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曉欣都快瘋了。
她將白七交給婆子,沒想到那婆子竟然一把又將白七給扔開了,這是個什么情況?鐘曉欣視水中之物如無物,自然也明白這婆子不敢正面救人,又要去解白七腳下所纏之物,她初時并沒有在意,反正她能得的功德值只有鐘2,鐘曉欣眼看著白七和那婆子雙雙又沉到了湖底去,也任她們折騰,她自救了鐘2向上游。
因為河里白七和婆子都看著,她也就只能裝新手狗刨著慢慢游,但還沒游到湖上,就聽見一句“救命”。
特么的你在水底喊什么救命啊?
鐘曉欣這還沒在湖上露頭呢,又縮回來了。這要不是鐘曉欣,根本沒有人能聽到順水飄來的“救命”,俗說說善泳者溺于水,如今看來善泳者一旦溺了,那和不善游的也沒什么兩樣嘛。
但這婆子既然這么喊,可見是出了意外,鐘曉欣不能不回頭來看,萬一這又是一分功德值呢?
果然就見會水的婆子嘴邊一串的氣泡就開始咕嚕嚕,然后身體一橫,就漸漸在河底浮沉,鐘曉欣都無奈了…今天下水這河,河面也不寬是河底也不深,今天這是怎么了,全都想住這里了?這要不是她的無敵氣罩在河底下開掛,以當前的狀態至少鐘2已經可以領盒飯了。鐘曉欣先攔住了往河面上飄的婆子,給罩上個人臉氣罩。
又左手拖著鐘2順便又抓著那婆子的頭發,再潛回河底,另一只手去拖著白七,白七此時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然而想起來婆子之前的舉動,鐘曉欣還是順著白七的腳邊看過去,剛才是什么東西讓那會水的婆子激動之下在水里也敢喊救命?
因為之前鐘曉欣是從水上拉住白七的手,直接往上帶,所以白七整個人都在鐘曉欣的側邊靠下,再加上幾個人跌來落去的,河底淤泥翻起遮擋了視線,饒是鐘曉欣水中視力極佳,也一時沒發現,纏在白七腳上的雜物。
一團一團,一縷一縷,極軟、極柔、極韌,同河下黑乎乎的淤泥中叢生的河草似乎沒有什么區別,然而河草沒有這樣的光滑和細密,鐘曉欣甚至知道這東西扯在手中的觸感,因為她手里正扯著那會水婆子的頭發呢。
只有人的頭發才會是這樣綿長,也只有人的頭發會這樣的凌亂,那剪不斷理還亂的三千絲織就的千千結,才是白七拼盡力氣至抽筋也撕扯不斷的真相…
“救命啊…”鐘曉欣直接哭著喊出來了。
她能花好幾天的時間去適應鐘家湖里的你好白骨,不代表她能一瞬間接受和一具新鮮尸體面對面。
鐘曉欣自開啟了修仙系統,在水中來去自如之后,還是第一次在水域里嘴里冒泡咕嚕嚕,然而想想這河水是泡過死人的…鐘曉欣立馬調整胃里的液里又從嘴里給逼出來了。
不是鐘家湖里那樣曾泡過死人。而是正在泡死人。
牛頭叔,馬面哥,你們還是帶我回地府當替死鬼吧,水靈根的修士屬性太坑了,人家修真都是出門就撿寶,她這下水就見尸是什么人設啊?
鐘曉欣眼淚嘩嘩的流著。
魚對水說:“你看不見我的淚,因為我在水里。”水說:“不,我能感覺到,因為你在我心里。”
鐘曉欣就想問問,觀音大士治下的河神啊,你感覺到我的淚了嗎?
這地方真是沒法呆了…
而且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鐘曉欣下水的時間,因為這一連串的事件而增長,再從水里呆下去,就會超過正常人的閉氣時間,哪怕是鐘曉欣能把這一串的人都救出去,也不好解釋為什么大家都在水下長駐不死。
鐘曉欣看了眼白七腳下一團頭發,那當然不只是頭發,頭發很長,自河底而起飄在河里,才會覺得像是長在河底的河草,河底淤泥不少,那尸體之前被白七帶起,又落回河底,卷起不少泥沙,掩在身上,看不出男女老少來。然而從那頭綿密且長的青絲看,該是女子。
此時白七一口氣終于也是盡了,朝著鐘曉欣拼命的伸手,想捉到點什么東西在手中,嘴里卻是開始咕嚕嚕的吐泡。
鐘曉欣看著白七,突然靈機一動,并沒有接他伸過來的手,而是直接將鐘2給推到了白七的懷里。凡溺水之人,在水下遇險的時候,無論碰到什么東西,都會死死的抱住以求生,所以這一刻,白七也說不好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總之在他有意識的最后一刻,他牢牢的抓住了鐘2,再沒有撒手。鐘曉欣也省了個氣罩,就把原來鐘2頭上罩的那個氣罩擴大了些,給白七罩上。
然后一咬牙,左手扯著與白七抱成一團的鐘2,右手扯了那婆子的頭發,白七腳下還纏著一尸體。反正身邊也沒有能看見事的活人了,鐘曉欣使出來水云梯來,幾步登高就走完了河里這三四米的高度,她現在是怕了,在河里三翻四次的出意外,她都懷疑今天再出點事還能不能出河面。幸好是安然無恙的上來了,鐘曉欣也是先將鐘2和白七和那婆子托出了水面,然后自己也“噗”一下就從河里露出了頭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得河面上迎面一根即粗且長的楓樹枝就迎面砸了過來,直接照著鐘曉欣腦袋正中打了個正著…
鐘曉欣在有意識的最后一秒,一臉愕然的看著岸上無辜舉著樹枝、眼角含淚的辛大小姐,以及將辛大小姐推到一邊,嘶心裂肺喊著“欣兒”朝她撲來的男人…
怪不得河里面沒有意外了,原來在這里等著她啊。
鐘曉欣就帶著這滿腔的疑惑與整個腦袋的劇痛,昏了過去。
她是水靈根,水中無敵沒錯,不是金靈根,先天刀槍不入啊。
辣么粗的樹枝照頭打來,別說她煉氣一關還未通關,就算她拿金剛石粹體,那天靈蓋也是弱點啊。
鐘曉欣昏過去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想的卻是齊小道爺那張正心誠意的臉。
“你是活不久的。”記憶中那人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