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都的第三天。
也是失去魏顧海行蹤的第三天。
我待在自己家里,喝著茶,無動于衷的看著電視。
手機我已經關機了,我不想聽見任何人的訊息,也不想見任何人。
期間,李善來過一次。
他知道我的住址。跟我匯報了當前的情況,我無心理會。讓他自己去處理就好。
關于阿龍的事情我也不想過多的干涉,不管他上次的行動造成了如何不可原諒的后果,我都不想再去理會。都過去了,沒必要再去計較。
更何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做事的理由,
若不是老三被殺,阿龍不可能那么做。而且,若不是阿龍被困我們也不可能那么大張旗鼓的去找何鴻梟。
可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真正搞垮何鴻梟的不是我們,而是一個尤四郎。費長青的兒子。
當年何百合說她帶人去找費長青,不僅僅是因為我,還因為被殺死的豐哥。當時,豐哥跟魏顧海一起去的宏仁縣,警察出擊,廝殺中豐哥中彈身亡。當初的豐哥在何氏集團中屬于三把手,而死在的店是豹爺的店,更是費長青手下的店。
何百合雖然說是為了給豐哥報仇,但是,我知道,倘若不是因為我,她絕對不會親自出馬。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過去那么多年后,費長青的兒子竟然進入了何氏集團,還一步步的走到了何鴻梟的左膀右臂位置。
一代毒梟,如此被殺,如此結局,更像是一種諷刺。
但也如尤四郎所言,他真的摸清了何鴻梟的心思,何鴻梟從小到大幾乎都籠罩在警方的陰影里面,就連出來吃飯都提心吊膽。那種陰暗的環境,塑造了他迫不及待的報復心理。
如果能多殺一個警察,他的心情就會快慰一分!
秦科長后來說,野狼谷的那個隧道是的確是存在的。而且,逃的話,也是絕對可以逃走的。
但我們都知道,那只是尤四郎給何鴻梟挖的一個坑,利用他內心的復仇火焰挖的一個坑。尤四郎真的摸清了何鴻梟的欲望路線,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可以說,我們這些人中間沒有一個人能比尤四郎報復的欲望濃重。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夜都翻了過去。
再也回不來的翻了過去。
魏顧海在那夜之后,也沒了聲息。
他負責了何百合遺體的火化,并帶走了骨灰。
我不知道他帶著何百合的骨灰去了哪兒,我只知道,我曾經深愛他的那顆心受傷了…
尤其是在何百合臨死前告訴我說,她知道我愛魏顧海的時候。
我從來沒有想到她會知情,從來沒有。
可是,她知情、她不傻、她非常清楚的知道我跟魏顧海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感情。
可是,她沒有說。
她沒有說,比說出來更有打擊的力度。
而魏顧海明顯忽略了自己內心中對何百合的那種感情,這么多年走過來,雖不至于說是形影不離,但是,兩人之間的密切程度已經非同尋常。直到何百合死的時候,魏顧海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女人如此的重要。
我們兩人三天前見面的時候,一度說不出任何的話。
我們兩人背著何百合做了太多太多無法啟齒的事情,在那一刻,那些不恥,讓我們內心都填滿了罪惡感。相顧無言的淡漠。
什么話都不用說,
彼此也說不出任何的話。
何百合的死,像是橫在我們兩人愛情之前的一道鴻溝,無法逾越的鴻溝。
何氏集團覆滅之后,警方那邊的矛頭便對準了金門集團。
杜躍升不傻,他非常清楚當前的情況。
他也沒有想到何氏集團會在短短一夜之間覆滅,這是誰都想不到的。很多人認為,那晚會是天道的覆滅之夜,可是,我們沒有受傷,更沒有覆滅。
尤四郎的復仇火焰,覆蓋不了我們。
倘若那天晚上沒有警方的協助,我們或許會一起死在尤四郎事先安排好的中。可是,最后的最后,尤四郎沒有想到我們會主動在山頭開戰。
那一刻的他慌了,他為了自己的目的,直接殺死了何鴻梟。
何氏集團的覆滅,直接導致了金門的計劃失敗。曾經,他們想著借此將我們重挫。可是,我們卻安然無恙的活了過來。
這幾天的時間,李善安排著黃毛和阿龍等人,全力出擊。在短短三天的時間里,占據了京都百分之七十的地盤。他們很懂得何時該出擊。
當然,這其中,離不了警方的配合。
“砰砰砰”的敲門聲傳來。
我沉思片刻后,走過去開門。我沒有想到是楚云天和秦科長。
他倆在門口看到我時,愣了愣神,“你有點兒頹廢。”
“…”我沒有說話的轉身去沙發上坐下。
他們進來之后,環顧四周,盯著墻上巨大的我當年模特比賽的照片看了看。
“莫因子,你現在是個警察。”秦科長說。
“別叫我莫因子,叫我莫菲吧。”我說。轉頭,看向窗外,是京都少有的晴朗的天。
秦科長見狀,有些著急的坐到我旁邊,“現在到了關鍵時刻!何氏集團現在敗了!部里正在嘉獎你們呢!你這次,能升一級呢!一等功知道嗎?一等功很難得的!”
“別說了。”楚云天打住他的坐到我對面的板凳上,很是認真的看著我說:“現在你還是警察,我們不允許你有任何松懈的意思。”
“我不當警察了,辭了我吧。”我說。
“什么?”楚云天似乎沒有聽清的問。
“我對當多大的官沒感覺,對取得多大的成就也沒有什么心思。我只想回到我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生活?”楚云天似乎聽不懂的問:“你所謂的正常生活就是成為京都的新老大嗎?”
我詫異他們會如此想。
但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確實有這種趨勢。
何氏跟金門的關系解散了,曾經杜躍升一心想要的團結解散了。此時此刻,我們成了金門最大的對抗對手。
而警方,只會讓這種對抗加劇,否則,如何坐收漁翁之利?
“莫因子!要知道,你現在的任務還很艱巨!金門現在已經集體縮成了一個頑固的團體!必須要有人去搗毀他們!”秦科長坐在旁邊說。
“我夠了…結束吧。”我說。
“不要意氣用事,這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秦科長很是激動的說。
“我沒有意氣用事…”我很平靜的說。
對于現在的這一切,我沒了當初那種迷茫的心思。我現在只想平靜,不想再去過問那些是與非。
很認真的說,當初我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腦子里想著的并不是這些。也從來沒有想到會發生現在這些事情。
此刻,所謂的工作,所謂的堅持,所謂的使命感,都像是一種擺設。仿佛觸手可及的擺設,也像極了一種虛偽的擺設。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回去當模特。”我說。
“你…”秦科長仿佛想要威脅我,但是,他并沒有說出口。
“如果你們想要將我警察的身份暴露出去,我也無所謂的。”我平靜的看著他們說:“我過夠了這種臥底的生活。我不合適。”
“再堅持一下…”楚云天看著我說。
他的臉上很多的皺紋,歲月在誰的臉上都不曾留情,痕跡明顯的讓人抵觸。
“不是我堅持不了,而是,現在已經沒有堅持的意義了。你就那么恨金門嗎?”我看著楚云天說。
楚云天微微愣了愣。
我趁熱打鐵的說:“不是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為了報復金門才這么做的對嗎?”
他聽后愣住的臉,依舊沒有緩過神來。仿佛不明白我在說什么,只是那么愣愣的看著我。
“楚部長,蘇小果你愛她嗎?”我問。這刻,我忽然不想隱瞞那么多了。
“你認識速蘇小果…”
“對,我認識,我是她女兒。”我很認真的看著他說。
“你…是蘇小果的女兒!?”楚云天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旁邊的秦科長,顯然不知道曾經的往事,一臉木然的看著我們兩人。
“對。不過…我是她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