正題對皇后開炮,打亂了皇后的步驟,這個時候對方是不是就已經問出口了?
那她十萬火急的來見,又是為得什么?
還特地選了在這樣的半夜,急急忙忙的來見鐘曉欣了…也就是說在皇后的心里,有一件哪怕太子已經死去,也急切想知道的事情?
鐘曉欣試探著這樣問了。
皇后便就嘆了一口氣,才回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那么,我便只答你這最后一件事,事過后,我想要問的,你也要答我才行。”
“…”還真讓她猜中了啊…“可以。”
鐘曉欣說道。
其實她想問的還有很多,比如說當初韓道士之死啊,那白家婆子的下落啊,太子妃的死啊,江南還有個下落不明的白七,鐘家、白家、伍家以及這些與之有姻親的人之間的主從關系啊。
有關白皇后的故事,她大多是串著線索來猜的,白皇后沒有否認,便算是猜對了,但也僅是個大綱,好多細節她都了解不到,只不過這些相比起元治帝的事,也就都是細枝末節了,到底元治帝論公是天下之主、論私是她大伯哥、于情是還活著的、有救的病號,于理也是這次白蓮之亂的受害人。
所以若皇后已經耐心盡失,只肯再答一個問題的話,鐘曉欣當然只想聽她加害元治帝的原因。
只要不是元治帝對白皇后做過什么滅絕人性的行為,鐘曉欣都希望能夠救回他,而救他的重點,還在于皇后,到底古墓那邊還需要皇后同元治帝一起起程,才能到達冥府。
“你…”皇后又開口了,看著鐘曉欣問道:“你信任你眼前的那個男人嗎?”
“啊???”鐘曉欣還當皇后要說什么悲痛欲絕的故事呢,結果一開口竟然問的是齊小道爺???
“這個…算是…信任吧?”鐘曉欣也挺老實的回答。
拋開個性太差不說,齊塵風這個人,能力有、實力有、野心有、情義也算有些,總之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上司,但是做過伙伴,還是能夠把背后交給他的人。只不過現在談論的不該是元治帝嗎?
“哼…”皇后聽著這答案,嗤笑出聲道:“那么你知道不知道,當初是誰幫著圣上隱瞞你同小四的消息,讓你們兩地分離不得聚首的?”
“你…”齊小道爺也冷哼道:“你以為此時此地此刻,再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會有效果嗎?”他和鐘曉欣才是同一立刻的審判者好吧。
“嗯…是啊。”鐘曉欣點頭,然后怒瞪齊小道爺:“這件事我早晚要算帳的。”她當然知道,要不是同遲四相遇之后事件多到連親熱的時間都沒有,以她入魔之后的人性,她早就動手了。
事了之后,拿血水融掉對方幾根手指怎么樣?鐘曉欣想著。
這么有效啊…
齊小道爺頭上的汗都下來了,頓時他連話都不敢多說了,雖然他也是奉命行事,不過若是讓鐘曉欣再記恨上元治帝,這時候甩手可怎么辦?
不過皇后雖然以這個話題起頭,卻并沒有真心要聽鐘曉欣的答案,而是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道:“人經歷的多了,才會明白,能夠背叛你的人,必然一定是你所相信的人…”
鐘曉欣:“…”這種從風馬牛不相及處插入話題的談話方式…
突然間有點知道遲四學的誰了…
這才分開了半晚上,她有點想四哥了怎么辦?
“這個世上最蠢的女人,就是全心全意相信著男人,將身家性命相托的女人。”
鐘曉欣頓時心虛的不行不行的。
她就蠢了這么一秒,皇后都看出來了?
再抬頭時,皇后臉上神色更淡了,仿佛思緒都已經被抽離了,連著說出話來的聲音都格外的空靈。
“元嬤嬤之前也告訴過你吧,是孝慈皇后收養了我,那個老東西,一向是如此,但凡有點什么積德行善的事情,都要安在她的主子身上,其實…當時發現我的,是圣上…”皇后說道。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