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賦稅極重,遠超前朝,“恩逮于百官者,惟恐其不足;財取于萬民者,不留其有余”,便是《朱子語類》中都有這么一句話,“古者刻剝之法,本朝皆備。”
連朱熹與其門徒都說了這種抨擊朝政的話,可見宋末時期,賦稅厲害到了什么程度。
如今奸臣當道,皇帝昏庸,在賦稅極為嚴重的情況下,還要大動人力物力,搞什么花石綱,以至于耗費錢財人力無數,因為花石綱而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朝廷官員乘機收斂錢財,中飽私囊,下層官吏以此勒索百姓,從中取利。
由此造成了宋朝“民窮、兵弱、財匱、士大夫無恥”這種情形,后世文痞吹噓弱宋,開口就來,無知者只知附和,簡直不知所謂。
整個宋朝,在承平時期,大小起義不斷,若是國泰民安,如何能有這么多的亂象?
如今賦稅如此重,害的平民百姓不敢要孩子,生怕負擔更重,由此民間發生了大規模的“殺嬰”事件。
翻開宋史,其中有光華燦爛的一面,但也不乏黑暗的血淋淋的一面,很多人看到的都是文人的歷史,而不是普通百姓的歷史。
得國之易,莫過于宋,趙匡陳橋兵變,黃袍加身,欺負柴家孤兒寡母,收了天下,最后生怕別人效仿,因此打壓武將,提拔文官,造成了文風極盛,武力積弱的局面。
在這個時代,出現了很多美好的東西,而這些東西都是士大夫、文人記載下來的,由此引的后人對這個朝代生出無盡遐想,產生極大的好感。
李俠客前世在現代社會時,曾經看到過一個節目,說的是國內一個知名媒體人去印度旅游,對印度的觀感極好,走了一圈之后,盛贊印度人文明禮貌,高層人物都是高大上的感覺,待人接物,冰彬有禮,這位媒體人回國之后,對印度交口稱贊。
可是當李俠客親自去印度走了一遭之后,才發現那哥們又是一個“何不食肉糜”之輩,他所接觸的一定都是印度的高層人物,自然衣著光鮮,談吐得體,可是在其最下層走一遭就會知道這個國家的問題實在多多,底層人民的生活與上流社會,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同日而語。
由此可見,小資文人害人不淺,他們看到的都是眼前的事情,對于視線以外的區域,他們不想或者可以避免去了解,因此留下的都是上流社會的鶯歌燕舞,記載的都是紙醉金迷。
宋朝也是如此,太多人美化這個朝代了,以至于給人的感覺這宋朝就是國人的天堂一般,從而忽略了其中的流離與戰亂,忽略了很多不正常的事情。
李俠客身處其間,便發現這個時代,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流寇四起,百姓貧苦,末世情形,與其他朝代并無什么不同。
一個朝代是否強大,不是看朝廷有沒有錢,士族官員有沒有錢,而是看最底層也是數量最多的農民,手工業者,商人,他們能不能吃飽飯,生活過的怎么樣。
宋朝積貧積弱,冗兵冗員,打壓武將,軍事力量薄弱,這是不爭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老百姓若是生活的非常好,那才叫見鬼了。
如果這是天堂的話,那應該是是大夫的天堂,與百姓無關。
現如今皇帝發動人力,全國搜尋奇花異石,來搞花石綱,而奇花異石多生南方,因此花石綱也都是從江南開發,不計成本人力再運到北方,送到東京汴梁,供皇帝朝臣玩耍取樂。
南方百姓深受這花石綱之苦,流離失所者眾多,這才給了方臘吸收教徒的機會,如今方臘率領的摩尼教眾已然有五六萬之多,隱然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這段時間正準備起兵造反,卻被朝廷發現,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在起兵之時,派遣了好幾路人馬去各地做說客,游說各地方首領在當地興兵呼應。
除了派遣方杰、王寅等人來梁山之外,又派了幾個心腹手下,去淮西找王慶,去了河北找田虎,共同商議興兵之機。
如今山東李俠客、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已經被譽為本朝四大寇,其中李俠客名聲最為響亮,但行事也最為怪異,只是熱衷于做生意,卻從未對州府百姓有過刀兵之舉,令人在害怕之時,又有一種詭異的安心之感,似乎李俠客手下的梁山兵士,不會對地方產生殺傷之舉。
而這些人之所以有此種想法,與李俠客親自抓的宣傳隊伍密不可分,這些宣傳隊伍中的人,都是李俠客在兵士中挑選的頭腦靈活之輩,口齒伶俐之徒,男男女女幾千人,在接受了為期一年的思想培訓之后,才放他們去全國各地做宣傳,目的就是為梁山泊里的人豎立起好的形象。
所謂民心可用,遠到南海,北到遼金,東到琉球,西到塞外荒漠邊陲,到處都是宣講李俠客仁義,梁山泊替天行道的事跡。
比起宣傳包裝來,一百個宋江,也趕不上李俠客的手筆,因此如今天下無人不夸李俠客仁義,只是江湖中人頗多怨言,因為李俠客手下二郎,專拿聚眾鬧事的山大王練兵,已經殺的方圓幾百里內,無人敢占山稱王,也由此濟州府、青州府等幾個州府,社會治安詭異的好。
梁山泊這種行徑,搞的官府又恨又愛,但又不敢招惹,雙方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共生的局面。
但是與梁山泊不同,淮西王慶聲勢巨大,撼動地方,早就引起了地方官府的注意,已經與朝廷做了好幾場了,一直不曾落敗。
而河北王慶也是個猛人,率領屬下,屢次殺官,地方抗衡廝殺,早已經入了朝廷耳目。
只有方臘,名聲一直響在綠林,卻從未被朝廷重視,直到這一次聚眾謀反啊,被人上報,這才被當地官府發現。
如今為了自保,不得不提前發動起義,在李俠客看來,未免有點太過倉促,估計蹦跶不了兩年就得被摁死,但如果河北田虎與淮西王慶都一起呼應的話,倒有可能撐上幾年。
對于這種沒有戰斗綱領,沒有長遠計劃,也沒有核心思想,更沒有長遠準備的起義團體,李俠客懶得摻和,因此對于方臘寫給自己的信,卻是看都不看,直接推了回去:“這信我不用看了,方教主的意思,我不看信,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方杰與王寅:“缺乏戰斗規劃,只憑一時的血氣,又不能嚴肅自己的隊伍,你們的戰斗性與持久度,以及忠誠度,都不太可靠,是不大可能成事的。”
方杰臉有怒色:“李先生,你身為武林第一人,坐鎮梁山這好大的基業,卻為什么長宋廷的威風,滅同道的志氣?我家圣公,上承天命,下接黎民,只因當今朝廷無道,才怒而反之,民心在我,如何不能持久?”
李俠客搖頭失笑,道:“這樣吧,若是你們能撐住三年,我便出手把這朝廷滅了,若是連三年都撐不住的話。”
他想了想,道:“我這梁山便算是諸位的退路吧,到時候你們不敵朝廷時,可以暗暗逃到我這里,只要不是殺人無算之輩,都可以在我梁山安身。”
王寅一臉失望,嘆息道:“李先生,你當初單槍匹馬獨闖東京,斬殺高俅,射死高廉的豪情去哪里了?為何今日畏畏縮縮,不復昔日氣象?當初的天王老子,現在已經成了糞土朽木了嗎?”
李俠客笑道:“王兄,你這激將法對我無用,李某一介良民,怎么可能參與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中去?”
他一臉正氣道:“李某對著華夏大地,萬里河山,可是熱愛的很吶,豈能忍心踐踏我土?兩位請回吧!”
方杰恨恨道:“李先生,枉我對你如此欽佩,卻原來你是這等沒血氣之人!告辭!”
當下與王寅拂袖而去,便是茶水也不喝一口。
兩人走后,李俠客喊來居不易、花榮,吩咐道:“通知晁蓋、阮氏兄弟,多多去南方島國還有暹羅等地采購糧食,嗯,必要時,出兵把暹羅這些小國拿下也行,作為糧倉,嗯,這個法子可行,明天開會,大家討論一下。”
居不易驚訝道:“老師,發生了什么事?”
李俠客道:“要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