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出租車上,我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
身旁的田森問我怎么了,我一直都安靜的沒有說話。他也知趣,沒有再問。
回到住處,他便給我泡了咖啡。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今晚就不出去吃了,我去買點兒菜回來做給你吃好嗎?”他笑著問。
“哦…好。”我抬起頭應了一聲。
他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后,轉身便出去了。
安靜下來的房間里,我安靜的坐著,腦海中想到那個小女孩和大媽,也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我的童年沒有快樂,我的童年一直都渴望被人守護,卻一直都是獨自在流浪。
雖然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雖然孩童時的記憶并不是特別清晰,但是,有很多讓人深扎過的場景是忘不掉的。
我忘不掉被一群小孩喊著傻子追的場景,我忘不了生母被壓死后那張詭笑的面容,我忘不了那個對我好又轉手將我賣給李勝的女人,我忘不了那么多冷厲的面孔、嘲笑的神情、追打我時興奮的笑容…
慢慢的,我懂了我為什么沒有青春的味道。
大多數人的青春,其實都是童年的放大,跟童年一樣沒有物質的壓力,有的只是身體的成長和知識的增長。他們仍舊有顆童心,他們用那顆童心看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絢爛多姿的。
而我不同,我沒有童年,沒有別人的無憂無慮…
哪怕后來略微成長后,都處處小心,生怕被人罵是小雞女、小biao子。
如果讓我表現一個人的堅強和堅毅,我可以;
如果讓我表現一個子女對父母深愛的目光,我可以;
如果讓我表現出恨意濃濃,我也可以!
先前,他們讓我從自己的內心之中挖掘那中無憂無慮、張揚多姿的青春氣息時,我發掘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
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我的學生時代跟他們都不同,我內心中的清純與她們根本就不一樣。
但是,不一樣并不是沒有…
當我看到小女孩那警惕后有放松的眼神時,我找到了屬于我的那種清純。
很不同,但是,很真實…
而所有藝術的真正價值就是對真實生活的一種描寫和升華!
那刻,我感覺自己可以做到許老師要求的“青春的表達”了,只是,我做出來后,不知道那幾位老師會不會認同。迎接我的,有可能是恥笑。
晚飯,田森忙了一個多小時。
我思考完畢后,便也湊過去要幫忙。
他很是熟練的手起刀落,還嫌我礙事,讓我去一邊看電視。
我問他為什么會做飯?
他笑著說:“我媽死的早,我爸又忙,所以我很小就學會自立了,不過,愛好也是一大原因,我喜歡炒菜做飯。”
“你說你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看中我了…”我坐在旁邊嘗著他炸好的肉片笑著說。
“呵,那會還陰云密布的,這會到了晚上反而大晴天了?”他斜眼看著我問。
此刻的他跟我越來越熟絡,臉上也露出了很多曾經沒見過的表情。
看著他那雖然有些小壞,但是,怎么都覺得可愛的臉說:“我那會是在思考問題,現在都想好了,自然就開心了。”
“思考什么問題啊?”他拿起一塊切好的西紅柿塞進我嘴里。
我起初有躲避的心思,但是,瞬間便扭轉過思緒來,張嘴接住。我不斷提醒自己,一定要演好他女友。
“你知道啊…不過,今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到答案呢。”我笑著說。
“真的啊?”他目露驚訝的問。
“你該放油了,鍋子要干了呢…”我指了指鍋子說。
他趕緊倒上油后,回頭笑著問:“那你快跟我講講,你怎么就忽然明白了?是不是佛祖顯靈了?”
“嗯,顯靈了。”我傻笑說。我想,或許確實是佛祖仙靈后,才讓我遇到了那一幕,也震懾和凈化了我的心。
“那你怎么感謝我啊?”他說著,將西紅柿倒進鍋里,然后又將剛才炒好的雞蛋放了進去。
“你還想要感謝啊?”
“當然了!陪你散心、陪你解決了問題,現在還給你做飯,一點感謝都沒有啊…”他故作傷心的說。
“吶!”我輕喊了一聲,見他回頭的時候,我將剛才掰開的一小段黃瓜直接塞進了他的嘴中,“獎勵你的!”
他愣了片刻后,看著一臉笑意的我,忽然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而后,猝不及防的將我拉近!
在我跟他嘴對嘴的沖上那黃瓜時,我本能的張開嘴防止碰破嘴唇。
結果,那黃瓜我倆各自一端…
近在咫尺的眨著眼睛,而后,便見他那眼睛開心的彎成了月牙兒。
“咔嚓”一聲輕響,他咬斷黃瓜,趕忙去炒菜!
嘴唇剛才都碰到一點了,他竟還裝作什么事兒都沒發生!?
“我怎么感覺你越來越壞了…”我咬掉那口黃光后,斜眼瞅著他。
他嘴角開心的笑著,轉頭看了我一眼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的臉上一片紅暈。
“還知道害羞啊?”我故意氣他。
“我是在想,我怎么可以變的更壞一點。”
“我看你是瘋了吧!”我拿腿輕輕的踹了他一下。
“好好好,不敢不敢,下次不犯了就是!”他說著便端起菜準備出鍋。
我見狀便也趕緊給他讓開。
那晚,他出奇的開了瓶紅酒。
我知道他有腦瘤不能喝酒,但是,我也不能說出來,畢竟暫時還不能戳破這層窗戶紙。
鄭總交給我的任務我一直都記在心里,也一直都在考慮什么時候問他。不過,這會顯然還沒有到時間。我要在情最濃的時候,旁敲側擊的表達…
人,只要想到以后的幸福生活,便愈發想要得到那些幸福。那時的他,不需要我多說,自己便會主動的去做手術。
而今,這份情還不夠濃。
此刻的他,或許還想著用余下的這近兩年的時間,好好的愛我一場。畢竟做手術的話,或許只能愛我不到半年。
不做手術兩年,做手術則必須半年內做,而且還有危險性。
兩年跟半年想比,現在的他更想要兩年的時間。
“怎么忽然喝酒啊?”我問。
“不知道…”他笑了笑,那笑明顯有故事在里面。
“我不喝啊!”我故意說。也是不想他喝。
“怎么?你不是喜歡喝一點的嗎?”
“明天有定級考試,喝了可能會腫眼皮,不能喝。”
“哦…”
“你也別喝了,會饞到我的。”我說。
“好吧…”他笑著將酒倒了回去后,放進了冰箱,“等你進了A檔,我們再清楚。”
“嗯…快坐下吃吧,你炒的比我好吃多了。”我很是肯定的贊揚說。
“呵,好吃就多吃點。我的夢想就是把你養的胖胖的。”他笑著坐下后,給我夾菜說。
那刻,我不自覺的竟笑了出來。而后,又覺得如此簡單的話,怎么就笑了呢?
或許,只是因為找到明天上臺的辦法了,所以才開心的笑了吧?
第二天上午八點開始,就開始準備定級比賽了。
比賽只有一項,就是青春系列。每人單獨展現,單獨選擇服裝、音樂和舞臺效果。
所謂的青春系列是那個田老師自己取的名字,服裝在規定的鮮艷色彩里挑,如果挑濃了容易變成艷俗,如果挑的淡了就會淪為平淡,所以,色彩主要是以綠色為基調。
而且,不準穿高跟鞋。
這一點對我倒是很有幫助,因為剛開始的比例測量,我的身材比例是里面排名能進前三的。
但是,田老師臨近比賽的時候,還不忘“關照”我一下的來到臺后的化妝室損我一番。
“這是你選的衣服?”她看著我身上穿的服裝問。
“嗯…”
“不覺得太簡單了嗎?”她嘴角勾出道笑。
這個服裝確實簡單,T恤是簡單的白綠相間,下身一個短裙,還有一雙白色網球鞋。
再看看旁邊那些,有通體的粉紅裙子;有純藍色彩的裹身齊膝小短裙;還是有連體百褶裙等等…
那些服裝搭配上小涼鞋之后,確實一股的青春味道。原本就是青春期的她們幾乎本色上臺就可以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莫因子要打網球呢!”那個田老師帶來的學生笑著說。
“你們懂什么?”田老師呵斥一句,我詫異她竟然會為我講好話,結果我大錯特錯,她馬上盯著那群學生說:“你們要學習莫因子這種優點,她自身沒有你們身上這種青春的氣息,所以,想用網球服這種運動感來代替表達!唉…”她說著,轉頭冷瞄了我一眼,“…也真是難為你了。”
難為我了?
好一個難為我了。
這明顯就是變向的說我沒本事,還要硬撐著做模特啊。
可是…
可是,我又不得不承認這田老師目光的刁鉆,她是真的看破了我的心思。
昨天的時候,我雖然找到了“我的青春”,但是,我不確定他們能讀懂我的青春。
所以,今天早上的時候,我思索再三還是決定采取穩妥的辦法,用這種運動系列來彌補自己的青春氣息。
“莫因子,我這里有個護腕你要不要?戴上之后會更運動一點!”剛才說話的那個女生說。
另一個女生則直接從旁邊拿了一頂鴨舌帽說:“這個也給你吧!打網球要有網球帽的…”
“我看你們兩個身上的衣服不錯,可以借我嗎?”我冷盯著她們兩人問。
她們或許沒見過我冷厲的模樣,跟我對視一眼便嚇的退了幾步。
那是她們的一種本能,而那冷厲的雙眼是我多年積累的真冷,她們怎么可能不怕。
“瞧她那樣,跟個潑婦似的,還青春呢…”旁邊那女生小聲的嘀咕說。
聽到她們的碎碎念,我走到一邊,看著那件衣服開始思索起來。
“時間到了!準備開始了!”后臺場務老師喊到。
我聽后,伸手抓出了那件衣服,并用最快的速度撕裂!
“快看,莫因子她郁悶的都發瘋了!哈哈!快看…”那女生一臉開心的指著我說。
“呵呵…撕衣服解氣啊!?這后臺衣服哪兒能讓她隨便破壞?待會咱們告她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