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警官的電話,我直接掛斷。
而后,直接撥通了張亮的電話。
“姐?你忙完了?”張亮接起電話問。
“你在哪兒呢?咱爸給你打電話了嗎?”我問。
“沒有啊…我這剛吃完飯呢。咋了?”
“咱爸要打電話,就說我跟你在一起啊!別露餡兒了!對了,回來之后,在小區門口等我,咱倆一塊兒回去。”我囑咐好后,便掛斷了電話。
來不及跟他們解釋的,立刻又給張爸回電話,“喂,爸。”
“你在哪兒呢?”他聲音有點兒冷的說。
“在外面剛跟張亮吃完飯,這就往回走了。”我說。
“真的?”
“真的啊。怎么了?”我反問。
“沒什么…吃完飯都早點回家。”他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張警官極少給我打電話,這么莫名其妙的打電話絕對有事兒。
但是,他沒說,我也不能問啊。
旁邊的李善見我愁眉不展便問:“你爸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劉警官可能會給我爸打電話,但是,不可能將全部事情都說出來。”我說。
“那你就早點回去吧。”李善說。
我看著老板將菜端上來后,便讓他們好好吃飯,而后,便走出了燒烤棚。
李善跟著我走出來后,臉上仍舊是擔憂之色,“唉,我還是覺得你回宏仁縣好。現在宏仁縣很多事情都等著我們去做,好些解決不了的矛盾,等著我們去解決呢。”
李善說的事情我知道,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里,我經常接到一些宏仁縣的短信。
宏仁縣知道我是大佬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對于我長什么樣、多大等一些細節卻不知道。縣里很多民事糾紛之類的事情,也會找我們幫忙。
像城北那些廠子的矛盾,李善都會給我發信息說明情況。小事兒他解決,但是大事兒上,還是要我下決定。
諸如,兩個場子為了掙一塊兒地,打的不開開膠。一個有土地證,而另一個有租賃證,中間人兩邊吃了之后跑了人。
其中一個人找我們幫忙,把對方壓下去。
另一方又找了縣里的關系,想通過領導把這事兒壓下 下去。
我們是收錢辦事兒的,要不怎么養活手底下的那幫人?
李善問我怎么辦?
我就說先看另一方找縣里怎么解決,他們要是偏袒他們,咱們就出手。
結果,城北街道派人直接將我們這邊那個廠子查了一通,各種稅收、污染、消防之類的。
那邊的廠長找我訴苦,讓我趕緊的想辦法。
我就說,這事兒暫時辦不了。那廠長氣的直跺腳,但是他很清楚我們這批人是干什么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跟我打完電話之后,我就給李善打電話,我讓他立刻給那個廠長囑咐好。畢竟兩人一個唱紅臉,另一個就得唱白臉。李善便找到廠長解釋說:“這事兒我們老大已經知道了,但是,如果他嘴巴不老實,出去亂吆喝,絕對給他個好果子吃。”
那廠長沒辦法了,只能配合著街道上的人治理一通。完事兒,那片地拱手讓給了對方。
但是,沒過幾天,我就讓李善他們動手了。
當初想著街道上如果真要處理這事兒,就不應該偏袒任何一方,實在不行把地一分為二,重新處置也行!但是,給他們下禮之后,就如此偏袒一方怎么可以?
當晚就讓李善找到了對方的廠子,一通砸!
后來,又采取了一些措施,這里就不講了。
總之,最后的情況,就是街道罰了這邊廠子的錢,跟我們砸了對方廠子的損失扯平了。
而那塊地依據誰花的錢多、錢少,來重新給他們分了。
李善好奇我為什么不一開始就這么辦,我便告訴他說,永遠不要讓對方知道我們在想什么。還有,領導、當權的不抓住把柄,不能惹。那領導若公平處理,便不需要我們插手了。
這種事情越來越多,縣里很多特殊關系也時不時的讓李善和阿龍他們約我吃飯。
但是,我哪兒敢去啊?如果讓他們知道我是個高中生的話,怕是他們得驚掉大牙。
再者,我也不在宏仁縣,只能讓他們推辭,并給我渲染上點兒神秘色彩。
“我知道宏仁縣很多事情,但是,漢江這邊我真的不能走…”我略有沉悶的說。
人生就是這樣。
尤其是那個青春時期,根本分不清什么才 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于,現在的我也會時常恍惚。人活著,到底什么是最重要的?
小時候,老師和大人們,總會給我們灌輸一種高級的奉獻精神,給我們講述鋼鐵是怎么煉成的,讓我們知道我們有生之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為了我們遠大的目標理想而奮斗。
但是,人總是越活越明白、越活越自私。
曾經的遠大理想,曾經的宏大志向,在現實中慢慢的被瓦解,看到身邊的妻兒子女時,便會覺得親人是最重要的。
可是,當我們身處困境中的時候,兄弟的情誼又顯得那么的彌足珍貴。感情又成了最重要的。
當朋友、親人有難的時候,錢又成了最重要的。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很重要的時候,我們變的猶豫不決,開始迷茫和恍惚。
可李善卻不太一樣。
他眼中只有一樣東西是最重要的。
這是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的。
李善躊躇半天后,轉身說:“要不,宏仁那邊我也不過去了,我留在漢江這邊陪你。”
“不行,宏仁那邊還是你做事我放心。而且,那是我們的根,決不能丟。”
“不是還有阿龍他們嗎?黃毛也可以!”李善有些激動的說。
“慶豐他們不是在這兒嗎?有他們在這兒就行。”
“我不放心啊!”李善難得一見的在我面前大聲說話。
“怎么?我這個老大說話都不聽了?”我盯著他說。
他眼神微微晃動之后,頭一低,轉身很是郁悶的走進了燒烤棚。
那一刻,我內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動了動,但是,卻又瞬間泯滅了。
而后,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陸厲。
想到陸厲之后,心里又是一沉。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更不知道他過的怎么樣。
他永遠都那么神秘而謹慎,只知道他的存在,卻不知道他的未來。
踏著夜色,行走在熟悉的路上,清冷的風吹起發絲,讓人覺得這夜漫長而又清冷。
張亮已在小區門口等著我了,見我過來后,便問:“咱爸給你打電話了嗎?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說跟你在一塊呢。”
“我也是那么說的。”
“他干嘛給你打電話啊?”張亮比較擔心的問。
“不知道啊…咱趕緊回家吧。”我說著便往里走。
他推著自行車一把將我拽住,“你今晚去哪兒吃飯了?李善呢?”
“走了…過來找我吃了個飯就走了。”我拽開他的手,故意隱瞞說。
“姐!你是不是有很多事兒都故意不告訴我。”張亮推著自行車追著我問。
“騙人!你絕對有事兒,現在高三那幫家伙啊加了我都不敢靠近!還有那些什么龍虎幫的小混混,見了我有的都停下腳步的不動彈。”
“是么,那挺好啊。”
“好個屁!打架都找不到茬,多沒勁!?”張亮特浪的說。
我翻了他個白眼說:“你才舒服了幾天啊?又想找事兒…”
“誒,你不知道啊!史俊杰明天就來上學了!到時候,看我怎么整他。”
“不許動他!”我馬上喝止說。畢竟后面我還要找他老爸商量慶豐等人去干保安的事兒呢。
“干嘛這么激動?”他停下腳步,一臉不解的看著我。
“好不容易平息了,不許再找他事兒了。”
“他喂我吃過屎啊!我總得讓他吃一次才行!”張亮不聽話的說。
“我說不行就不行!”
“切,誰聽你的!”張亮直接推著車子進了單元門。
回到家的時候,付香芹還沒睡覺。
見我們回來,便將電視機關掉了。
“今兒不是星期天不上晚自習嗎?你倆又去哪兒野了?”付香芹更年期的脾氣真的很大。
“沒事兒,我們就是去吃了個飯!都這么大了,您哪兒那么多操心事啊…”張亮翻了翻白眼就進了房間。
張警官聽見動靜后,穿著睡衣從臥室里走出來。
我怕他問我話,便趕緊的進臥室。
前腳剛踏進去,他后腳跟上就推住了我的臥室門。
“…怎么了?”我回過頭看著他問。
他皺眉盯了我一眼,那眼神就跟要從我眼珠子里挖出什么東西似的,“劉組找你了?就是我那個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