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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墨家學說染黑的白蓮教

  七十年的使用權?這當然是他的惡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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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是人多地少矛盾之下,為數不多擁有后世范例的策略之一。

  更深一層的考慮則是,康寧想要打破安土重遷的傳統觀念,將華夏的血液澆灌在更加廣闊的土地上。

  后市的倭國,用相當于華夏三十分之一的領土,養活了相當于華夏十分之一的人口,頂著三倍人口密度的大帽子,他們的做法是什么呢?

  向拉美地區移民。在南美洲的幾個國家,日本后裔已經占據了相當的比例和話語權。曾經有一位叫做滕森的日本后裔,連續兩次當選秘魯總統。而后世的華夏則是精英人才外流嚴重,反而不是普通移民。

  但是康寧想要達成自己的使命,就必須在世界的每個角落都留下自己的爪牙,沒有比黑蓮教教徒更適合的爪牙了。所以他們安土重遷的思想必須被抹除掉。

  “七十年,我本來還覺得太長了些。其實二三十年最好不過。那樣,我就有理由慫恿我的信徒們,將華夏的文化散播到世界各地去。不過,這種行為目前不被朝廷認可。前些年,在馬尼拉的華人遭受屠殺,朝廷卻只是將他們當做棄民處理。我還不想讓我的教眾,享受這樣的待遇。”

  柴寅賓聽到最后,臉上難免有些尷尬,不過他對朝廷一些政策,也早就有所不滿。他跟隨石子明學習,便是因為石子明也有一顆改革的雄心。這讓他看到了消除種種弊端,中興大明王朝的契機。

  對于康寧的想法,柴寅賓已經有了一定認識,不讓子孫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吃喝拉撒,便是讓他們奮進的動力。有了奮進的下一代,帝國才有繼續發展的動力。

  不向大明王朝,衛所制度和勛貴集團都是建立在世襲制度的基礎之上的。衛所兵在太祖的構建當中應該屬于肌肉,用來出拳與格擋敵人的攻擊,可如今這些肌肉已經患上了重癥肌無力。而勛貴集團則是皇帝來已通知的骨架。可自從靖難之役。那些所謂將門虎子的“驚艷”表現,就已經證明這個設想如何的荒唐。土木堡之變之后,這個骨架已經嚴重殘疾,重病難愈。小二百年來。這幅骨架早就已經被時間腐蝕。小指頭一戳,估計就會轟然崩塌。

  而且柴寅賓也知道,這個小指頭已經出現在了遼東。

  不過有了康寧的這個構想之后,不知道會不會有扭轉乾坤的局面。

  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康寧的這個方法想要推行天下,卻是很難的。畢竟天下的土地,大多數已經有了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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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拿出來重新分配?他們攥在手里準備讓子孫代代相傳的土地,怎么可能同意只使用七十年?除非…

  “啊!”柴寅賓一聲尖叫,繼而用驚恐的眼神看了康寧一眼,旋即又嚇得趕緊收回了目光。

  饒是他動作很快,康寧也注意到了她眼中的驚恐。

  “柴大官人,你想到了什么?”

  “沒,沒什么。”柴寅賓趕緊喘幾口氣,對康寧說道。“海外之土,根據子明先生所說,的確比中原還要廣闊。如果可以善加墾殖,的確可以養活更多的人,這是仁義之舉。”

  康寧謹慎的看了他兩眼,才說道:“小弟正是這么想的。可惜和大人一樣覺得這是仁義之舉的,朝堂袞袞諸公,卻沒有幾個。小弟倒是希望,大人能夠早日晉升到那袞袞諸公之列,也好將我大明之矛盾。向外疏導一下。”

  “疏導一下?”柴寅賓低聲呢喃著這幾句話,又狐疑的看了一眼康寧,難道說他心中所想的,只不過是向外疏導一下。而不是…

  不,不對。擁有那么大志向的人,怎么可能輕易表露出來。這,一定只是掩飾而已。

  柴寅賓把這個判斷深深的埋在了心底。沒有證據,他也不可能去告發康寧。再說了,康寧是石子明先生看中的可造之材。只不過這位可造之材,是一頭野狼。子明先生曾經教過自己如何與狼共舞,只是柴寅賓還有些忌憚狼的兇狠。

  不過根據子明先生的理論,狼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時候,且讓他去做,否則就會成為狼的眼中釘,是一定會被吃掉而后快的。而這條狼,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控制了青州府的團練和災民,擁有著隨時可以推翻自己的能力。

  好在,這條狼目前和自己走在同一個方向上。子明先生曾經說過,這樣的狼,要讓盡情的撒歡,并給他提供撒歡的舞臺,時間久了,甚至都有馴化他的可能。

  馴化這種事情,柴寅賓是不敢想的。但是讓這條狼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他還是有這個魄力的。

  “公子。”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悄然走了進來。

  “商辛?出了何事?”康寧不解的看著他。

  “前去徐鴻儒處學習的那批人回來了。不過他們吵著嚷著要見你。說什么,我們如果推行這樣的教義,必然引起天下非議!”

  “是嗎?徐鴻儒推行這樣的教義已經有段時間了,我怎么沒聽說有哪些人非議他?甚至知道他的人都不太多。這幫人,就會夸大其詞,帶我去見他們。”

  柴寅賓沒想到被派去學習的人會這么快的回來。他也很想了解徐鴻儒的學說究竟有什么新奇之處,日后也好和老師共同探討,所以當即起身,跟著康寧來到了他們聚集的地方。

  這是一座小院子,由于人數實在太多,吵鬧的聲音又實在太大,所以他們被趕到了這里。

  康寧沖進這里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忙著介紹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贏得了同伴的贊許,也有的人當即就遭到了駁斥。

  康寧站在門口處,覺得自己一下子轉生這么多人,是不是有超出控制的可能性。但柴寅賓跟在他們后面,聽著這幫和尚道士高談闊論,頓時有一種回到西涯書院的感覺。他不自覺地繞過康寧走了進去,徜徉在人海之中,聽著各種新奇的言論,時而嘖嘖稱贊,時而皺眉苦思。甚至動不動就和周圍的人辯論兩句。那些和尚道士似乎也沒注意到他是為朝廷命官,這更讓柴寅賓回想起了學生時代。

  揮斥方遒、激昂文字。

  這是石子明先生當時對于學生們的評價。

  柴寅賓很喜歡這個評價。這評價闖進了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可是自從做官以后,迎來送往的事情多了。這種感覺就原來越少了。

  今天,算是極其難得的一次。那八個字的評價,再一次喚起了他的共鳴。他很享受的不想讓這一切結束。

  可是,康寧卻讓他失望了。

  “咳咳!”

  隨著康寧的假裝咳嗽,所有正在激烈討論的人。都停了下來,轉向康寧并且施禮道:“參見公子!”

  柴寅賓哀嘆一聲,不得不從享受的感覺之中逃脫出來。

  康寧仿佛沒有看到知府大人的失望表情,對著眾人質問道:“你們覺得,徐鴻儒的理論究竟有什么不妥之處?”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有一個人出聲。康寧奇道:“不是剛才還在這里夸夸其談的嗎?怎么現在讓你們表達觀點的時候,一個個有成了悶嘴葫蘆?”

  良久,一個并不出名的和尚走到眾人前面,對康寧合十行禮,言道:“貧僧契嵩。略有所感,請公子聞之。徐鴻儒之法不合儒法、不合道法、不合佛法。這樣的教義推行開來,恐怕難處很大。”

  康寧笑道:“這還不簡單。白蓮教緣何能夠傳播哄人錢財的方法?還不是因為融合了佛家的學說。你所說的佛法、道法、儒法,其實都有可取之處,也有荒謬之處。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也就是了。我們的工作,無非就是辨別哪些是精華,哪些是糟粕而已。”

  “不是這樣的,公子。”契嵩趕緊說道,“徐鴻儒之教義,簡直就是顛覆道家學說。否定佛家理論,篡改儒家經典。這,已經不是精華和糟糠的問題了。”

  康寧心中暗暗不快。他還沒有聽他們說起徐鴻儒的具體教義,就已經聽到了評判的結果。按照他本來的想法。評判的結果應該是由他這個主事者來做的。在這方面,他不覺得有些觀念根深蒂固的和尚道士們,能夠比他更具客觀性。

  基于這種心情,康寧的言辭開始犀利起來。

  “道教的理論本就該顛覆,絕大多數都是錯誤的。佛家其實也是如此,只不過佛家的慈悲之心。與儒家有幾分相似之處,是而被肯定的會多一些。至于儒家被篡改,那其實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孔夫子的實用主義理論,到了漢朝變成了圖讖之術,被蒙上了神秘主義色彩。而到了宋朝,我注六經變成了六經注我。程頤、程顥等人,篡改經義注疏,用來解釋自己的學術思想,是而才有了現在的程朱理學。我們也改一改,有何不可?”

  這番話,驚得眾人啞然失聲。想不到他們上輩子苦心鉆研的各種經書教義,到了康寧這里也不過是廢紙一張。

  柴寅賓更是嚇了一跳。雖然理學已經備受詬病,朝野上下也有很多人都信奉王陽明的王學。但康寧這種指斥二程的人,還是絕無僅有的。

  這時,一名巫師打扮的人緩步上前,施禮道:“桑田巫拜見公子。小人有話要說。”

  “說!”

  “小人聽他們說,徐鴻儒的教義,更接近于墨家,實屬形而下之學,不當推行天下。”

  康寧心中冷笑,這才是這幫人百般阻撓的原因吧。

  無論是道家、佛家、儒家,其實都是嘴皮子專業戶。是所謂的形而上學。在他們和一些西方同行的努力之下,原本總結宇宙自然存在和規律,歸納出宇宙本質的形而上學,被賦予了一層貶義的含義,即馬克思曾評價的,孤立、靜止、片面的觀點觀察世界的思維方式。

  坐而論道不厘實務,不孤立、不靜止、不片面,才有鬼!

  反而是墨家之術,自從百家爭鳴之后,就轉入地下,后來成為了民間秘密組織。到明朝末年的時候,傳承到何種地步,卻已經無人知曉。

  不過,墨家的精神還是充分值得肯定的。可惜華夏歷史沒有給他們工業革命的機會。

  當然,那是在沒有康寧的歷史之中。如今有了康寧,一切都不一樣了。

  “墨家是形而下學?好,那我今天就告訴那些形而上學的信徒們,我們黑蓮教,之所以叫黑蓮教,正是因為墨家染黑了白蓮教。”

  柴寅賓被震撼住了,和尚道士們也被震住了。

  只有桑田巫和幾名來自春秋時代的巫師,見慣了各種思想的激烈對抗,渾不覺的康寧說除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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