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其實是去收買這些三六堂的老太太們,幫你傳話了?”鐘曉欣就問道,雖然不知道京里都有些什么老太太這么厲害,但是既然金桔說她是作了大死,那這些老太太的能量一定是很強的了。
金桔含淚點頭道:“沒有,我沒有出錢雇這些老太太們說話,只是其中一個人曾是鄰居,我認得她也是三六堂的成員,因此就跟她說了些話。”金桔給鐘曉欣解釋:三六堂,也就是所謂的所謂的三姑六婆的總稱,這些老太太們全是京中有數的穩婆、媒婆、牙婆等,因為這種行當一旦與大戶人家的陰私事掛鉤,就很容易被人滅口,便促使著行當里有身份的老太太們聯合起來以組織為靠來保命,有點行業協會的意思,這種老太太一旦開了八卦按鈕…鐘曉欣都不敢想。
“到底說了什么?”鐘曉欣是受不了金桔的磨跡了,再不放屁就給我滾。
“我…我跟那老太太說,端王是天生的克妻之命,只怕鐘家這一連串的禍事,起因就是鐘大姑娘和端王結親,早晚…早晚鐘家大姑娘要變成第六個人…我…我這么說可不是咒小姐,只是想幫您打個伏筆,等到時你和人私奔,對外只說您是死了,就不會有人不相信了。”金桔說完,也覺得自己是作了個大死,其實重點在于那老太太不但是三六堂的成員,還是三六堂極有輩份的重點看顧成員,也就是說,老太太們都是那種天生的大嘴巴外加碎嘴子及八卦愛好者,并且哪個的人緣都好的沒天理,無論什么事只要被她們聽見了,就會夸張上個十幾倍的飛快傳遍整個京城的中底層老太太群。
鐘曉欣這是要火的節奏啊。
她其實本來并不想說,只想默默的幫助鐘曉欣,可是現在因為知道了自己幫了倒忙,所以不得不說實話。金桔這一方面是怕端王知道了要嚴懲她,另一方面也怕鐘曉欣篤信鬼神之說,覺得她這是咒她死呢。
然而金桔滿心淚的看了一眼鐘曉欣,發現鐘曉欣神色未變,才松了一口氣。若鐘曉欣不怪她,肯為她向端王求情,她就還有活路。
卻沒有想到鐘曉欣的重點就沒放在死咒這件事上,而是問道:“第六個人是什么意思?”
金桔簡直目瞪口呆:“小姐,你不知道第六個人是什么意思?”轉臉又反應過來:“哦,必然是大家都知道了你要和端王結親,所以沒有人敢告訴你?”然而這話說完,金桔又差點自己把自己嚇哭。
別人都不敢告訴鐘曉欣,那不就是怕鐘曉欣為此不肯嫁了,卻她告訴了鐘曉欣,若鐘曉欣真不嫁了,端王發起火來會出人命嘛,怎么偏她就說漏嘴了。
鐘曉欣就沒有言語,想了半天才開口道:“你說第六個人…這么說來,那人之前已經有五個女人了?”想到遲四不久前還摸她手的那大掌,曾撫過五個女人的身體,那總對她露出討好笑意的俊臉,會對其它的女人笑,還會親吻對方…
只這樣想一想,鐘曉欣就把自己惡心的不行。雖然說江湖事,事過莫再論。兩個人既然定了婚,只要一心一意對對方好就行了,以前的情史不該追究的。
然而這只是理論上,鐘曉欣若沒有對遲四動心也就算了,給他買一打的小妾都不在話下,可是實際上鐘曉欣也覺察到了自己對遲四是很有些好感的,那么遲四睡過五個女人這事…
擦,怎么這么堵心。
鐘曉欣的臉色就徹底的黑了下來。眼睛盯著金桔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說,四哥他在我之前,已經有了五個女人了?”
鐘曉欣的心都寒的像冰一樣,她是說過相信遲四,早晚要遲四自己來跟她解釋,然而這并不代表,她真的就能夠完全接受自己的男人曾和五個女人糾纏不清,抵死纏綿;不代表她不難受、不心疼、不在意。
是,她可以不在意自己的丈夫之前曾同別人有過感情,她自己也不是什么三貞九烈沒談過戀愛的深閨小姐,但是五個…他自己就不覺得數量太多了點嗎?
金桔就愣愣的看著鐘曉欣。
她印象里總聽人說,鐘曉欣是個懦弱而且心善的女孩子,雖然她見到鐘曉欣的時候,鐘曉欣已經不再是懦弱的原主了,可是到底是心善的,溫柔漂亮,細聲慢語,她被鐘曉欣救起來的那個晚上,她心里充滿了恐懼和仇恨,是鐘曉欣柔聲細語的勸她,月亮光灑在她身上,就像仙子一樣的美。
可是現在的鐘曉欣全身都有一股寒氣,冷的人發抖,不再像月下的仙子,而是像水里的妖。就算房間里有蠟燭光,也讓人覺得有淡淡黑氣涌出。
鐘曉欣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太對頭,但是她因為一時之氣,胸中氣涌如潮,根本壓制不住的翻騰,攪的她四肢五臟都生疼,若說原來就只是氣憤于遲四竟然有五段情之多的一口怒氣,如今卻是周身氣息亂竄,若這是武俠,只怕已經是走火入魔的狀態了,然而她卻自己停不了下來這狀態,只因為惹起了這一切的緣由的一口氣遲遲未有下去,卻還有越聚越多的架勢。
鐘曉欣聽到自己又問金桔道:“他在我之前,已經有了五個女人了?”理智來講,鐘曉欣并不想再問這句話,然而此時還是這樣問出,就已經是一種本能了,鐘曉欣本能的厭惡遲四在她之前有過這么多的前任。
金桔覺得自己好像產生了錯覺,似乎問完這一句,鐘曉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就沾了絲鮮紅的血色,似乎一雙眼都開始泛出了紅光。
有本能反應的不只是鐘曉欣,金桔姑娘也有,而且是人類最深層最本能的潛意識…是對于死亡的恐懼,下意識的喊道:“不是不是,端王可一個女人都沒有,他只是在你之前,死了五個未婚妻了…”
鐘曉欣就覺得一直堵在胸口處的一口氣,被人拿利刃劃裂般,雖然疼,可是痛快。鐘曉欣突然就噗出了一口血,然后滿嘴鮮血的笑道:“真的,這太好了。”
金桔簡直被她嚇死了,好毛線的好啊。不過那種生物本能感應到的生死邊緣的界限卻消失了。金桔哭著撲上來,扶住了鐘曉欣搖搖欲墜的身子。
因為屋里突然出現的動靜,紫竹和丹朱一起從外面往內室擠進來,看到了鐘曉欣在吐血,紫竹差點尖叫,上次以前鐘曉欣也出現過狀態很差的時候,可是拉肚子和吐血的視覺效果是不同的。
還是丹朱一把捂住了紫竹的嘴,可是看到自己主子的心上人吐得一地的血,這小廝也是害怕的手腳發冷,兇狠的目光幾乎要瞪穿了金桔,金桔欲哭無淚,她不是故意要把最后一句喊這么大聲的,這下好了,好死不死讓端王的小廝聽到她說人家主子的壞話了。
屋子里四個人,其中三個都是怒、驚、懼怕各種負面情感交織,只有鐘曉欣是屋里唯一心情舒暢的人,擺了擺手,輕聲道:“不要緊,是我自己出了點岔子,不關金桔事。”
金桔又想給鐘曉欣磕頭了,自己這新主子怎么會這么善良?在金桔看來,這完全就是她的事,她多嘴多事她還不會說話,親娘哪,她以后再也不敢不問過主子,就自作主張了。
鐘曉欣覺得這一圈的氣血翻騰,是連她最后的體力也用盡了,暈乎乎的,現在她只想靜靜。招手叫了紫竹過來,扶了她和衣而臥躺在床上,鐘曉欣最后一絲神智只說了一句話:“明日讓金桔也隨我去白雀庵。”
卻沒看到丹朱和金桔臉上一同浮現起的詫異的表情,兩個人之前都并不知道鐘曉欣要去白雀庵的計劃。
這是鐘曉欣和鐘9定的計,因為是私下里去見白七,鐘曉欣一直未跟遲四提起,身邊只有紫竹知道,連銀杏也只知道要去還愿而不知道有私會之事,對金桔而言,她突然被鐘曉欣指名要帶去,還以為鐘曉欣是暈了頭,以為她還和以前一樣是鐘府的丫環呢,而丹朱臉上的表情就豐富了,只是鐘曉欣說完這句就睡了,丹朱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能說什么呢,遲四走前吩咐他看好鐘曉欣的安危,一切聽指揮。結果他在外屋守著,鐘曉欣能在自己屋里把自己給玩吐血。
丹朱想了想,最后嘆了口氣,還是拎起金桔的脖領子,走人。
他就個無辜的小廝,他不管了,這些人愛怎么樣怎么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