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和二丫私下里商量好了,一人帶了四錢銀子回家,交給了于老太,說是她們這一個月來賺的工錢。
原本還因為田里活兒沒人做,而有些不樂意的于老太見錢眼開,瞬間換了副臉色,一個月便賺了八錢銀子!這可比她們在家種田賺的多多了,加上她的兩個孫女兒越變越好看,這也是給他們于家長臉面兒的事,于老太便徹底認同了大二丫在縣城做工的事兒,便也不去管于三丫怎么想了。
那么個賠錢貨愛怎么想就怎么想,沒什么比給家中賺銀子更重要的事兒!
一切算是初步穩定了,這晚,云清和容誠回到家后,容誠突然將云清叫了過去道:“于大丫,如今你這里也算安穩下來了,我也耽擱了許多時日,也該離開了。”
云清聞言愣了下,這些日子她和容誠一起做生意,因為每日太過忙碌,幾乎都忘了他會離開的事兒了,如今容誠猝不及防這么一說,云清心里驀的有些不好受了起來。
“什么時候走?”
容誠看了她一會兒,狹長的桃花眼微微垂下,所有情緒都被他掩蓋住了:“應該就這兩日。我走后,你家里這些人,你能應付的來吧?”
“當然。”
云清如今手中有了鋪子,這么好的條件就是和于家撕破臉都沒什么,雖然她暫時還不想這樣,不過應付于家這些貨色,綽綽有余了。
容誠聞言,也沒有太多意外,于大丫和于家這些蠢貨不同,容誠相信她有本事應對于家這些無賴。其實他隨時都可以離開,也不知道為何,一直拖著不愿意走。說來好笑,他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小事上婆婆媽媽了起來。
畢竟回去以后,又要終日面對那些爾虞我詐,過上兩年,說不定父皇還會給他指親王公大臣家的女兒,原本他無所謂這些,可是來此于家村一遭,對于這些事,心底莫名產生了些抗拒。
然而這些都是他不可避免的責任,回是一定要回的,而且不宜耽擱。只是他若離開,再見到于大丫,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
二人都沒在多言,云清性格所致,不擅長說什么太過肉麻的話,心中輕微的不舍卻令她忍不住想說點什么,畢竟相處這么久了,這小子還幫了她許多忙,要走了什么也不說未免太奇怪了些。
云清想了想道:“那個,我現在生意做的還不錯,你過兩年回來討債,我估計就可以還清了。”
容誠本以為于大丫會說些不舍他離開的話之類的,聞言微微揚眉道:“你放心,我不早些回來要回我的銀子,還留著給你這丑八怪當嫁妝不成?”
云清:“…”
這臭小子!!
翌日,去鋪子的時候,云清難得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
二丫來找她的時候,見她難得出神,蹙眉道:“大姐,客人這么多,你想什么呢?”
云清回過神兒來:“有什么事兒么?”
“有個公子找你,說要你親自幫忙選幾樣食材。”
“哦。”
云清隨著二丫找到了那位公子,是位很年輕俊朗的青年男子,穿著身青色寬袖儒衫,頭發一絲不茍的束著,容貌俊朗。
云清見到本人時不禁愣住了:“你,你不是庭風雅舍的掌柜么?”
年輕男子看了她一眼,顯然沒想起來是誰,不過當男子目光落到不遠處的容誠那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上時,瞬間想起來了,笑道:“姑娘曾來過我店里吧?想不到你也開了家這種鋪子。”
這話隱約有說云清模仿他的意思,云清反應過來后,淡淡一笑道:“公子怎么稱呼?”
“沈庭風。”
“于大丫,沈掌柜,您來小店是要買什么?”
很明顯這沈庭風是來打探敵情的,現如今縣城做這種生意的應該就他們兩家。沈庭風也沒繼續裝模作樣:“姑娘是這里的掌柜是么,在下就是好奇過來看看,姑娘是怎么想起來開這種鋪子的?”
云清如實答道:“我平日里喜歡研究些,一直以來也想做生意,恰好沈掌柜的鋪子給了我些啟發。不過我特意將鋪子開在了西街,應該不會太搶沈掌柜的生意。”
不搶生意?怎么可能不搶,原本縣城就他一家做這種生意的,如今多出一家,這些日子他鋪子里的生意明顯少了。
只是沈庭風似乎沒想到于大丫說的這般坦然,蹙眉道:“于掌柜這算學小店么?”
“算是吧,這做什么生意的不都是學著旁家來的么,這縣城什么鋪子不都有很多家。”云清說罷,話鋒一轉道:“不過還是多謝您給的啟發,您若是需要報酬可以提,只要合理,我都會答應您。”
云清不是看不出來,沈庭風的意思是她學了他的,試圖挽回些損失,云清也不至于臉皮太厚,換種說法,稍微給點補償意思意思就行了,畢竟她初來乍到,不好得罪人。
沈庭風淡淡一笑道:“不必了。”
本來這做生意就不允許壟斷,這于大丫要開這種鋪子他也不好說什么,原本是準備過來看看什么情況。順便試圖替自己挽回一些損失。
想不到店鋪掌柜會是個這么一點的小丫頭,而且能說會道,幾句話就將他準備當把柄的話茬堵了回去。不過他也并非小心眼之人,實在沒必要和這么個小丫頭計較什么。而且這丫頭還真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二人交談了幾句后,沈庭風便告辭了,云清找到了比較熟悉縣城情況的吳錢道:“吳姐,這沈公子,為人如何?”
“掌柜的這是怕他會做什么?放心好了,沈公子為人光明磊落,不過不排除他今日前來是探聽敵情的。”
“這有什么好探的,我在西街,他在東街,各做各的生意,雖說會搶他一些,不過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吳錢道:“你有所不知,縣城每年七八月份的時候,都會舉行一次商戶評選,每一行都會選出一家,往年做這種生意的就庭風雅舍一家,如今又來了個云容軒,沈掌柜肯定是要來看看的。”
云清還不知道這一茬,聞言便也明了,這沈庭風氣量可以說極大了,方才言談舉止也頗具君子之風,若換做旁人,難免要發火,或者抓住她模仿的事兒不放。
不過云清倒寧愿希望是那種無賴,看似麻煩,解決起來實則簡單一些。這沈庭風氣量大,看著也頗具城府,這樣一個人,想來平日里人緣也是極好的,若是真成了競爭對手,還是件麻煩事兒。
“吳姐,庭風雅舍開多少年了。”
“快五年了。”看穿自家掌柜心思的吳錢道:“因為沈掌柜性格好,回頭客很多。”
云清早就料到如此,又道:“對了,你說的那個商戶評選,勝了能得到什么好處?”
“這可是商戶的榮譽,而且還有縣衙賞的牌子和賞銀,除此之外,對于招攬客人也有很大作用。不過掌柜的若想超過庭風雅舍,可沒那么容易。”
吳錢說的比較隱晦,其實何止是不容易,在她看來完全不可能。
云清笑道:“試試看,能超過最好,超不過也無所謂。距離七八月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不是么…”
不遠處的容誠一直在注視著云清的一舉一動,見她如今已經稱的起一個合格的掌柜了,身邊還有吳錢這種得力的伙計,他也是時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