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曉欣的水遁牌之前定位在了太子東宮。
因為今天是要入墓拿解藥,事關重大,所以鐘曉欣想著,必定太子東宮水池這邊是被圍的水泄不通,都等著她們回來呢。
她們早上入墓,一去大半天,雖然地底無天日,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過她們一路上也不覺得餓,沒有誰說想吃下頓,那么就不該超過兩頓飯的時間,鐘曉欣還當自己出來時,該是黃昏,沒想到抬頭一看,已經是半夜。
只怕皇后娘娘等的要急死了吧。
不過出乎鐘曉欣的意料之外,想像中一擁而上問長問短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然后鐘曉欣一個人站在偌大的景觀池里極目遠眺…
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莫非是正趕上宵夜的點了?
我知道讓你們等的有點久,可是也不至于連一個人都不留吧。
皇后的丈夫和親生兒子之性命,都指望著鐘曉欣一行人,就算是太子毒發,皇后不在,也必定要留個人等待消息的。
也就是說,這太子府出事了…
鐘曉欣深吸了一口氣,就手從這水池中撩起了一把水散向天空,先建了一個傳聲結界蓋住這太子府,去聽四處的動靜。
若按說最忙的地方該是太子居所,就算平日里太子昏迷,但出來進去給太子翻身擦洗曬太陽的活動也不會少,但沒想到此時此刻太子府中四處都寧靜一片,連說半絲風吹草動都沒有。
這又怎么可能?
連的人不說,至少太子東京外院的護衛和內院的婆子們,都要走動巡夜啊,可是此時全無聲息,簡單就如同一座死宅。
鐘曉欣心下一驚,不過一天的時間,昨天里還人來人往的太子府,怎么可能再沒有人的聲音,她抬腿邁出水池,腳剛落地,這府中也終于傳來了聲音,似是一個人不知道從哪個墻頭跳落進這宅子,落腳處離得水池所在的花園位置極近,對方疾步而來,腳步很快,由遠及近不到幾息便來到了花園位置,只轉個彎,便進了花園的門了。
此時鐘曉欣抬頭,也不用再借助結界,便能看清那人的臉了。
對方本來像是半夜吃飽撐著小跑消食似的竄進這花園,卻沒想到一個抬頭跟鐘曉欣打了個照面,因為太過吃驚,連腳步都忘了停,就那么十幾步沖進到了花園,等到他終于反應過來停下腳步的時候,跟剛邁出水來的鐘曉欣也不過一米的距離了。
“你會游泳了?”鐘曉欣也略為吃驚的問道。
齊小道爺就算做著狗刨的姿勢也一向是遇水就沉,所以以前有水的地方他都不靠近,今天這怎么想不開敢向水池里沖了。
“你…你…”齊小道爺張著嘴,看著鐘曉欣,一邊說話一邊就拿手指頭指到了她的臉上。
很好,還是這么沒禮貌啊。
不過太子府出了這么大的變故,鐘曉欣又趕時間,也沒空跟齊小道爺懟著玩了,默默的往邊上挪了一步,避開他的手指后,才沉聲問道:“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這太子府中竟然空無一人?皇后娘娘在什么地方?你們如今不在太子府隱藏又去了何處了?”
“你…你…”齊小道爺的手指自動隨著鐘曉欣偏了過去,繼續指她。
鐘曉欣當場就怒了。“你你你你個頭啊。”向前一步,先把這沒禮貌的手指給扇開,“沒聽見問你話么?”
這昨天晚上走的時候看著一切都好啊,怎么半天不見就癡呆了。
“我…”癡呆的齊小道爺這次轉而看著自己的手,然后再看向鐘曉欣,再看向自己的手,再看鐘曉欣。
不知道為什么,鐘曉欣就想起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事了,對方也是這樣看過她的手相再看她的臉,然后肚子里憋壞水呢。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鐘曉欣上前,伸手想去摸齊小道爺的額頭,這樣子不像裝的,倒像是真的癡傻了。
卻沒想到她剛走進了一步,齊小道爺就風一樣繞過了她,踩向她的身后。
“有影子…”齊小道爺喃喃的說道。
“…”很好,看這智商能達到五歲,沒傻到底。
“你…你沒有死,真的還活著,不是鬼?”齊小道爺確定了鐘曉欣的影子,才又看向她的臉,憋了半天,給她來了這么一句。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你真的是海漫。”齊小道爺驚的跳了起來。
“…”謝謝喲,原來好好說話不行,非得靠互懟才能認出我來,咱兩個好說也算是同事挺久,什么時候關系變得這么扭曲了。
鐘曉欣對于齊小道爺這認人的方式也是無語了,但至少好處是明白了對方不是傻,只是有點呆。
“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鐘曉欣皺眉快速問道。“怎么太子府空無一人?出了什么事讓你們一天之內都要撤離?如果如此危險至少也該給我在水中留在消息啊?又為什么只有你冒險回來?如果還能進人,也可以叫盧蕭派人留守查看,好說你也算是升龍觀現在的指揮人吧,不要隨隨便便暴露與危險之中。還有?你說我真的活著是什么意思?是誰說我死了?還是江南那邊傳回了什么信息,不過你這智商也真的服了,就算真傳來我的死訊,你們怎么就能信呢,這江南到京城千里遙遙,至少你也得多等幾天再確認信息吧?唉呀我現在沒空跟你說話,四哥還在等著我回江南救援呢,給你兩分鐘長話短說把事情講清楚,丑話說在前頭,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顧不上你們,我得先回江南救我四哥,呃…你…”
鐘曉欣話說到了一半,停了。
昨天晚上她們在這里,同皇后娘娘和齊小道爺等人確定了今天入墓,然后回江南,進墓,她自己出墓,鐘曉欣覺得就是大半天的時間,因為她們入墓前備下了十天的干糧,但在墓中誰也沒有覺得需要吃頓飯。
之前太子府空無一人,她自己一個人飄在池子里心里多少是有點方的,所以齊小道爺剛沖進來的時候,說實話她是有點松口氣的,也就是說,太子府不管出了什么事,至少不是讓敵人給血洗了,已方的人還有平安無事的,因為這心神上的輕微松懈,再加上鐘曉欣從來也不是什么細心的人,何況同齊小道爺交情也不算太好,鐘曉欣自然不會去關心對方的生活細節。
比如,對方那留了幾天的小胡子沒刮這種事,鐘曉欣第一時間就沒有注意到。
但這又怎么可能,鐘曉欣昨天離開的時候,齊小道爺臉上可干干凈凈光滑的跟太監似的,而在這大半天的時間里,齊小道爺的臉上就長出了幾天份的胡子,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鐘曉欣等人離開的時間,絕對不只有半天…
“我…我走了多久?”鐘曉欣小心翼翼的問道:“不是昨天說好了今天早上入墓嗎?怎么我…”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齊小道爺重復了兩遍,狠狠的將鐘曉欣從頭打量一遍,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你…一切對于你來說,還只是昨天的事,可是對我們…”
“對我們而言,時間已經過了半年了,從你那一日,說要入墓,帶了端王離開,自此江南再也沒有任何有關于你們的只言片語傳來,京中發生了很多事,等我們再派出人聯系時,只找到了一些賢王帶著的殘兵,言說被你身邊的神烏打散,那之后我們又派出了不少的人,但也始終未找到那個初代圣女的古墓,賢王殘兵所說的墓門,就如同消失掉了一樣,自然…一同消失的還有你們,我們只當你們同百年前的火圣女一般,都再也不會回來了,到今天已經整整半年了,當日你們走的時候,還是初春吧,如今已經是秋天了,今天…就是七月十五中元節,橘齋風露已清余,中元朝拜上清回,我…本來是來給你們燒紙的。”
鐘曉欣聽他這么說,才注意到齊小道爺確實手里一直拎著一個小小的包袱,很隨意的在上面打了個結,露出了里面的的冥紙香燭的邊角。
“真對不住,選這么個時間回來,不是故意要嚇唬你的。”鐘曉欣不由得深呼吸了幾下,才略略壓下了自己的震驚無比的情緒。嗯,看來她也不用急著回江南救人了,就算再從外面呆半年的時間,也就是讓遲四他們在墓里吃頓飯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