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采藍讓張學峰說說吳茱萸湯的用法,自己則在那一疊手抄的醫案集里邊翻找著。m.
她記憶力不錯,很快就翻出來三本,從里邊找到相應的頁碼,然后把那些冊子倒扣在桌面上。這時候張學峰也給錢偉鵬說完了。
于采藍這才說道:“一般像這種眩暈的毛病,如果沒有其他病變,可以考慮苓桂術甘湯,屬于水飲,水飲多怪病嘛。”
“但是有了嘔吐惡心癥狀,苓桂術甘湯就不行了,吳茱萸湯和小柴胡湯的適應癥里邊都有嘔吐,那么咱們就一定要注意吳茱萸湯與小柴胡湯的辯證區分。”
室內寂靜無聲,只聽到女大夫平靜地給那幾個弟子講課。
“如果是嘔而頭痛,考慮是吳茱萸湯證,如果嘔而發熱,考慮是小柴胡湯證。這個是主要的一點,另外還要結合其他癥狀來做精準的判斷。”
于采藍說到這兒,袁寶坤他們全都嚴肅點頭,錢偉鵬也褪去了初見時的散漫,不光聽了進去,還迅速地從兜里掏出小筆記本和筆,于采藍這邊剛說完,他也就寫完了。
于采藍知道他會這樣,所以講解的時候,語速雖然沒有特意放得太慢,可也比較平緩,以便他全都能記下來。
這時候于采藍說道:“你們幾個再摸摸這位患者她的手還有腳面,感受下她肢體的溫度。”
于采藍剛說完,袁寶坤就上手抓住那婦女的手摸了摸,挺熱的天,可這人的手涼涼的。
袁寶坤剛放下,錢偉鵬就伸手過來,不過他沒像袁寶坤那么上手把女子整個手都抓住,只是用手指接觸了幾個地方,感受下溫度,就把手放開了。
那女子感覺自己有點不爭氣,老阿姨的心被帥小伙一碰,跳得有點快了,想想就臊得慌。腳背也被碰了碰,她穿的是塑料涼鞋,所以袁寶坤他們都只是用指尖一碰,就能感覺到她腳背也發涼。
經過這幾輪,就是頭一次聽于采藍講吳茱萸湯用法的錢偉鵬都印象深刻,牢牢記住了張學峰剛才所說的:“…嘔而四肢厥冷,或干嘔吐涎沫而頭痛者…”
他爸爸以前倒也給他講,可是老頭子不擅長抓要點,他自己會看,可醫理沒有于采藍掌握的這么好,有時候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更不會像于采藍這樣歸納總結分類的講述。再加上那張臉實在不耐看,錢偉鵬覺得在他爸手底下真沒學明白多少東西。
“美尼爾氏綜合癥,有時也翻譯成梅尼埃病,暈得天旋地轉一樣又時有嘔吐,用這個藥常常能起效。”
于采藍做了總結,然后又說道:“有時視情況加些半夏、赭石,增加止嘔效果。總之是以吳茱萸湯為基本方的。”
見他們都看明白了,于采藍便把剛找出來的幾個案例拿給他們看,然后布置了任務:“這個藥方用途比較廣泛,除了頭痛嘔逆,美尼爾氏綜合癥,一些虛寒的胃病,比如慢性胃炎、虛寒胃脘疼、內耳眩暈等等,都可以用這個藥方加減來治。”
說到這兒,這就算基本講明白了這個方劑的使用,藥方則交給了那個婦女。
這些都講完了,于采藍便讓他們都去忙自己的事,袁寶坤與錢偉鵬出去后,袁寶坤瞇著眼睛看著錢偉鵬把筆記本揣好,問他:“兄弟,你這回還要來真格的啊?”
錢偉鵬往椅子上一坐,灌下去大半杯涼水,說道:“那當然,你以為我來玩兒呢?”
“行,那我就看看你能堅持多久啦?”袁寶坤說著,開始叫病人過來,剛才于采藍叫他,這邊就暫停了一會兒。
錢偉鵬覺得袁寶坤這是在激他呢,他知道于采藍現在對他是挺和氣,可他要是不好好學,用不了幾天就能讓她給趕走。
何況他身邊有好幾個同伴一起,大家其實有意無意地在互相激勵著,不說像袁寶坤那么厲害吧,就連剛學了一年的張學峰,給人開藥方的時候也常常能開對了,他才學了不到一年,以前還沒接觸過中醫藥,錢偉鵬就不信自己苦學一年以后比不過這時候的張學峰。
他們出去之后,約翰遜小聲跟秦羽說道:“我認識一個人就是美尼爾氏綜合癥,你幫我問問,她這里真能治啊?”
“好吧,你等一下。”秦羽這時候覺得自己當初跟約翰遜說于采藍這邊的事,是不是給自己找累呀,今天一天翻譯的這些詞匯不知道燒壞了她多少腦細胞,才算給約翰遜解釋明白。
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因此,她又走過來問于采藍:“約翰遜說他認識一個人也有美尼爾氏綜合癥,他想知道用你說的那個吳茱萸湯真的能治啊?”
“能不能需要面診,看看各方面體征是否符合,如果是的話應該是有效的。”
秦羽把原話告訴了約翰遜,倆人看了下時間,到了要跟那些同伴匯合的時間了,約翰遜便站起來,客氣地跟于采藍用生硬的華語說道:“非常感謝美麗的于女士給我帶來很不一般的感受,這真的很神奇,謝謝,希望以后還會有機會見到您。”
說著,挑了挑眉,同秦羽告辭了。臨走的時候,秦羽告訴于采藍:“小于,你記住了,因為跟何宸風在一起的是你,我才這么痛快就放棄了他。換一個人的話,也許我還要爭取一下的。你可要好好過,過得好好的,讓人羨慕,讓人嫉妒,不然我會失望的。”
于采藍微笑著跟她擊掌為誓,這個女孩子是楊信寧之外,另外一個她真正欣賞尊重的優秀女子。
磊落灑脫,敢愛敢恨,其實女子的胸襟也可以像海洋一樣寬廣的。
這次于采藍沒有走得太早,四點半的時候,于采藍收拾收拾,見到米大爺的侄子走進來,知道他已經把車開過來,要送她回濱河路去,便跟袁寶坤叮囑著:“下班了你帶他們幾個一塊去吃飯吧,就算為小錢的加入接風。我就不去了,你們好好玩一會兒,別喝太多酒了。”
袁寶坤無奈地看著于采藍,說道:“我記得這件事中午你已經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