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寧宴打量著,俞一兮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自己被看透了。
淡淡開口說道:“聽說你不尊敬長輩?”
“聽誰說的。”寧宴打了一個呵欠。
宅斗這種事情,她玩了兩次就覺得沒有什么意思了。
俞一兮湊過來,這是想要跟她玩宅斗的游戲?
“…”俞一兮楞了一下,這話怎么接,不應該羞愧難當么,不尊重賬本傳出去就是不孝,怎么…
從寧宴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惶恐畏懼。
俞一兮呆滯的模樣,別說,還有些可愛呢。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不對嗎?”
“都有小孩兒才講什么對錯,成年人呀,眼里只有過得舒坦不舒坦。”
“說得好!”溫言不知道在外面聽見了多少。
聽得高興了,直接拍手鼓掌起來。
寧宴抬眼。
發現對面俞一兮臉上的表情奇怪的不得了。
就跟發現什么稀罕的事兒一樣。
“你,你們相處這么和諧?”俞一兮指了指寧宴又指了指溫言。
“我們一直這樣啊。”寧宴挑眉。
陸含章在成親的時候都已經澄清了,跟溫言之間那些故事只是故事,這俞一兮的表情怎么就那么的耐人尋味呢。
俞一兮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那些傳言那么真,真的只是傳言?
現在溫言跟陸含章根本什么都沒有。
這樣的話…
俞一兮覺得自己就跟一個笑話一樣,迷迷糊糊的離開了陸府,連自己過來是為了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本她覺得陸含章跟溫言的感情也沒有那么真摯,能有一個寧宴,就能有另一個俞一兮。區別就是寧宴是皇上賜婚,她俞一兮就是陸母的父母之命。
只要在一起了,她有的是機會讓陸含章知道她的好。
溫言,原來真的是子虛烏有啊!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承諾真的是給寧宴的。
真的是啊!
俞一兮想的多了,噴出一口血!耳邊傳來白屏呼叫聲,隨后…世界安靜下來。
這般又過了幾日,京城徹底的涼了下來,秋冬的衣服添在身上。
這一年的秋冬,比往常更有顏色。
三年推廣,棉花已經在北方地區,或者少數的南方都栽種了。
今年的京城,多了許多的新出來的棉布。
穿在身上比麻布舒服,比蠶絲簡單易得。
這日寧朝燁走出將軍府,琢磨的在京城買一些稀罕的東西,等回京的時候帶給喬氏。
這些日子,他在京城,喬家的重任壓在喬氏身上,連個商量的說話的人都沒有,喬氏的心情肯定不好。
作為男人,在孩兒他娘跟前,得彎的下自己的腰,女人喜歡什么,除了絹花衣服還有各種的香料,寧朝燁從香粉的鋪子里走出來。
臉都綠了。
不過是一個香粉而已,長的一樣香味一樣,但是…
鋪子里小伙計非得說不是同一個東西。
瞧著自己抱著的一對東西。
得嘞!
回到家里讓喬氏自己區分吧。
他是沒有區分這些東西的本事了。
抱著手里走了幾步,身前突然多了一個小廝。
小廝問道:“是寧三爺么。”
“…”寧朝燁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小兄弟哪一家的,我似乎并沒有見過你,你是認錯人了吧。”
“寧三爺這話說的,小的這一雙招子可不敢把人認錯了,我家主子有請。”
“請人之前不應該自報家門?”
“三爺去了就知道了,小的先給三爺道歉,想來,三爺也不會跟我們這種下人一般見識對不對?”
寧朝燁轉身就要離開。
這種連自己名字都不敢說的,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好事,真的跟上去,遭到意外的可能比較高。
然而,寧朝燁一回頭,發現身后跟著兩個人。
將退路給擋住了。
能怎么辦?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
寧朝燁跟在小廝后頭,往沿河的酒樓走去。
酒樓裝潢不錯,安靜,古香古色的。
寧朝燁走進酒樓的瞬間也就不慌亂了,都已經到了這里,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坦然一點兒才對得起自己呀!
“三爺咱們去二樓。”小廝對寧朝燁的稱呼依舊是畢恭畢敬的。
寧朝燁察覺到小廝眼里的尊敬。
突然明白了什么。
哂笑一聲。
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這般請他過來的,小廝口口聲聲的叫他三爺,三爺三爺是按著寧家的排行,除了老寧家的人誰會叫他寧三爺。
又不是京城的大財主。
外來做生意的人,在京城這地方可不敢自稱爺。
用排出法一想,就知道請自己的人是誰了。
除了失蹤多年,對外聲稱已經死了的大哥寧朝陽沒有其他人了。
走到二樓推開雅間的門。
熟悉的都有些陌生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小三來了?”寧朝陽臉上露出溫煦的笑,伸手提起茶壺,給寧朝燁倒了一杯茶水。
小三,多熟悉的稱呼啊!
寧朝燁鼻子一酸,差點把自己的老臉給丟了。
不過,今非昔比,在場上掙扎這么久,寧朝燁已經不是動不動就哭鼻子的人了。
“找我有事。”
“坐吧,嘗嘗大哥煮的茶水。”
“我大哥已經死了,尸骨無存,就在溝子灣里埋著。”
寧朝燁說完,心里一松。
背負在心里的擔子突然松懈下來。
其實…
就算寧朝陽不來找他,他大概也會找寧朝陽的,就當是做個斷絕。
“死沒死,你不知道?”
寧朝陽嘴角的笑僵硬一下,隨即又笑了起來。
只是,方才是溫煦的笑,現在則是…苦澀的笑。
“大哥想說自己有難言之隱?”寧朝燁瞧見寧朝陽的笑,問出寧朝陽期待已久的問題。
不過…
不等寧朝陽回應,就繼續果斷的說道:“人活在世上,每時每刻都在坐著決斷、選擇,每個選擇都會跟日后的發展息息相關,你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活過來,有些人有些情你拋棄了,就再也撿不回來了。”
“小三,你這是在為難我嗎?”
“大哥,誰也沒有為難你,是你在為難我們。”
“…”寧朝陽沉默起來:“我從沒有為難過你們,我只想過一下好日子。”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走了。”
聽見寧朝陽有理有據的話,寧朝燁轉身就要離開,然而,伸手在門上拉了兩下門,沒有拉開,回頭瞪了寧朝陽一眼。
這人,這個時候竟然還用這樣的手段,過分!
“正好我也無事可做,你既然喜歡在這里坐著,奉陪!”
寧朝燁把手里的脂粉包裹扔在桌子上。
拎著幾個椅子并排放在一起。
躺在椅子睡了,是真的睡了。
眼睛一閉,沒一會兒就睡著過去了,寧朝陽瞅著寧朝燁的動作,氣的笑哭了。
這個弟弟啊,自小就喜歡出一些歪主意。
現在更是沒臉沒皮了,什么事兒都能做出來。
睡覺…
在這個地方。
故意讓他氣憤!
“醒醒,我還有事兒跟你說。”寧朝陽伸手,在寧朝燁的肩頭懟了兩下。
寧朝燁翻了個身子繼續睡,椅子上的空間并不大,神奇的是,寧朝燁在椅子上翻過身子,竟然沒有掉在地上。
“行了行了,我承認我錯了還不成嗎?”
寧朝陽終于松口了。
“…”寧謙辭睜開眼睛。
“有屁快放。”
“寧丫頭在溝子灣的產業你都有過手?”
“好啊,你個寧朝陽拋妻棄子還不算,這會兒竟然還惦記寧丫頭的東西,你還是人嗎?”
寧朝燁瞠目欲裂,差點控制不住想要把寧朝陽搞死。
“你可別說認識我,別說自己是溝子灣的人,認識你,我覺得惡心。”
“寧朝燁說話的時候口水噴濺,直接噴到寧朝陽的臉上。
寧朝燁平日里可不是什么不禮貌的人,現在的行為就是故意,故意的惡心寧朝陽。
甚至…寧朝燁還有些后悔,早些應該吃點大蒜大蔥韭菜之類的,那樣對著寧朝陽說話,大概會把這個渣男嘔死。
寧朝陽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你呀這脾氣,跟小時候一樣一樣的。”
“…”寧朝燁心里憋屈的慌,他是真的不想跟這個大哥繼續來往了,人一旦沒有了底線就什么事兒都能做出來。
他說了這么多,做出這么多不理智的行為。
在寧朝陽看來,只是一句跟小時候一樣,將他所有的行為都否認了。
“大哥,你說這么多,是想要寧丫頭的產業,還是借著寧丫頭跟陸將軍套關系?”
“我是那樣的人嗎?”寧朝陽眉頭蹙起。
“你就是。”
“小三,你對我有些誤解,要不你搬到我這里,跟我在一起住著,相處一段時間你就會知道你大哥從沒有變過,對你,對老二還有對父母。”
寧朝燁胃里有些不舒服。
被寧朝陽的話惡心的。
對老寧家這些蛀蟲一樣的人都沒有變過?
對誰變了?
對徐氏變了?對寧丫頭變了?
這些年寧丫頭的日子是什么樣子的,他不知道還是沒查還是不在意?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是不能被原諒的。
尤其寧丫頭的那個脾氣。
若是他敢替寧朝陽說話,怕是這個三叔都不用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