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科長,你們是不是知道…我是金門杜躍升的干女兒?”我低聲問。
可是,我這句話問出來之后,秦科長的臉色卻出奇的平靜,眼神異常淡定的看著我說:“我不知道。”
“您的眼神告訴我,您知道…”我看著他平靜的眼神說。假如他不知道的話,此刻怎么會如此的淡定,這分明就是撒謊吧!
“問完了,可以簽了嗎?”他推過面前的保密協議問。
“您是想讓我在上面簽個假名字嗎?”我反問。既然他可以撒謊,那么我為什么要寫真名字呢?
“呵…”秦科長苦笑一聲,目光仍舊那么平穩的看著我說:“金門在京都可是人盡皆知的存在,你知道我是什么科的科長嗎?經濟犯罪偵查科,所以,你覺得我對金門的風吹草動會不了解嗎?”
“您的潛臺詞是您知道,但是,您為什么要說您不知道呢?騙我玩嗎?”我有些不樂意了。
“呵…我們讓你當交換生,看中的是你的身份和之前配合警方的經歷。但是,對于你所說的杜躍升干女兒這個身份,我之前是真不知道。我們之前只知道金門杜躍升收了個干女兒,但是,并不知道那個干女兒就是你。”
那刻,我覺得我剛才真不該問。
我怎么犯了如此低級的一個錯誤呢?
“我就是杜躍升干女兒,所以,你們還要讓我當交換生嗎?”我問。
秦科長聽后,那平穩的眼神中釋放出一股小小的擔憂,“我覺得這件事我應該請示一下…”他說著,直接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楚部長,有件事兒向您匯報下…”
他竟然給楚云天打電話?
我看著他站起來走到一邊,告知楚云天這個“新發現”之后,口氣中竟還點愉悅?
“好的,我知道了。”掛斷電話,他走過來,將交換生的保密協議抽了回去,“你跟我走一趟吧。”
“怎么?”我站起來問。
“你確定你是杜躍升的干女兒對嗎?”他說著話的時候,口氣有我熟悉的審問感。
“嗯。”我應了一聲。
“其實,我能感覺到楚部長一直都想見見你,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沒提出這個要求。但是,今天你說你是杜躍升的干女兒后,他就控制不住好奇了,想要親自問問這其中的經過。”秦科長說著,見我一臉冷漠,甚至有些想拒絕這次見面時,臉色略微陰沉的看著我說:“對了,楚部長還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就讓我將你列入犯罪嫌疑人名單,扣你過去。”
犯罪嫌疑人?
這楚部長,做事兒真絕啊!
“我不是犯罪嫌疑人!”我直接說。
我聲音太大,惹得他不由的看了一眼門外,也是擔心被趙主任等人聽見,而后轉過頭低聲說:“金門集團,是我們公安口一直關注的焦點,這兩年他們一直從事非法的地下洗錢業務,去年更是跟一些特殊群體合作,資金盤子也是越來越大。上個月,我們新換了新部長,就是楚部長,他要求我們將金門非法洗錢以及其他的非法業務并案處理,所以,任何跟金門有關的人,我們都會進行檢查…你,是第一個。”
看到秦科長那認真的目光,我忽然感覺有些慌了。我也知道他所謂的洗錢,是當初何氏集團向金門提出的要求,畢竟他們有太多的黑錢要變現的。
同時,我早就想到楚云天是要對金門動刀,但自己那會卻還傻乎乎的說出了自己干女兒的特殊身份!
這會,從一個警校優秀生,直接變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現在,我們天道集團在京都開展的很多業務都跟金門有牽扯,他們順水推舟一路查過去的話,肯定能查到我另一個身份——天道集團法人代表!
“那,那我還能上警校嗎?”我問。
“這個,就要看楚部長的意見了。我們先前已經將你考入中央警校的資料全都抹除了,而現在你的身份又從警校學生變成了嫌疑人,所以…你能不能成為交換生,主要還是要看楚部長的意見了。走吧…這快中午了,再去晚了楚部長可就下班了。”他說著,將保密協議收進了檔案袋中。
當我倆從辦公室走出去的時候,趙主任跟女教師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倆,“怎么出來了?”
“對了,你倆跟那個…”他說著拿檔案袋指了指旁邊的學長:“…他!你們幾個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都是警察,對于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注意保密。”話畢,看了我一眼后,轉身便往樓下走。
“秦科長,這莫菲是沒簽嗎?”趙主任喊住問。
秦科長站在樓梯中間,靜思片刻回過身,看著她們說:“莫菲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可能會永遠的脫離警察隊伍,所以,對今天的事情,更要保密!都聽懂了嗎?”
“…”眾人一聽,都怔住了。
我那刻心里也是懸了起來,早知如此,那會直接簽了得了!
心塞的戴上口罩后,直接跟著他下了樓。
在車上秦科長還問了我幾個問題,但是,我都稀里糊涂的混過去了,壓根就沒記著他問了我什么。
他以為我嚇得不輕,其實,根本原因是因為我想到了生母。
“秦科長,楚部長見過我的照片嗎?”我問。
“這個不清楚,他應該見過吧…你在很多雜志上不是都拋頭露臉過嗎?”他說。
“哦…”我應聲之后,便不再做聲。
“你問這個問題干什么?”他好奇的問。
“沒什么。”我說。
我沒見過楚云天,更不知道他是何種脾性,但是,想到當年漢江發生的那些往事,我對他便沒有多少好感。如果真的愛我生母,為何讓她受那么大的折磨,以至于精神崩潰而死?
還有當年我母親與他生下的那個孩子,到底在哪兒?有人說死了,有人說沒死,究竟死沒死?
對了,他沒有結婚啊,是因為忘不了我生母才沒結婚的嗎?
想到這些,我愈發的好奇,甚至對交換生的事情都有些麻木了。距離越近,我就越期待看到他。
——這個讓我生母愛到死的男人,究竟是何種模樣。
“到了。”秦科長說了一聲后,車邊穩穩的停在了停車場。
跟著他,一路疾步的走進辦公樓,上電梯、出電梯,而后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站在了他的辦公室門外。
我的手,又一次的伸進了包里,握住了鳳鐲。
這個鳳鐲是楚云天當初送給生母的定情信物,如果他見到這個鐲子,肯定會認得。如果知道我是蘇小果的女兒,他對我肯定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和想法。
雖然我在漢江有配合警方的經歷,但這些并不是讓他們決定我去當交換生的主要想法。秦科長說了,他們看中的是我的身份。除此之外,我想他們應該知道我與金門集團有一些來往了。
“進!”沉穩的男聲從門內透出來。
聽到那聲音,我的手不由的就松開了鳳鐲——我是蘇小果的女兒——我并不是他的女兒。
哪怕他知道我生母是蘇小果又能怎樣?我跟他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啊…
“進來吧…”秦科長推開那扇古銅色的門。
他的辦公室很大,正午的陽光將整個房間照亮,那一剎那我只能看到有個人坐在辦公桌前,但是看不清他的樣子。
當門整體的打開之后,我看到那模糊的身影慢慢的站了起來,適應了強光后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時候,心里猛地震了一下。那種感覺非常的特別,一種我無法形容的特別。
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也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而他看向我的目光,是驚訝的。但我對這種驚訝并不奇怪。
當初我在陸鳳玲面前卸妝后,陸鳳玲也十分的驚訝。因為,我長的確實很像蘇小果…
陸鳳玲對我生母是恨的驚奇,而眼前的楚云天是愛的驚奇。
哪怕他此刻驚奇的眉毛抬起,嘴巴微張,我都能觀察到他當年的帥樣子。生母的眼光真的很不錯。
“楚…楚部長?”秦科長輕聲的問。
“哦,哦…”楚部長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趕緊低下頭戳著辦公桌上的文件,想來是大腦空白了,一直點著桌子沒說話,最后,抬起頭笑著說:“你們坐啊…先坐。”話畢,自己木然的坐到了辦公椅上。
“坐,莫菲,先坐下。”秦科長馬上做出個請的姿態。
“咳咳,”楚云天清了清喉嚨,回過神似的說:“秦云啊,你先出去一下,讓我跟她單獨聊聊把。”
“哦哦哦,好好好,我給她倒上水就出去…”秦科長剛忙給我倒水。他也是個有眼色勁兒的人,剛才見楚部長看到我時的表情,便知道這里面可能有小秘密,怎么還敢跟那會似的嚇唬我?
“吱”的一聲,門關閉了。
我低頭看著玻璃杯中的綠茶慢慢的伸展開,余光瞄到楚云天從座位上再次站了起來,他很高,有一米八五,而后,慢慢的朝著我旁邊的單人沙發走去。我安穩的坐著,微垂著頭,盯著杯中的茶葉,仍舊一動不動。
“蘇小果…”他喊出了生母的名字,“你認識蘇小果嗎?”
我知道他會喊我生母的名字,如果他還有心有肺的話,他絕對會控制不住的喊一聲。或許,當他之前見過我照片的時候,就已經有那種喊的沖動了。而今,見到我本人之后,他怎么控制的了?
“莫菲?”他又喊了一聲,見我抬頭跟他對視的時候,眸底的深情已經很泛濫了,“你,你認識嗎?蘇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