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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鄙夷

  在善堂醫館里,顏西柳說到激動處,眼眶發紅,慚愧到了極點,“當時我還嘲笑他的名字,說他名為俠客,實為匪類,就知道好勇斗狠,不知道為國出力。他也不生氣,說‘英雄狗熊,豈在姓名?’可笑我一點都不以為意。沒想到他…”

  顏西柳道:“他竟然做出了這樣的大事情!現在一想到他做的這些事,真是又高興又慚愧,興奮的整夜睡不著,但又覺得無顏見人!”

  他對面前的一些記者道:“李大俠名為李俠客,他確實不愧為‘俠客’這個名字,只是我當時豬油蒙了心,一點都不尊敬他!”

  一名記者聽的熱血沸騰,“若我中國之人個個如同李俠客一般,何愁敵寇不滅,何愁家國不興!”

  一名外國英國記者卻以蹩腳的中文道:“這就是你們中國人的英雄嗎?殺的人多就是英雄嗎?這是什么道理?”

  旁邊的中國記者怒道:“你們還有臉說我們?你們國家殺害我們中國人的事情還少嗎?英法聯軍燒了我們的圓明園,日狗占了東北,俄國占了黑龍江,德國占了青島…你們這些強盜還有臉譴責我們殺人?”

  他大聲道:“你等著吧,李大俠殺了倭寇高官后,肯定會找你們英國人的首腦算賬!”

  那名英國記者一驚,硬著頭皮道:“個人能力再強,還能抗衡得了科技的力量?李俠客再厲害,他也不可能敢去我們大不列顛去找死。槍炮的力量,豈能是肉體所能抗衡?”

  中國記者道:“日本人也是這么想的,結果他們的天皇都被殺了!”

  此時在善堂里圍滿了看熱鬧的中國人,陳真與山田光子也在外面圍觀,看了一會兒之后,兩人對視一眼,緩緩離開。

  “陳真,為什么兩個國家不能和平相處呢?”

  山田光子一臉悲傷的看向陳真,“為什么一定要打打殺殺呢?”

  陳真道:“光子,不是我們一定要打打殺殺,而是被逼無奈,只能進行反抗!”

  山田光子沉默了下來,“可是殺人好可怕!那個李俠客太殘忍了!”

  陳真道:“可是日本人比他更要殘忍!”

  兩人步行各有心思,緩緩步行回家,剛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一名青年女子站在門前,一臉的焦急之色。

  看到陳真與山田光子之后,這名女子臉上露出狂喜之色,“是陳真大爺嗎?”

  她快步跑到陳真面前,“我叫素蘭,是廷恩的…女人!”

  后面這“女人”二字,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說了出來,臉上還微微帶點尷尬自卑之色,但很快就恢復正常,對陳真道:“前兩天日本虹口道場的藤田剛向精武門發了挑戰書,要求跟精武門館主進行比武。不過…”

  她說到這里,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廷恩現在身體很差,狀態不是很好,我擔心他會出事情。陳真大爺,您在日本留過學,見多識廣,功夫也高,您能不能幫幫廷恩?”

  素蘭說著就要向陳真下跪,“你們都是同門師兄弟,你要是不幫他,就沒人幫他了!陳真大爺,我求求您了!”

  陳真急忙將他扶起,“嫂子,你千萬別這樣!到底是什么情況,您慢慢說。”

  這段時間,因為陳真與霍廷恩不合,兩人打了一場之后,陳真便離開了精武門,因此對于后面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在將素蘭請到家中,聽到素蘭的話后,才知道原來日本在上海的軍部首領藤田剛向精武門發起了挑戰,而如今的館主霍廷恩不得不接下挑戰書。

  “大嫂,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出面幫廷恩的,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陳真了解情況后,對素蘭道:“我現在就去精武門!”

  山田光子急道:“陳真——我怎么辦?”

  陳真道:“咱們一起去!”

  素蘭大喜,“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吧,農勁蓀大叔他們都要擔心死了!”

  三人走到精武門武館門前時,幾個在門口站著的弟子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五師兄,你回來了!”

  “大家都在等你回來呢!農大叔一直都在念叨你呢!”

  院子里眾人聽到動靜后,全都跑了出來,無不又驚又喜,“大師兄,你回來就好了!”

  身穿長袍馬褂,左胸掛了一塊懷表的農勁蓀也從院子里緩緩走了出來,“陳真,你終于回來了!”

  陳真點頭道:“農大叔,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

  農勁蓀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顧左右而言他,“吶,這事情你知道就好了,具體的事情咱們進去再說!”

  他看向陳真旁邊的山田光子,臉上露出厭惡之色,“你怎么還跟這個日本女人在一起?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為什么非要找個日本人?”

  山田光子見農勁蓀疾言厲色,看著自己一臉惱怒之情,嚇了一跳,如同受驚的小獸一般,躲在陳真身后,惴惴不安的看向面前的武館眾人。

  門口的武館弟子看到山田光子后,群情激奮,吵吵道:“大師兄,你為什么要跟這個日本人女人在一起?”

  “趕走她!”

  “打死她!”

  “這些日本女人,都是天生的賤貨,陳真,你要她干什么?咱們中國的好女人多得是,何必吊在一棵樹上!”

  聽到這些人的話,山田光子身子微微發抖,縮在陳真身后,眼淚一滴滴的掉了下來。

  陳真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為難看,“農大叔,光子為了我,拋棄了日本的一切,我不能丟下她不管!她沒有做出過對不起我們國家人民的事情,你們為什么不能容她?”

  旁邊一名陳真的師妹道:“就憑她是日本女人!”

  現場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光子隱隱的啜泣聲不時響起。

  便在此時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一群廢物!”

  眾人大怒,抬眼望去,只見一名長發披肩的大漢扛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走了過來,一臉的鄙夷之色,“欺負一個娘們算什么玩意兒!”

  此人相貌威嚴,獅鼻闊口,眉心一道紅線,更顯得與眾不同,增添了三分威勢。

  他大步走到精武門前,俯視現場眾人,“你們這么恨日本人?為什么現在不去殺他們去?窩里橫算什么東西?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日本娘們面前耍威風,老子都為你們感到丟人!”

  他伸手抓住一名陳真的師弟,揪到面前,大聲問道:“日本人就在租界里,你為什么不去趕走他們?”

  這名弟子看到大漢的相貌后,驚懼難言,羞愧無比,不敢反駁。

  “精武精武,這就是精武嗎?上不能保家衛國,下不能堅強自身,欺軟怕硬,丟人現眼!嘿嘿,霍元甲教出來的徒弟,都是這種貨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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