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羅琦準時的帶著小兒子搬到了陸家。
羅琦被安排在繡房里。
帶著繡房的幾個丫鬟學習新的紡布手段。
羅琦的小兒子則是被安排在薛先生那里。
對于薛先生是如何給小家伙治病的,寧宴沒有繼續親自跟進下去。
她只是一個人,又不是神,這些事兒薛先生接到手里,就不會故意放鴿子。
此刻。
寧宴坐在陸含章對面,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的。
“你怎么沒有去上朝?”
“我…”
陸含章輕笑一聲。
“朝堂上的那些事兒,用不著我太費心了。”
“是么…”寧宴眨眨眼睛。
游戲看不透陸含章了。
這男人跟她想象的不一樣啊!
男人不應該都會野心有抱負么。
陸含章還這么年輕,若是奮斗一下,想要這天下都是…
算了不能繼續想了。
再想下去的就謀反了。
同時心里也算是明白為什么陸含章沒有野心了 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有了現在的成就,這樣的人還需要繼續奮斗么,早就已經功成名就的人,用不著再去做些什么,去證明自己。
兩人坐在一起。
看著夕陽慢慢落下去。
茶水抿在喉嚨里只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琥珀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夫人,戴婆子帶著玻璃姑娘來了。”
“嗯?”寧宴起身。
眉頭蹙起,好不容易得到片刻悠閑的生活,就被打斷了。
心里很不舒服。
很不舒坦。
“怎么回事?”
“戴婆子帶著玻璃站在府門口,怎么趕走趕不走,戴婆子還說自己的是陸將軍的母親,真的是,真的是過分!”琥珀心里已經開始上火了。
這年頭什么人都敢說是大將軍的母親了。
“然后呢?”
“然后外面占滿了看熱鬧的人。”
“站滿了?”寧宴挑眉,這事兒似乎有些意思了。
“可不是么。”
那么多人看著,守衛都不敢對戴婆子動粗了。
畢竟,戴婆子說的話很容易引起人的共鳴。
寧宴抬眼看向陸含章。
陸含章的臉上已經被冰冷占據。
“我去看看。”
“我陪你。”
寧宴說著,回頭看一眼琥珀,說道:“你去把戴望叫出來,有些事兒戴望也應該知道的。”
寧宴話落,跟上陸含章的步子。
快走幾步,跟陸含章并肩。
伸手…
牽著陸含章的手。
陸含章腳步頓了一下:“不用擔心。”
“我沒有擔心的。”寧宴搖頭。
對于陸含章,她還是有幾分信任的。
若是陸含章連這點兒事兒都處理不了,那還怎么帶兵打仗呢。
陸含章肯定能夠處理的。
而且…
戴婆子又不是陸含章的母親,陸含章也不用去還什么生恩,步步后退。
思考的功夫。倆個人已經走到了大門。
玻璃跟戴婆子站在一起。
玻璃這會兒穿著一身粉色群裝。
玻璃的相貌本就不錯,現在盛裝打扮,更是光彩奪人。
“我兒,你終于出來了!”
陸含章從府里走出來的一瞬間,戴婆子的話脫口而出。
渾濁的眼里還藏著幾滴淚珠。
看向陸含章的瞬間,伸展雙手,似乎想要把陸含章被抱住。
然而對上陸含章沒有任何感情的眸光,那動作又僵硬下來,不敢…
站在原地,肩膀雙手都是顫抖的。
“我兒…”戴婆子嘴唇也顫抖著。
寧宴站在陸含章旁側,看著戴婆子的表演都想鼓掌了。
不錯真的很不錯。
這演技,放在后世絕對是可以火的。
不經過摳圖十級美顏都能把情緒調動出來,瞧瞧圍觀的人有一部分都已經被戴婆子給打動了。
“您認錯人了!”
陸含章說和往后退了一步。
戴婆子伸出的手放了下來。
眼神里多了糾結,盯著陸含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圍觀的人都開始替戴婆子心疼了。
“陸家老夫人對你不好是不是?你不是她親生的,所以她對你不好。你是我的兒子啊,我生下你,差點兒被陸老妖婆要了命,東躲西藏的終于等到現在,陸家的老妖婆不能繼續作亂,我才敢出來,兒啊,你不認我了嗎?”
戴婆子的話,成功的將分為給調了起來。
國人都有看熱鬧的愛好。
不管什么時候。
然而,在這個年頭,人得思維都已經被固化了。
熱鬧看過來看過去,也不過是那么一套故事翻復而已。
但是…
這些故事竟然發生在大將軍府,有了大將軍府這個光環的襯托,故事就有些意思了。
吃瓜群眾想要繼續吃瓜。
抬著腦袋往里面鉆。
人果然是一種可憐又可悲的生物。
一點兒屬于自己的判斷都沒有。
傻乎乎的…
寧宴看著人群里那些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人。
心里嘆息一聲。
突然間又不想繼續研究什么雜交水稻了。
若是把水稻研究出來,將這些喜歡煽風點火的人喂飽了,悲劇豈不是會更多。
寧宴的想法沒有人知道。
甚至…
更不會有人知道,不過是無聊的時候看了一場熱鬧,就讓糧食爆產晚了好幾年。
這會兒,戴望也走了出來。
戴望看向戴婆子。
走到戴婆子身邊。
戴玨知道的事兒戴望并不知道。
包括,眼前的戴婆子并不是親娘。
走到戴婆子身邊的時候,皺著眉頭叫了一聲:“娘。”
寧宴往前一步,看向周遭看熱鬧的人說道:“瞧見沒,人有相似,認錯了。”
“…”確實挺相似的。
吃瓜群眾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眼前的事情似乎有些復雜。
“望兒,那是你哥你知道的,娘沒有其他想法就是讓你認祖歸宗而已。”
戴婆子說著話,又把視線落在陸含章身上。
似乎…
今兒陸含章不對她叫上一聲娘就不罷休一樣。
寧宴剛說了人有相似,戴婆子就說陸含章是戴望的哥哥。
吃瓜群眾的腦子更不好用了 當然…
也怨不得這些人腦子不好用,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畢竟這些人呀,平日里都在想著如何把日子過得更好,如何填飽肚子,如何衣食無憂。
哪兒會動腦子玩什么宅斗呢。
腦子裝在頭顱里,就是一個裝飾。
當然寧宴也不是故意把人想的太差勁兒。
實在是太過一言難盡了。
戴望的目光也落在陸含章身上。
陸含章是他的哥哥,這事兒他自小就知道。
前些年還會幻想哥哥是什么樣子,會不會保護他,會不會陪伴他,會不會再小小的院子里跟他一起耍。
然后…
想的太多了,腦子都不好用了。
還變成了一個瘋子。
前些日子,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臉上的面具不見了,幸好身邊還有碧耿,但是剛習慣了陸府的生活,碧耿就跑了。
戴望甚至都要絕望了。
幸好,他一個人也能過下去。
除了每日會去找碧耿想把碧耿調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這次走出來沒有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兒。
瞧著陸含章不想認娘。
戴望的心情也有些復雜。
一方面覺得戴婆子確實不像合格的母親。另一方面則是陸含章忒沒心沒肺了。
就算母親有多少不好。
但是生恩…
戴望低眸,沒有要求陸含章去做一些什么,也沒有幫著戴婆子、
只任憑事情發展著。
陸含章走到戴婆子身邊:“你可知道冒充二品大元家屬是什么罪?”
“我兒,我為什么要冒充。”戴婆子眼神躲閃一下。
有些事情只要是做過了,再提起的時候都會心虛的。
假的事情,說多少次都是假的。
都不會變成真的。
“戴望,你快告訴你哥哥你是他弟弟…”
賈婆子心虛之下,攥住了戴望的手。
賈婆子年紀上去,指甲也變得有些尖利。
掐在戴望手背上,生疼生疼的。
戴望似乎早就習慣了,強忍著,按著戴婆子說的,看向陸含章:“我們也許是兄弟。”
“要不要去家里談?”
陸含章眼里閃過無奈。
終于啊,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了。
“去里面干什么,在這里說清楚啊!”回去說,如何說還不是兩張嘴,真的都能說成假的的。
戴婆子拽著戴望的手,不讓戴望離開。
玻璃扶著戴婆子,明眸落在陸含章身上,睫毛顫動一下,開啟貝齒說道:“大將軍,您不要這么生硬,嬤嬤真的是您的母親,當年陸老夫人…”
玻璃將當年陸老夫人做過的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陸府外面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除了住在附近的人還有一些專門過來看熱鬧的。
后面過來的人,聽罷恍然大悟。
怪不得陸老夫人各種虐待大將軍,原來如此啊。
可不是,不是自己親生的還站著嫡長子的名頭。
那就是眼中釘肉中刺,看著都難受。
換成誰都會磋磨一下的。
只是…陸老太太也是自己作的,生不出來孩子就算了,竟然從外面找了一個好生養的,去母留子在他們這種門戶也是很尋常的事兒。
然而,也是一個蠢的,沒有把孩子他娘弄死就算了。
人家肚子里竟然還揣著一個。
現在孩子有了本事,親娘又找上門了,怎么看都覺得陸老太太蠢的無可救藥。
聰明一些的人都開始彼此分享自己的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