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洲等人走后,我便進了李善的車。
司機在前面開車,他與我坐在后面。
“現在是先去醫院,還是先做你之前安排的事情?你弟弟現在還在醫院呢。”李善提醒說。
“張亮不用急,來之前我已經給我父親打過電話了。他知道我回來了,更知道我跟你們在一起。”我說。
我讓張亮給付香芹他們打了電話,我這邊同樣要給父親打電話說明白。畢竟,我說我父親忽然住院,付香芹肯定是要找我父親,我自然也要讓父親替我撒謊。
父親雖然不知道我為什么那么做,但還是幫我撒了謊。不過,他也說讓我早點兒回去跟他解釋清楚。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李善問。
“去你辦公室吧…”我說。
“好的,我還想請你指點指點我的辦公點呢!”李善說著,轉頭便對司機說:“慶豐!去咱辦公室。”
“嗯,好。”司機應聲。
我聽到司機的聲音很渾厚有力,便好奇的轉過頭去,看到他肩膀寬闊厚實,再看看他座椅調整的位置,便知道是個異常壯實的人。
李善的辦公室比較破舊。
因為經常四邊跑,所以,就將辦公室移到了宏仁縣的中央位置。不過,他不舍得花錢,只是租住了一個破舊的門店。
見他在開門時,那門上都有些銹跡往下掉,便問:“怎么不找個好一點的地方?”
“哪兒不一樣啊!?這兒便宜。”李善說著,便喊過慶豐來開門。
慶豐力氣大,一把就將卷簾門拉了上去,而后便是一股淡淡的霉味傳來。
“這房子很長時間沒人租了,所以,有點兒味。不過,這兩天味道越來越小了。”李善笑著打開燈后,讓我坐到了里面的沙發上。
我剛坐好,便聽見外面來了輛車。
“慶豐,你去看看是于翔來了不!”李善指著門外說。
“于翔是誰?”我不解的問。
“就是我給你物色個人選啊。我左挑右挑的,就覺得于翔合適。他以前跟著城北的老水干過,后來老水走人之后,他就留下來扶持老三。我看過他的業績,挺不錯的。”李善說。
“你沒跟他說今晚見面是什么事兒吧?”我說。
“我沒說。你不是也不讓說,先看看他這個人嘛。”
“那就好…”
“過來了。”李善說著便起身去了門口。
于翔走進來后,便看到他也是個小青年,只是頭上留著毛寸,胳膊上露著紋身,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但是,我有些不喜歡的是他的眼神,左右閃躲,心計太雜了些。
“菲姐…你也在這兒啊?”他進來后,沖我點了點頭的笑著說。
我站起來,微笑著說:“我來李善的辦公室看看,感覺這個辦公室太舊了,想給他換個好一點兒的。”
“就是,我覺得善哥這辦公室也是太邋遢了些,跟咱們這么大的勢力不搭呀!”于翔攤開兩手說。
“慶豐呢?”我轉頭看向那個大個,“你覺得這個辦公室怎么樣?”
慶豐看看我,又看了看李善,撓了撓頭的說:“善哥選這里自然是有善哥的道理。別人都覺得這個地方破,但是,我覺得挺好的。”
“菲姐,你如果覺得這地方太破,有些掉面兒的話,我就再換個別的地方。只是,我這個地方不處理什么業務,也不見什么客人,而且,我的工作更多的是去四處轉著跑,這里就是收攏信息的地方。所以,真的沒必要搞的太復雜了。”李善一臉苦笑的說。
“我知道…”我說著,重新坐到黑色的沙發上對于翔說:“坐吧…”
“哦…好!”于翔趕忙坐到一邊的板凳上。
慶豐是李善的手下兼司機,見我們要說事兒的時候,便要出去。
“慶豐,你也坐下吧…”我說。
“我?”慶豐不解的轉頭看向李善。
“菲姐讓你做,你就坐吧。”李善趕忙說。
“善哥,你叫我過來,到底是什么事兒啊?”于翔問。
“哦…是我讓他找你過來的。聽說你在城北待過很長時間了?”我問。
“嗯,待了兩年了。北邊那些企業都打過交道,水電的咱們都有涉及。只是…三哥在城北沒做什么壞事兒啊,您今晚怎么讓他走了?”他問。
“哦,這個你不用管。”我說著,轉頭看了看慶豐,又轉回頭盯著于翔說:“我今晚讓李善叫你過來,就是想讓你輔佐一個人。”
“輔佐?輔佐新的城北老大嗎?”他不解的問。
“對,就是慶豐…”我說。
“嗯?”慶豐一聽,蹭一下就站了起來,一臉不解的看著我和李善。
李善也是一愣,但是,當即又明白過來。
轉過頭看著我,小心的問:“你讓慶豐去當城北的老大啊?”
“對…”我轉頭看著于翔說:“你對城北情況了解,以后多多支持慶豐的工作,行么?”
“行!沒問題!”于翔趕緊站起來說。
“慶豐…你有信心嗎?”我問。
慶豐很是擔心的看了看李善后,搖了搖頭說:“俺不干,俺還是跟著善哥好一點。”
“菲姐…我覺得…”
“——就這么定了。平時有什么事兒,你多跟李善溝通溝通。不要以為李善管不著你。城北的事情,決策權是李善的。李善,你聽到了嗎?”我說。
“行!慶豐啊…”他轉頭看著慶豐道:“老大讓你干,你就干,不要廢話了。”
“哦,行…”慶豐應聲。
“于翔,從今天起,你就是城北的第二把交椅,你跟慶豐好好把城北弄好。那邊企業多,資源也多,你們也多多注意點兒動向,如果有什么新的項目,要第一時間跟李善溝通。等咱們資金夠了,咱們也干點兒大事。現在城南已經拿下了項目,你們城北也不能慢了,知道嗎?”
“是!”他倆爽快的應聲。
“行了,你們兩個今晚好好溝通溝通,李善,你送送我吧。”我說著,徑直走出了門頭房。
“慶豐啊!瞧不出來啦!平時憨憨厚厚的,沒想到今天當老大了!?”于翔在身后說。
“你沒聽見菲姐的話嗎?李善是決策人,他是真正的城北老大。”慶豐說。
“哦…不過,你是名義上的老大了!哈哈!”于翔笑著說。
李善出來后,拿了車鑰匙一句話沒說的上了車。
我上車見他臉色有些沉重的時,便問:“怎么了?你好像不太高興。”
“菲姐,你太器重我了,我感覺壓力真挺大的。”李善發動汽車往醫院方向邊走邊說。
“我不想說壓力就是動力那種話。所以,你別想著在我這里找安慰…”我看著窗外的夜,輕輕的搖下塊玻璃,風吹進來時,能感受到秋的寒冷。
那種寒冷里帶著秋天獨有的肅殺之氣,讓人的心慢慢的產生一種警惕性的冷靜。
李善見我不說話,便道“菲姐,我現在一切的都做的特別低調,因為我覺得我們太年輕了,都是十七八歲的人。在那些成人眼中,我們就像是一群孩子似的。所以,真不想太過拋頭露面了。”
“李善,你這種思想很要命啊…”
“可…可這是事實啊。”
我搖上車窗,轉頭看著前面開車的他,那側臉確實還有青春的稚嫩掛在上面,但是,我知道論穩,這里面沒人比李善更穩。
可是穩,如果把握不好就是一種保守。
這種穩,讓我想到了陸厲,也想到了何百合。
他們在南方的邊境地帶,他們出來混的時候跟我們一樣大,也只有這個年紀的沖勁是最猛的!
可是北方不一樣…
李善是典型的北方人特點。
這個特點有好處也有壞處,而在這個時間點里,壞處顯然大于好處。
“李善,在咱們北方,排資論輩的太嚴重了。這種思想制約了年輕人的發展。你所謂的那些成年人不過是些思想腐朽的人。對于那些人來說,誰的年紀大,誰說的話就是正確的。你不覺得那是一種很傻的現象嗎?所以,我給你提一點要求。那就是——我們在摒棄掉那些老思想的同時,一定要體現出我們年輕人的優勢來…要讓他們知道,我們雖然年輕,但是,我們做事兒的眼界和魄力,一點不輸給他們!要讓他們對我們這種年輕人,改變看法。”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展露出自身的能力,讓他們知道這個時代是能力為上的時代嗎?”
“對,尤其是對于我們這些北方城市而言。我們要打破這種局面。現在,我們已經打破宏仁縣的局面了。”
“嗯…我知道了!”李善說著,將車拐彎,駛進了醫院,“張亮在402病房,我就不上去了。”
“我自己上去就好。”
“對了,”他轉過身說:“張亮的狀態很不好,你上去的時候,注意點的好。”
我下車,看了看四樓的病房層,問:“你沒有告訴他我們的行動吧?”
“沒有,其他人也都沒說。”李善說。
“行,那我上去了。”
“我在這里候著你。”李善沖我點了點頭說。
“嗯…”我應聲,便走向住院部的大樓。
晚上夜間的醫院里,總有種讓人不舒服的壓抑感。
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再想到張亮被逼著吃屎,便覺得以張亮的性格很難咽下這口氣。
可問題是,雖然我幫他報了仇,可是卻不能告訴他事情真相。
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現在是老大,更不能讓他知道我跟左雄亮見面的事情。
站在門口,透過玻璃床,看見他躺在病床上看電視。
忽然發覺我時,眼神中當即透出一股“想算賬”的感覺。
“好點了嗎?”我推門進去問。
“你怎么才來?是不是史俊杰他們又為難你了?”他焦急的坐正了身子問。
“沒有…”
“那你是怎么救我出來的?難道你給他們錢了嗎?你對史俊杰示軟,給他錢了!?”張亮很是激動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