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不同意集團化,對嗎?”我看著他們那略有歉意的目光說。
“感覺還沒有到時機啊…”阿龍說著,眉毛都皺在了一起,“…你不是告訴我們,一定要等待時機嗎?我們才成立的多久,有一年嗎?沒有啊!我在城南的項目,現在主體才剛剛起來,二次結構都沒開始呢。第一個項目都沒完成,馬上就開始集團化運營?”
黃毛聽后,也點了點頭的說:“李善,你對咱們公司的情況最了解,咱們公司現在有能力集團化嗎?集團化不需要錢嗎?”
李善一臉為難的說:“咱們公司的錢,現在大部分都在龍哥的城南,畢竟干工地是需要墊資的。哪怕那是薛小桐他老爸薛總的項目,咱們也得按照套路來…依照現在的情況,咱們這么年輕,想集團化還是很難的。”
李善是里面的財務總管,他說的話最有分量。
如此一說之后,整個會議室里幾乎沒人發聲了。
“我一直都相信那么一句話…”我打破寧靜的說:“咱們人活著不是能力第一。”
“…”他們不解的看向我。
我繼續道:“這世界上聰明人、有能力的人很多。如果把成功定為十分的話,這能力只占三分,而后六分憑的是運氣,還有一分是貴人。”
“這個我認同,但是,跟咱們集團化沒什么牽扯吧?”阿龍一臉不解的說。
我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繼續道:“我們能有今天的規模,誰都想不到…但是,我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很大一部分都是運氣。當初,沒有何百合干掉費長青,我們不可能拿下宏仁縣這塊地盤。”
“這個說法我認同。”黃毛說。
“何百合是我的貴人,費長青的死是我們的運氣,包括我們之所以能干掉漢江的血紅和熊胖子,這里面也是因為有貴人在幫我,但是暫時不會告訴你們…”
我說的貴人有兩個,一個是鄭徐寅,另一個就是劉警官。如果沒有他們,我不可能那么順利的搞掉兩個大團伙。
“我說這些的意思,很簡單,我們的成長現在看來主要是運氣…就目前來看,我們當中真正有能力在集團中立足的,只有李善一個人。你們之所以不想集團化,只有一個原因——你們的能力撐不起你們的野心。”
我說到這里,他們一個個的面露難色的不敢看我了。
“你們這些人打架可以,這方面的能力,你們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但是,論經商、論腦子、論真正的創業能力,你們這些人都欠缺太多太多了…都是道兒上混的人,以前那些老江湖的下場你們沒看到嗎?他們為什么一輩子只能打架?最后,錢都沒攢下幾個,還有很多打不動了連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沒有的!這一切大家看到后,心里什么想法?阿龍?”
阿龍身子微微一顫,臉上羞的有些發紅,“我,我…我知道自身能力不行,所以,我現在能混成這樣就很滿足了。只要我們干下去,他媽的誰不服我們就干誰,使勁的攬住這片市場,那以后我們肯定能攢不少錢的!”
“如果政府打黑呢!你以為這個社會上,法律是擺設嗎!?”我質問他。
他臉又紅了幾分后,不知道說什么了。
“我覺得黑這東西,永遠不會消失…”于翔在底下一臉淡定的說:“…我們這些人學習是不好。但是,我覺得我們比那些學生強多了,你看看一樣的年齡咱們在干什么,他們在干什么?”
“于翔,你這是典型的拿著自己的無知當樂趣、當優勢!”我拍桌子的直接堵住他,指著他說:“這里面數你最差勁!別人至少還能意識到自身的不足,你連你自身的缺點都不知道,以后,你這種就屬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跟漢江市的熊胖子一樣!無知!愚昧!自大!!”
我一股火發出來之后,于翔的手都攥成了拳頭,“我——”
“——你閉嘴!”慶豐見于翔不服的時候,猛的一震道。
于翔看著慶豐那魁梧的身子站起來之后,頓時就軟弱了下去。
看到他,我就像是看到了熊胖子。
鄭總當初想要集團化的時候,最反對的就是熊胖子,他們之所以害怕集團化,其實更多的是害怕暴露出自己得缺點。
換句話說,他們真的不敢正視自身的缺點。
“我們現在在宏仁縣,最大的優勢是什么?”我問他們。
他們面面相覷的沒有說話。
“李善?”我示意李善說。
李善輕咳一聲后,低聲說:“咱們現在的優勢,說不好聽的就是強勢。包括城南項目,如果我們不強勢,他們不會害怕我們。”
“咱們現在依賴的是什么能力?”
“打…”他低聲說了一個字。
“不,我們憑的是不要臉,依賴的是耍無賴、斗狠!”我說著,轉頭看向他們說:“我們干這行的,需要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但那是要深深埋在我們骨子里的東西,不是我們能拿出來炫耀的,你要炫耀了,你就是不要臉!你就是無知!我想要集團化的目的之一,也是想讓你們能快速的成長起來,能早點兒脫離曾經的那種傻氣!”
“…”他們沒有再提反對意見的了。
可我,還是要繼續深入的給他們灌輸我的思想:“一級一個水平,在漢江這么長時間,你們知道我經歷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嗎?你們不知道,你們只知道我讓你們去打誰!讓你們干誰!但是,這其中很多很多的重要細節你們并不知道,而我知道!我從里面發現了我們如果不改變,就可能發生的災難!集團化的目的,就是不想讓那些災難在我們身上重演!”
看到血紅和熊胖子他們,我真的很擔心他們的未來。
他們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手足,在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也是我的貴人。如果我還懂得感恩,那么作為老大,我就要帶著他們走向更高的地方。而不是,明知前方是泥潭,還意氣用事的往前沖。
雖然我是一個女人,但是,在這些事情上是不分男女的!
在事業上、在未來的道路上、在以后的未知的苦難中,我是他們的領頭狼!
無性別之分,只存在目光的長遠問題。
“我同意集團化。”阿龍慢吞吞的出聲。
黃毛聽后,立刻說:“我也同意集團化!我不知道老大這半年經歷過什么,但是剛才老大說的那些話,我覺得特別有道理,感覺這半年里,老大的水平已經超過我們很多很多了。我想要跟老大繼續走!繼續提高!老大說啥,我聽啥!”
“我也同意…”李善在旁邊微笑的看著我說。
于翔在旁邊低著頭,目光中竟還泛紅的濕潤了,“我也同意…”
“我同意!”慶豐簡單的說,看著我的目光里有憨厚更有一種執著般的認真。
“于翔?”我喊了他一聲。
剛才還“牛逼哄哄”的他,此刻卻像是個癱軟的面條,轉頭看著我說:“我…我覺得我自己很丟人…我,我只有小學學歷,我…我除了打架、斗狠,別的真不會。跟著你干了大半年了,以前的時候覺得你這個女人就是運氣好,但是,今天我才知道,我跟你之間的差距這么大…”
“你知道你的優點是什么嗎?”我微笑著問。
他默思片刻后,淡淡的搖了搖頭說:“我除了會吹牛逼、斗狠,別的什么都不會。”
“那就是你的優點,集團需要你這個本事。”
他臉色更難看的說:“你是笑話我吧?在咱們這些人里面,說話最沒數的就是我了。除了嚇唬人,別的沒什么本事。”
“我說了,集團需要你唬人的本事…”我說著,轉頭看向李善說:“關于集團化的事情,你跟于翔一起做。”
“跟于翔?”李善一臉不解的說:“我們,我們現在需要的是資金問題,人手的話我手底下還有人的。”
“咱們資金缺口很大吧?”
“光注冊一個集團公司,就得好幾千萬,我們遠遠不夠呢。”李善說。
“我知道,所以說,我要你帶著于翔去噴一個回來。”我看著李善的眼睛說。
他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但是,仍舊還不是太懂。
我繼續道:“我剛才問你了,我們現在能依賴的是什么?就是不要臉和斗狠…薛小桐父親不是有開發公司嗎?我們現在不是有建筑公司了嗎?合并一下吧!”
“薛萬慶不可能同意的!”李善說。
“于翔,你覺得薛萬慶會同意嗎?”我問。
于翔看著我的眼睛,很聰明的理解什么意思了,站起來說:“薛萬慶不同意,我也有辦法讓他同意!玩不要臉、玩狠、玩無賴,這里頭我還真沒服的!李善,這事兒咱倆把他辦了!!城北他們廠子賺錢夠多了,還插手房地產?他賺那么多錢干什么?他要不同意,就讓他把廠子一塊給咱變更了!”
“軟硬兼施…”我對李善說:“…咱們是流氓,但是也不能太流氓。凡事都要講究個度,這里面你度把握的最好,于翔唱狠角,你就唱和氣的角色。咱們暫時需要的是一個名分,至于錢…咱們跟薛總平分。”
“明白了!我跟于翔去!”李善明白后笑著說。
我知道這么做有些不地道,但是,我現在還有不要臉的資本,也需要不要臉的姿態。
只要能促成天道集團的成立,我就會不遺余力的推進,在這件事情上,我不管用什么樣的辦法。我要的,永遠只是一個結果。
確定下做集團來之后,便開始了熱烈的討論。
散會時,已經快五點了。
李善已經安排好了飯店,給他們發了紅包,并叮囑一定要照顧好手下小弟們之后,便讓他們去給小弟們發年終獎去了。
晚上,六點,一起在宏仁縣最好的酒店里聚餐。
阿龍那么年輕,但是酒店老板已經開始稱呼他陳總了。
看著身邊這一群年輕人,便覺得這個世界虛幻又真實。
很多人一生之中都不可能有這樣的一天——一群人聚在當地最好的酒店里、喝著最好的酒、談著讓人以為是吹牛逼的事情。
可是,很多偉大的事情都是年輕人做出來的。
我們正年輕…
他們喝的都比較安穩,我在場他們并不敢太過分的鬧騰。
阿龍拿著杯子過來敬我酒時,笑著說:“莫菲,你知道嗎?我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在跟著一個天才在做事!”
“我可不是天才,我是個特別苦、又特別幸運的人。”
“干!”
“呵,來…”我說著,將紅酒一飲而盡。
他放下酒杯后,端詳著我說:“不過,我今晚見你好像有心事,怎么了?”
我的心事,自然是省會的金門…
明天就除夕了,過完年之后,這培訓我去還是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