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我對嗎?”我微笑問李善。
李善聽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看我用那種異常柔和的眼光看著他時,他又知道沒聽錯,支支吾吾的說:“其實,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沒有什么配不配,只是…我不值得你付出這么多。”我輕輕的握著他的手說。
“我不需要你回報什么。”李善很認真的看著我說:“當年,我不過是個技校的學生,你相信我,重用我,那時候在我眼里,你就是個老大。雖然你是女的,可是從一開始,我就把你當做那個不可能超越的存在。現在也是,我對你有種崇拜感。所以我說我配不上你。”
“我們都是兄弟,沒必要誰崇拜誰。李善,我要走了。在我離開之前,我想把天道交給你,我知道你是個可以托付的人,也知道你在商業上的天賦。未來,我們國家在打黑除惡上會下更大的功夫,不公平的競爭會越來越少。天道的發展,需要你這種極具商業頭腦的人來運作。你可以的…”我笑著攥了攥他的手后,松開。
他聽后,整個人久久沒有反應過來,“你…你是要放權給我嗎?我不行的!我不同意!你,你去哪兒?”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會那么做。對于我來說,這一切都結束了。”我說。
當我知道陸鳳霞被教父抓去處死之后,我就知道關于我的之一切都結束了。
我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
期間,楚云天等人一直在忙著收尾以及舉證的工作,只是給我打過電話安慰。礙于別人并不知道我警察的身份,也沒敢過來看我。
陸厲配合警方做調查,一直沒有露面。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關他那么久,早知如此,當晚就讓他早早跑掉了,也省的后面會發生如此多的事情。
后來,我跟秦科長通電話,問陸厲的情況,他卻說陸厲不讓說?
我的腳比骨折嚴重,腳踝內還安裝了假關節,醫生讓我住院三個月。但是,七月份時,黃毛來電話說父親又住院了,我便不敢再拖的趕緊出院。
我之所以離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我要回去孝順我的父母。
父親已經發展成了尿毒癥,這些年一直沒有找到腎源,而付香芹癌后這兩年雖然都沒有問題,但是,我知道她一定特別希望我能陪在她身邊。
這次回去,我要將父親接到漢江市的醫院治療。也好有時間去陪付香芹。
七月的天,異常炎熱。
我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楚云天的辦公室。
沒有提前給他打電話,也沒有給秦科長說。
當他見到我的時候,立刻支走了別的人,讓我趕緊進去。
“這大熱天的,有什么事兒,一個電話不就行了?怎么還跑過來了?”他有些生氣的說。在知道我是蘇小果女兒之后,他對我就多了一種情感。
“有些東西還是當面給你的比較好。”我說著,將手中的文件推到了茶幾上。
他沒碰。因為,看到文件上“辭職信”那三個字,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了。
“辭職?”他疑惑的看著我問:“難不成,你想去做新教父?”
“沒有…我想回家了。”我很淡然的笑著說。
“回家?”
“對,去看我父親,還有養母付香芹他們。”我說著,看向窗外繁華的京都,總覺得自己不適合這里,“這個京都對我來說跟個戰場似的,當年第一次來這里時,是為了參加全模大賽。可是,剛來兩天,就被鄭田森拽進入了金門的勢力圈子。現在想來,那一切仿佛都是命中注定的似的。”我說著,慢慢回過頭,看著楚云天臉上的皺紋,忽然有種很特別的親切感,“同意我的辭職吧。”
“關于金門的審判,馬上就開始了,等審判一結束,你就會升職到警督。你這個年齡干上警督,前途無量的。”楚云天很是認真的說。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腳,傷口處還綁著。一只殘腳。
“謝謝領導關心,不過,我考慮好了。只是,我有個請求。”我說。
“什么請求?”
“我想在我的辭職之后,您能允許我穿上警服回老家,我從開始到現在,還沒穿過警服呢。”
“哦哦哦!對!你沒穿過警服呢!我要跟你穿著警服來合張影!小劉!!”楚云天說著,立刻向門口走去。
那步伐惹得勤務員刺溜就竄了過來,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兒。
“楚部長!?”小劉站在門口問。
“讓秦云過來趟,快點兒!誒誒誒!對了,讓他帶著莫菲的警服!”
“莫菲?”
“你告訴他他就知道是誰!快點兒啊!”楚云天督促說。
那刻,忽然想到他為什么會那么想跟我照相了。
因為我身上有蘇小果的影子。他最愛的蘇小果。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風消云散之后,他內心之中的感觸一定比我還多。
二十多年啊。
蘇小果的死,總算是落下了句點。
“咔”,閃光燈過后,楚云天立刻上去看照片。
“不行不行,重新來一張,我剛才正好在眨眼,半睜不閉的,不行不行,再來一張。”楚云天說著,立刻又退回來,站在辦公桌前跟我并排站好。
秦科長一臉無奈的笑著端起數碼相機說:“準備了啊!3、2、1!”
照片半小時就洗出來了。
拿到照片之后,楚云天很開心,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個孩子一般。
“那就這么說好了,”我拿起我的警服說:“這衣服我可就不還你了。”
“別穿著干壞事兒就行。呵呵。”楚云天笑著說。
“不會的,那我走了。”我說著便要告別。
“對了,”他放下照片,走過來說:“我過些日子去趟漢江。”
“去漢江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你媽…可以嗎?”他問,見我有些猶豫的時候又解釋說:“到時候,金門這個大案也審判了,我難得有空。”
“哦,好,去的時候您給我電話就好。”我說。畢竟到時候,我要帶他去墓地的。
穿著警服,拎著行李,走出漢江市的火車站。
其實,若不是為了穿著這身衣服見張爸,我倒是不會這么張揚的走在路上。我對穿衣還是挺講究的,畢竟當過模特。
看看時間,已經快六點了。算算日子,今天周六,他們應該都在家。
站在熟悉的小區門口,看著里面一顆顆法桐開的正茂盛,比初中搬過來的時候,粗壯了很多很多。
當年搬到這里是因為張亮爺爺死了,把那老房子賣了之后,才湊齊的首付。
“哎呀!疼死我了!我不拎了!”身后一個女生略帶潑辣的聲音傳來。
“哎呀!是你自己笨好不好,”是張亮的聲音:“這么點兒東西你都拎不動!你還能干點兒什么好啊?”
我詫異的回過頭,便看到張亮穿著警隊上的那種黑色T恤,雙手還拎著好些東西。而他身邊的則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個子挺高,模樣也可人,就是皺起眉毛的樣子有點兒搞笑。那,一看就是裝出來的撒嬌。
“哎呀,人家拎不動啊!!很沉啊!”女生原地跺腳說。忽然,看了我一眼之后,當即便又看向了地上的東西,剛看了地上東西兩秒鐘,忽然猛的又抬起頭盯住我,繼而一把拉住張亮的胳膊,跺著腳的指著我:“你看你看你看啊!”
“看什么看!?”張亮彎身拎起地上的東西,剛直起腰來,哐的一聲,那一方便袋東西頓時又掉到了地上,顧不得地上的東西,直接跑過來,上下的打量著我說:“哎呀呀!哎呀我勒個天啊!姐啊!你TM的這是!我靠!!三級警督!?!?臥槽!!!比咱爸還高兩級!?你這衣服哪兒整的啊!?給我也整一身啊!!”
他自然不會相信我身上的衣服是真的,我想拿出我的證件照,可是又覺得小題大做,笑著說:“改天你表現好了就有了。走了,回家吧…咱爸媽都在嗎?”
“在啊!嘿!你是不是怕咱爸生氣,所以才穿上這身衣服騙他啊?哈哈!你真是夠聰明的呢!誒?你腳怎么回事兒啊?怎么還有點兒瘸似的?”
“崴了一下,沒事兒。”我微笑說。殊不知,里面的關節都是假的了。
“給你介紹一下,夢瑤!夢瑤,”他轉身拉過那女孩,“咱姐,你應該見過照片了吧?”
“姐姐好。我叫夢瑤。”
“哦,你好。”我微笑著應聲。
距離上次與張爸不歡而散,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當時,他摸到我手上的槍繭,問我是不是臥底,我直接否定后,他頭也沒回的走了。
只是他當初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我,說只有我成為警察后才會告訴我。而我今天之所以穿著這身警服回家,就是想讓他告訴我那個秘密。
張亮打開門之后,夢瑤就有些緊張了。
“哎呀,好緊張啊…你都沒去過我家,我卻先來你家了。”夢瑤小聲的說。
“媽!我帶夢瑤來看你們了!菜做好了嗎?”張亮大聲問。
“做好了做好啦!哎呀,快,快讓我看看!”付香芹開心的聲音當即從屋內傳了出來。
只是,她在廚房的位置,還沒有看到一身警服的我。
但是,當張爸從臥室里微笑著走出來的時候,轉過頭,一眼便看到了一身警服的我。
他上下打量著我,滿臉的不可思議,幾步走過來,想更仔細的確認確認。
“爸…”我輕喊了一聲之后,抬手給他打了個敬禮!
他條件反射一般的回禮,目光盯著我肩膀上的警銜,愣怔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回來了…”我微微一笑說。
那刻,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
忍了多少年啊…
獨自忍者那些苦痛前進的時候,我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警察的身份死死的守在心中,一絲一毫都不得碰觸。
“上次回來的時候,我問你是不是臥底,你還騙我…”張爸像是生氣、又像是激動,最后眼眶忽然就紅了。
“都是警察,都懂不是。”我笑了笑,順勢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他抿著嘴,努力的不讓淚水落下來,不斷的點著頭說:“好…好…我的好女兒…”
“菲菲?”付香芹從里面走出來,看到我時,啊的一聲就跑過來,直接抱住了我,“警察?怎么穿著警察的衣服啊?”
“好了,進去告訴你們。”我笑著說。
“好好好,你今天來的正好,張亮帶他女朋友回來了呢!咱們一塊兒吃!”付香芹高興的說:“張亮,愣著干什么!趕緊去給你姐買豬蹄兒去!”
“知道啦!知道啦!真是的…”
晚飯的時候,我并沒有講我當警察的事情,張爸也在旁幫我說話,很多公安的內部工作都是保密的,不可以隨便說。
吃過晚飯之后,付香芹就拉著夢瑤的手去“噓寒問暖”的打探家境、父母、工作之類的了。
“爸…”我走到張爸身邊,“讓我媽陪他倆,咱們出去散會步吧?”
“哦…行,你,你等我一會。”他說著,立刻跑進了屋子里,換了件衣服后,將煙偷偷藏進褲子里,便趕忙跟我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