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了。
孩子的父親只會是他。
從醫院走出來,便直接去了時尚中心。
我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魏子洲和張揚。
時尚中心已經進入裝修階段,所有的設計可是說是在整個漢東省都是超一流的。各種品牌與國際接軌,因為漢江還是個旅游城市,只要我們將招牌做好,相信下一步很多人都會來我們店。
“你還知道來一趟啊?”張揚帶著個口罩瞪眼看著我說。
魏子洲從一邊走過來,推了推我說:“出去,這里味太大、太嗆了。”
“我給你們買的冰鎮飲料,快出來喝點兒吧。”我抬了抬手上的飲料說。
“哼,還算你有點兒人性。”張揚笑著走了出來。
三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著熟悉的漢江市,心里各自的想法都不同。
“回家的感覺就是好哈…”張揚說。
“你要想回來,我又不會攬著你。”魏子洲說。那明顯是話里有話。
“白癡…”張揚罵了一句后,轉頭看著我問:“怎么,真打算在這兒住一輩子?”
“說不準,但是,這些年應該會在這里安定下來…那個…告訴你們個消息,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啊…”我轉頭很神秘的看著他倆說。
魏子洲皺了皺眉頭,習慣性的一臉冷漠的說:“你剛才進來的時候,就鬼鬼祟祟的,說吧,什么事兒?”
“我懷孕了。”
“什么!?”他倆同時跳了起來!
魏子洲完全失去淡定的看著我:“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懷孕了?陸厲的?”
“嗯。”我說。當即又低下了頭說:“不過,我們兩個多月沒聯系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呢。”
“給他打電話啊!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訴他呢!?”張揚催促著說。
“我打聽過,但是,并沒有什么消息。好像是陸厲自己刻意安排的。”我說著,心情便有些低落。
“你倆到底是什么關系啊?我看著怎么還不如以前了似的?”張揚站到我面前說。
“對啊…我也有這種感覺。是不是因為何百合的死?你說過的。”魏子洲問。
“我覺得應該是何百合的原因,先前的時候,他對何百合并沒有那么用心,而何百合卻救了他很多次,可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卻沒有將何百合救下來…那種愧疚,他到現在怕是都還沒有解脫呢。”我說。
上次我們跟金門發生沖突的最后,多虧了陸厲。
如果不是他帶著何氏集團的那幫人去了人間天上,那么最后我們的下場究竟會怎樣都是個未知數。
也是那時候,我才發現我想多了,不管是陸厲還是魏顧海,他對何百合就是應該有感情才對。倘若他對何百合的死不聞不問的話,他便真是個無情而冷血的動物了。
“解脫什么啊解脫?這都過去多久了,他還沒回來,他心里到底還有沒有你啊!”張揚憤憤地說。
“我覺得有。”我說。如果沒有的話,他根本不會去人間天上救我。而陸厲一直以來都是那么種性格,他不會過多的將情緒表達在臉上,也不會輕易的讓別人知道他的想法。
何鴻梟與何百合都死了,雖然當時很多資產都被查貨,但是剩下的也不少。他那么多兄弟要跑路,肯定是要安排好了才行。
“吱”的一聲,一輛警車停在了我們門前。
那會,其實我已經觀察到了警車,只是,沒想到會在我們門前停下。
他倆見我看過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張揚沒好氣的說:“看啥看,跟咱沒事兒,繼續說你打算怎么辦吧!?那個陸厲到底是什么想法?還要不要跟你結婚了?”
“你載著我的行李,先回局里去吧…我待會自己過去。”
陸厲的聲音忽然傳來,我們三人齊刷刷的看過去!
警服!?
警督?!
陸厲將帽子一同扔進了車里之后,轉身看著我們說:“今兒都在呢!?”
我趕忙站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是警察?”
“嗯…”他微微的點了點頭,那輕輕的頷首之中,仿佛有千言萬語一般。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問。
他一本正經的站在我面前說:“京都那邊都安排好了,這段時間也將所有的仇敵都解決好了,我不能讓何百合身上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所以耽擱了很長時間。吶,我知道你回來之后,就跟部里提了要求,回漢江市陪著你。”
“哦…回來挺好的。”我笑著說。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交談。
他是臥底我是想過的,可是,后來很多事情都讓我排除了那些可能,因為,如果他是臥底的話,他的權利也太大了。也太亂來了。
但是,現實證明,他就是臥底…而且,臥底的時間比我長太多太多。
這刻,我都不好意思去看他的臉,總感覺他比我要努力。那么多槍林彈雨里走來,那么多坎坎坷坷中爬出來,九死一生都不為過。而我,竟然還在懷疑他對我的心。
“陸厲…”魏子洲靠過來看著我倆淡淡的說:“…這里你們幫不上忙,該去哪兒去哪兒吧。”
“哦,行。”陸厲微微一笑。
“還有,”魏子洲臉略微嚴肅的看著他說:“現在莫菲懷孕了,你得趕緊準備婚事了。”話畢,魏子洲便拉著張揚進了店。
陸厲轉頭看著我,一臉的不可思議,“他剛才說什么?你懷孕了?”
“嗯。”
“啊!!”
金門的案子終審了。
徐達、徐志峰都被判刑了。
鄭田森從國外回來了,回來不久鄭徐寅也從監獄里釋放了出來。
李善派人將鄭田森送上的飛機,到了這邊,我便讓阿龍幫忙去接一下。看到鄭田森的時候,我們都有些傻眼。
雖然手機上,李善已經跟我說過,鄭田森這次手術后會落下殘疾,但是,我沒想到是這么嚴重的癱瘓。整個人似乎只有脖子以上能動了。
“我爸呢?”他很是虛弱的問。
“在家等你呢。走吧。”我說。
熟悉的別墅。這是當初我跟劉鑫剛苦口婆心求下來的別墅,倘若當時記錄進檔案,怕是也會被收繳。
我知道鄭徐寅出獄了,但是,今天也只是第一次來。先前想來問問徐志峰的事情,但是,想想還是作罷了。
今天過來見到鄭徐寅時,他瘦了很多很多,但是,精神面貌卻好了很多。
他知道陸鳳霞死了,知道教父死了,知道徐達等人都進監獄了。
此刻,看到自己兒子這副樣子,他心里并沒有表現的多難受。
“活著就好…謝謝你。”他很是感激的看著我說。
安頓好鄭田森后,我讓阿龍等人都走了。
鄭徐寅知道我心里有話,給田森合上房門之后,便走了出來。
“我知道你想問徐志峰的事兒…”他做到那張老椅上說。
那段往事,很特別。
特別的不知道該說鄭徐寅聰明,還是該說他蠢。
當初,陸鳳霞是鐵定了心要嫁給徐達的,但是,她跟徐達之后沒懷孕。
她著急了,在漢江的時候,眼瞅著楚云天如此難玩之后,便心生一計。但那一計是給楚云天下藥!而不是給徐達下藥。
因為,如果懷孕后,徐達還是不要她,他就告訴別人這孩子是楚云天的。讓他難堪。
但是,那晚上床的卻變成了鄭徐寅。
因為楚云天部隊緊急情況,喝完之后,立刻返回。而她的藥效還在,那時候鄭徐寅是個大小伙子,她一喝上藥之后,嘴里不停的喊著要要要的,鄭徐寅就是再專一怕是也受不了了。
所以,后來陸鳳霞才會對小時候的徐志峰那么不待見。
只是,也正因為他跟陸鳳霞有了那么一層關系之后,永遠都解不開了似的。
“這么簡單?”我聽完后,微笑著說。
“對,就是這么簡單。陸鳳霞這輩子就是干了些害人不利己的事兒。呵,好在都過去了…謝謝你,我沒看錯人。”他向我投來肯定的目光。
“我現在只是平頭老百姓一個,沒你想的復雜。你好好照顧田森吧,有時間的話,我會來看您的。”我站起來告別。
八月,我們在準備著婚禮的時候,楚云天忽然來了。
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特別小聲,也告訴我不要驚動任何人。
我知道他是來看蘇小果的,但是,不知道他為什么今天才來。
見了他之后,才知道,原來今天是生母蘇小果的生日。
那天的天氣很陰沉,陵園里草木豐盛,四處的蚊蟲挺多…
他捧著蛋糕,跟在我身后,一步步走的很沉重似的,“你慢點兒,慢點兒,我心臟有點兒受不了。”
他應該是激動的吧?
我以為他見了生母會有很多很多的話說,但是,他沒有,他打開蛋糕,點上蠟燭,然后唱著生日快樂歌。我在旁邊,則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著他。
他流淚了,也好像沒流,也或許是早已經流干了。
唱完歌之后,默默的跪在那兒好久好久…
哪怕胳膊落上蚊子,仍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墓碑。
自那次之后,他每次來的時候,都不再叫我。
后來,我再去的時候,就會看到有蛋糕。
清明的時候,有鮮花。
過年的時候,也會見到有人已經先來燒過紙錢了。
我們在漢江市活的很安穩,這是生我養我的土地。
陸厲跟張警官是一個脾氣,耿直的心態根本就得不到提拔。那次立功之后,到現在都沒再提提。倒是張亮,跟夢瑤結婚之后,讓夢瑤教育的滿口大話,吹牛逼都不帶草稿的,整的領導同事干系融洽,節節高升!
我看陸厲那么不樂意,便讓他辭了警察。但是,他不肯,他總說警察的家人不一樣。我知道,他是發自內心的想要保護我。
阿龍和蘇晴的孩子比我們孩子大一歲,兩家都在一個小區住,離得非常近。
父親的腎移植手術非常成功,黃毛也帶著媳婦兒來到了漢江市落腳,跟我們一個小區,我平時也好去照應。
李善,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回來,我們很多的漢江的業務,也是她帶頭弄大的。不過,他從來沒有以教父自居。
每當有人問他誰是新教父的時候,他會告訴那些人說,新教父是個女的。還曾是個紅極一時的模特。
我說他傻,問他什么時候結婚生子,他總是笑笑不說話…
轉眼,四年過去了。
又是八月十二,生母蘇小果的生日。
那天陸厲因為有急事兒,一大早就在樓底下按喇叭的催。
我帶上小寶,上了車后,他就開始抱怨。兩口子結婚前恩恩愛愛,結了婚八成都是這么吵嘴過來的。
“別廢話了,你不是有事兒嘛…有事兒就趕緊開,我下午還有好幾個客人要去呢。”我說。
“瞧瞧你整天忙的,安安心心的帶個孩子就行了,真是的!”他不樂意的說。
“誒…陸厲,你是不是嫌我沒把孩子給付香芹啊?開什么玩笑,張亮的孩子都看不過來,還看我的?而且,我父親那身體能看孩子嗎?你就多收點兒累就行了,還事兒事兒。”我氣的呼呼的。
“得得得…”他一腳油門又轟上了。
擺上小蛋糕,點上香,燒了紙。
收拾之后,便準備下山。
“部長好!”陸厲忽然一個敬禮!
我回過頭的時候,便看到楚云天微笑看著我們,但是,沒有抬手回禮,簡單的擺著手說:“行了行了,我退休了,不是部長了。放下吧。”
“退休了您也是部長啊!您永遠都是我的頭。”陸厲過去接過他手中的東西。
當年,如果沒有楚云天,陸厲可能已近死在銀三角,或者淪為一個真正的毒販了。是當時任南云省緝毒總指揮的楚云天,發現了陸厲是個可塑之才,所以,才讓他破格做了臥底。
“您退休了?”我上前問。說實話,當我知道他是我親生父親的時候,那種感覺很特殊。
這些年我總會時不時的給他打個電話,說是噓寒問暖,其實就是怕他自己一個人,也擔心他出什么事兒。
“退休了,而且,我搬到漢江來住了。就在山底下…方面照看你媽。”他笑著說。
聽他那么簡單的說出來后,我的眼角頓時就蓄滿了淚花。他對生母的愛,竟是如此的濃重。
“我對漢江很有感情的,我的愛,都在漢江。”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說。
我們一同下山,走在長長的山梯上,心里有話,卻一直不知道怎么開口。
山下,楚云天抱起小寶問:“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陸啟龍…”小寶吐字不清的說。
“陸啟龍啊…好名字,呵呵!好了,你們早些回去吧!有空來找我就好,我就在那個老樓上!”他說著,指了指山腳那座紅樓。
那可是高檔住宅了,想來他那么高的退休金也是住得起的。
“嗯,知道了。會常來看你的。”陸厲笑著說。
“再見…”楚云天說著,便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寶…”我頓下身子,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之后,他便小跑著就沖了上去。
“姥爺、姥爺…姥爺、姥爺…姥爺、姥爺…”
楚云天聽到那一聲聲的姥爺,轉過身時,早已淚目。
我倆淚眼相對,
再,無須多余的語言…
(END.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