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沒有去訓練,而是被魏顧海帶著去北海、去動物園、去故宮玩了一整天。
京都很大,大到可以放下包袱,彼此一起開心的拍照和相擁。更不必擔心會被何百合發現。
好多年前期待的場景,今天終于實現了。只是唯一的遺憾是他并未想起我是誰,也不知道我們曾經就如此的相愛過。
可是,再想想魏子洲和張揚說過的那些話,既然相愛就不要去在乎那么多。
只要對方愛你,你就是最幸福的。
我愛他,不管是曾經的陸厲,還是現在的魏顧海,我都深深的愛著。
現在,我們就像是熱戀中的男女,手會不自覺的就黏在一起啊,會不自覺的相擁,也會不由自主的吻一下。
四目相對時,我能感受到他從骨子中泛出來的愛意。誠如他所言,他骨子里有我的影子,那是不受大腦支配的愛意。
從故宮北門出來,打上車去酒店開上車之后,便要去西餐廳。
路上,何百合忽然打來了電話。
“喂?”他將手機開到免提后,一邊開車一邊說話。
“在哪兒呢?”何百合問。
“剛忙完,要去陪人家吃個飯,怎么了?”他問。
“沒事兒,我想因子了,今晚想要約她一起吃個飯,先問問你有沒有空。”
魏顧海聽后,轉頭看了我一眼,眉頭微微一鎖,“這個…這前幾天不是剛吃過了嗎?”
“哎呀,我自己一個人在家,你又不陪我,我無聊死了!你今晚推掉應酬,我們一起吃。我現在就給莫因子打電話。”何百合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
“怎么?要去吃嗎?”他問。
“我…我無所謂的…”
“也不知道何百合是怎么了,我總感覺她是故意讓我們兩個靠近。”他說。
“嗡嗡嗡”我的手機響了。
我沒接,轉頭問魏顧海:“百合跟我說過的,他就是想讓我靠近你,說我應該能幫你恢復記憶。”
“是嗎?”
“嗯,她就是那么說的,只是她不知道我們兩人相愛了。”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又問。
那刻真想告訴他實話,可是想到上次在他家,他頭痛的蹲下身子時,又覺得何百合說的這種方法是有作用的。只要我不說,他就會自己思考,也會幫助他恢復記憶。
“認不認識的你自己去想啊,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說。
“快接電話吧…”
“那今晚跟百合吃飯嗎?感覺好尷尬啊…”我說著,還是接起了電話:“喂?”
“訓練完了嗎?今晚一起吃飯吧!”何百合說。
“哦,去哪兒吃啊?”我問。
“XX西餐廳,你打車來吧,我穿好衣服了,現在就出門!”何百合高興的說。
“哦,好。”
“OK!趕緊的啊!”何百合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走吧…”魏顧海面色稍顯難堪的說。他跟我一樣,跟何百合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有壓力的。
“這種日子還要過多久呀…”我目視前方越來越濃的夜色,兀自吐了句。
“…”魏顧海聽后,沒有說話。
我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眉頭皺的更深了,“好啦…其實我挺滿足的,不去想那些了,只要你愛著我,我就知足了。”
“…”他聽后,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更低落了一些。
“好了啦,不要郁悶了好不好。”我笑著說。
“對不起,”他轉頭很認真的看著我,“讓你這樣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就目前情況來看,也沒有別的辦法。不過,你才只有十八歲,未來我們好好努力,我盡我最大的努力擺脫現在的情況,我也答應你,一定給你一個美好的未來。”
“嗯…”我笑著點了點頭。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總是還有點酸酸的感覺。
哪怕他此刻牽住了我的手,我都覺得沒有那種曾經的安全感。
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幾天的親密,讓我對未來多了太多的期望?期望越大的時候,就會感覺到空虛和乏力,會缺乏很多的安全感。
穩穩的吧…
穩住現在,只要他愛著我,那么其他的問題就交給時間,我相信他的實力。
“對了,不許販毒啊!”我忽然想起來的說。
“呵…”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聽見沒有,你要很肯定的告訴我,你不會販毒。”
“嗯,知道了。”他說。言語中還是沒有很肯定的說不去,那刻我的心也跟著懸了起來。如他所言,倘若他不去販毒,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在短短幾年之間發達。
而我知道他的心思之后,也不知道該什么樣的辦法斷了他的念想了。尤其,他身邊還有個無時無刻不再慫恿他的刀吉。想到刀吉的野心,我就感到頭疼。
快到西餐廳時,擔心被何百合發現,我便讓魏顧海將我在后街放下,步行過去。
魏顧海先行過去之后,我便慢悠悠的往那走。
夜色彌漫上來,看和盞盞路燈亮起,心里其實有些排斥的見到何百合的。
跟魏顧海越濃,那種感覺就愈發的強烈。
我總有種愧疚感在內心里蔓延,作為女人,我能了解何百合的心思,更知道她多么在乎魏顧海。
倘若哪天他知道魏顧海跟我是戀人關系的話,我真不知道她會心痛成什么樣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知道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真相,到時候我跟魏顧海又要如何面對?
強大起來吧…
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就像魏顧海說的那樣,除非他的地位高過何鴻梟,否則,真相大白的時候,我們根本扛不住何百合的打擊報復。
想到這些,再看看近在眼前的西餐廳門口,心里的壓力又蔓延了上來。
“呼…”深吸一口氣后,努力讓自己嘴角掛笑,努力讓自己演好今晚的戲。
“砰砰”兩聲車門關閉的聲音,我習慣性的回頭一看,卻發現何百合與一個陌生男子下了車。而他們的車后面,兩輛巨大的越野車也停下了車,但是,沒見有人下來。心想,應該是保鏢。
那男人看著差不多四十歲,發際線很高,卻還燙著發,如此的黑夜卻還帶著一個咖啡色的蛤蟆鏡,下身穿著黑色的緊身褲雖然時尚,卻并不讓人舒服。
“因子!”何百合高興的喊了一聲。
“百合…”我趕緊迎上去。
“叫嫂子!”
“哦,嫂子…”我苦笑著喊了一聲,而后目光不解的看向靠過來的男人。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哥!我給你打完電話后,正好他回家,我就叫著他一塊來吃飯了。對了,我哥是剛從國外回來的哦!哥,”她說著轉身給他哥介紹我說:“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因子,其實,她真名叫莫菲,因子是她的藝名,她現在是個模特!”
“哦…她就是魏顧海的妹妹?”何鴻梟一臉淡漠的應聲,想來應該是經歷過太多的美女,不像別的男人那樣,見了我就上下的瞄。
“對對對,不過你可千萬別露餡,我沒告訴魏顧海真相,醫生也說不能告訴魏顧海,告訴他之后,他腦子就不活躍了。”
“這辦法靠譜?”何鴻梟不屑的說。
“靠譜的!因子可是魏顧海從小長到大的妹妹,對因子特別的親,通過這兩次見面,我用儀器檢測了一下,效果非常好!”何百合很是開心的說。
“哦…”何鴻梟淡淡的回應。
“這是你親哥哥嗎?”我問。
“對啊!何鴻梟!嘻嘻,快走啦!魏顧海應該到了!哥,今晚我請你哦!”何百合扣住她哥哥的胳膊,便拉著他往里走。
“請我?拿著我的錢請我,呵,你這死丫頭,真是…”何鴻梟的話語里充滿了笑意,也充滿了愛溺。
那刻,我忽然想到何百合對我如此放心的一個原因——就是她自己也有哥哥。
她將自己的兄妹之情,代入到了我跟魏顧海的身上,在她眼中兄妹永遠是兄妹,是不可能發生其他關系的。
殊不知,我已跟魏顧海親密的不能再親密了。
“因子,快點兒啦!”何百合喊著我說。
“來了!”
西餐廳的高檔包間,我推開門的時候,魏顧海已經坐在了四方桌的正中間,見到何鴻梟也來了的時候,他立刻恭敬的站起來,微微鞠了一躬,“老大…”
“嗯,”何鴻梟骨瘦如柴的身子,走到一邊的酒柜旁拿起幾瓶酒,“這些酒都不怎么樣,早知道就自己帶酒來了。”
“哥,這里消費很貴的,有好酒的!快坐下吧!”何百合推著他哥。
魏顧海趕緊讓出主坐的位置,讓何鴻梟去做。
“最近發展的怎么樣,聽說金門那個新秀挺厲害?”何鴻梟坐下后問。
“徐志峰嗎?他雖然挺厲害,但是,正事兒上對我們還構不成威脅。”魏顧海說。
“嗯,京都不是銀三角,他就是再不順眼,也不能在天子眼皮底下殺人。不過,平時的時候派人盯好他,假如他離開京都,去了一個合適的地點,該做掉就做掉…”何鴻梟輕描淡寫的說。
“那是徐達的兒子,如果我們那么做的話,會招來金門的報復。”魏顧海說。
“你腦子真是壞了…”何鴻梟抬了抬眉毛,很不爽的盯著魏顧海說:“別忘了我們來京都的目的。”
“您一直都沒有說您來京都的真實目的…”魏顧海說。
何百合聽后,立刻插話道:“不是說了嗎?集團轉正發展,洗錢!”
“哼…”何鴻梟不以為意的輕哼一聲:“這世界上還有比毒品更賺錢的嗎?京都有多少人?這么大的市場你們看不見嗎?”
“什么?哥,咱們的老窩都扔了,怎么搞白面?”何百合問。
“這些你們都不需要關心,我那是做給警方看的…魏顧海,”何鴻梟說著,從口袋里抽出雪茄,拿著個旋口的刀輕輕剪開后,轉頭看著魏顧海道:“…你來京都這么久了,摸清金門的出貨量了嗎?”
魏顧海一臉冷寂的搖了搖頭,“金門在毒品這方面,隱藏的很深。他也警告過我們,不要碰毒品,還說這里是天子腳下,毒品是嚴查的東西。”
“放屁!”何鴻梟直接噴出一口臟話,點上雪茄后,用煙指著大門外說:“你瞧到街上打的那些禁毒的標語了嗎?他們為什么打上那種標語,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太泛濫了!所有的事兒,都是這個道理,只要讓人們禁止的東西,必然是已經泛濫的東西!你看到電視上那些廉政的標語了嗎?如果這個社會沒有那么多的貪官,如果這個世界上都是清官,你覺得那種標語會存在嗎?”
“…”魏顧海聽后,一聲不吭了。
“刑法里面什么最掙錢?毒品啊…你以為我這些日子真是去國外旅游了嗎?我有那閑工夫嗎?告訴你,半年的時間,我已經把泰國、柬埔寨、老撾、越南那邊的大佬都走了一遍!我告訴了他們,我的計劃!只要我大縱橫一聯合,大陸這個市場,夠我們吃好幾輩子的!我為什么花錢在京都造了那么多的假公司?洗錢,明白嗎?你看不到金門洗錢收我們多少錢嗎?我們要盡快的成立自己的公司之后,自己洗錢!而且,我們還要將金門的地盤全面占領!殺他一個徐志峰怎么了?誰他媽的擋了老子的道兒,誰特么就是找死!”
那刻,我在何鴻梟身上,真正的見識到了黑、社會的模樣。
那種殺氣,不是后天養成的,仿佛是他出生下來就帶著的,每個詞、每個字當中,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曾經聽人家說,狗見了屠夫是不敢叫的;而我此刻坐在何鴻梟面前,仿佛變成了溫順的綿羊,正襟危坐的大氣都不怎么敢發一聲。
這就是等級和地位的壓制,他當真是個跨過大毒梟…
很難想象,他這種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來到這里吃飯。
“哎呀,哥,咱們不說這些了好不好!”何百合在旁邊說。
“哼,要不是看在百合的面子上,像你這么個軟蛋性格,我早特馬的踹出隊伍了!告訴我,你還能再狠點兒嗎!?”何鴻梟拿手一次次的點著魏顧海問。
“我可以…”魏顧海輕輕的點了點頭。
“砰砰砰”敲門聲后,服務員推門而進,為我們端上高檔的牛排和紅酒。
何鴻梟見狀,也沒有再說話。
服務員準備好一切,倒上酒之后,便走了出去。
何鴻梟見服務員出去后,冷聲道:“京都這邊的事情你要是處理不好,你他媽的就別想娶百合!整的跟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似的,廢物!”
那刻聽到何鴻梟罵魏顧海,我心里就非常的不透氣。
“嗡嗡嗡”何鴻梟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電話后,臉色當即就一沉,“艸他馬的!奶奶個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