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熒叫圓紫下去休息后,也是一夜未睡的自己,卻困意全無。
她喝了一口蓮子芯茶,滿嘴的苦澀,從舌尖迅速蔓延而去,但是江熒卻連眉頭也未曾皺一下。
蓮子芯茶,雖然味道極苦,但卻有清心去熱,等諸多的功效。
就像出現在我們身邊的人,不怕忠言逆耳的,就怕口腹蜜劍之輩。
祝家的人,大都是熱血直腸之輩,最怕遇見那披著人皮的狼。
祝家被人牽著鼻子,圈入了一個早就設好的陷阱之內。
不止祝家,還涉及了當時的太子高黎。
江熒了解自己的家人,知道祝家人不懼明刀就怕暗箭。
被射中落馬,倒也不奇怪。
只是當時的太子高黎怎么也會讓自己陷入這樣一個局面。
要知道太子高黎可是個文武雙全,能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人。
待人看事,從來不止觀表面。
而且,他已是太子,是繼承太元皇位的不二人選。
即使文帝還在位,朝中就有不少大臣,已經是高黎的人了,那時候的太子高黎在太元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怎么就能被人一鍋端了呢?
由此可見,同當時二皇子結盟之人,絕對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存在。
能擁有這等心機手腕之人,若是投靠當時的太子高黎,必定會得以重用,為什么還會反其道而行,去扶持一個比之無用的二皇子呢?
那些從祝話嘴里聽來的消息,在江熒的腦海里糾成了團塊,就像是打結了的細線,解不開、理不清,亂得很。
就在這時,江熒福至心靈般突然想起,祝話說早在二十九年前,塞外眾多游牧民族陸續建立起非太元政權。
但是當時文帝年事已高,太元又正值盛世,根本沒把這些放在眼里,后來原先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二皇子突然鋒芒畢露,原本穩定的局面被徹徹底底的打亂了,所有人的精力也都放在了奪嫡,內斗上。
就在太子高黎死后,二皇子順利登機,成為了蒼帝之時,胡人毫無預兆就入舉兵入侵,更是輕而易舉地就占領了太元的西北地區。
自此之后,胡人的勢力以及盤踞的領土,都在不斷的擴大......
如果說,當時同二皇子結盟的是胡人,那么這一切,就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直接舉兵入侵太元,無疑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但是潛入太元,挑起內斗,選擇一個不成氣候的皇子為扶持對象。
開出的條件是太元的西北地區。
這般,胡人一來可以不傷一兵一卒的就占領了太元的西北地區,二來,這樣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子繼位,可比一個有能力,且德才兼備的皇子繼位,它日要好對付的多。
看來,胡人的野心,可不止區區一個西北地區,他們是要吞并了整個太元啊!
.......
這般思量下來,再將所知事情一一對應,江熒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猜的猜測,大致是對了。
她猛地一口喝盡杯中已經冷掉了的的蓮子芯茶,舌尖原本才褪淡的苦味,瞬間再次覆蓋,這次是滿滿的,滿嘴的苦意。
江熒試圖壓抑住,于心頭翻涌的怒火。
這二皇子高金簡直就是愚蠢至極,為了一己之私,為了能夠取得這場手足相殘內斗的勝利,竟然不惜勾結胡人......
誰都知道太子高黎可是個有海般廣闊胸襟之人,若他登基,二皇子等人沒有異心,他是只會寬待、厚待,絕對不會刁難、對待的。
江熒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吳嬤嬤帶著江老夫人給江熒的糕點。首飾來了。
并請江熒一起去百滿園走一趟。
哪知,江熒卻連看都不曾看一眼這些江老夫人命人送來的東西,更未曾道一聲謝。
只是面露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吳嬤嬤說:“勞吳嬤嬤走一趟了,只是今日我還疲乏得很,就不去祖母那兒了,待我休息好了,自會主動前去的。”
當吳嬤嬤回百滿園后,把江熒的反應,以及說得話,原封不動的傳達給江老夫人后。
江老夫人氣得直接就砸了手里正舉著的茶盞,怒道:“這不要臉面的東西,還有臉說自己今日疲乏得很,不就是昨夜被馮閣老當成一個玩物對待嘛!”
“今天,她竟然用這個告訴我,表明馮閣老對她的看中,以為如此我就不能奈何得了她了嗎?”
“這么囂張,也不想想是誰送她進的馮家私宅,等馮閣老對她的新鮮勁兒過來,看我怎么收拾她.......”
因為江老夫人這般言辭,不好叫別人聽到,所以吳嬤嬤并沒有直接叫其它丫鬟進來打掃,而是自己親自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后。
又叫人沏了盞菊花茶,自己親自送了進去,見江老夫人罵罵咧咧一通后,這氣也已經平順了不少,才遞茶出言勸慰。
江老夫人接過茶盞,掀開茶蓋,先是啜了一小口,覺著溫度剛剛好,又喝了一大口后說:“也不知道這丫頭的性子隨了誰,完全不像她父母那般好拿捏。”
吳嬤嬤看了眼江老夫人說:“老奴覺得二小姐有些像朱氏。”
江老夫人放下茶盞,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半晌后,才冷哼了一聲:“經你這么一提,倒真有幾分像她那個親祖母,性子潑辣,又無腦......”
聽江老夫人那么一說,吳嬤嬤腦海里浮現的卻是,朱氏年輕時,面容明媚動人,個性爽朗的模樣。
但是看著江老夫人,卻是出言附和的話。
江老夫人說著,數落著,突然得意的笑了。
落在吳嬤嬤眼里,卻是心頭一驚,主仆二人皆是想起了,她們口中朱氏的那個下場。
不同的是,江老夫人是暢快,而吳嬤嬤則是一陣后怕,實在是太過慘烈.......
夜深后,江熒自然是又被送到了馮仲的私宅里,跟祝話見面了。
馮仲在行床笫之私時,都不喜歡外邊有下人候著,每每都是由小廝將人帶到后,就把小廝打發的遠遠的。
也正是因為他的這個習慣,現在小廝都是將人送到后,不用馮仲發話,就主動離得遠遠的。
如今倒可以方便祝話跟江熒,放心說話。
他們二人在確定小廝走遠后,江熒問祝話的第一句就是:“先前,你口中的那個人,是不是答應要幫著祝家報仇?”
祝話一愣,江熒見狀,明白自己猜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