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
人群里干干凈凈的寧有余就暴露在俞一兮的眼神之下。
寧有余愛干凈,身上的衣服連墨汁都沒有沾染上。所以人很容易就被注意到了。
俞一兮看見的瞬間,白屏自然也看見了,猛地回頭看向自家的小姐,于是呢就對上俞一兮驚詫的眼神。
俞一兮的眼神里除了驚詫還有幾分的惶恐。
兩人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上課鐘聲響起來,學堂院落的人都跑回教室。
俞一兮的臉色才回轉了。
“去找書院的先生。”俞一兮對寧有余那張跟陸含章極為相似的臉非常的感興趣。
白屏呢對俞一兮的這點年強也十分的了解,知道就算說些什么也不會有作用,甚至還會起反作用,或者被厭棄。
于是一言不發的跟在俞一兮身后。
學校的教導啟蒙知識的先生是石村長從縣城那邊兒請來的。
對于寧有余的父親還有溝子灣的事兒都不是很了解。
就算學識也不怎么好。
不然,也不會被請到村子里當教書先生。
不過…
自從學堂里來了一些琴棋畫方面的先生之后,他每次跟人交流都會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捧著書卷,正打算往課堂走去。
就看見擋在門前的俞一兮。
俞一兮身上的衣服材質極為華美,就算顏色比較素雅,已經能夠感覺出其珍貴來。
教書先生不想得罪人。
就收斂了步子,看一眼俞一兮問道:“你是?”
“不過是路過的閑人,瞧見此處學堂的氛圍融洽,就過來看看。”
“這是自然,不是在下自夸,這村子里學堂,要比縣城那些廣德,納才私塾還要好,教出來學生自然也會有上進的精神。”
“是嗎?”俞一兮笑了一下。
這笑容直接讓教書先生恍了眼。
也幸好這個教書先生已經娶妻生子了,不然…
見過俞一兮這樣的女人,怕是平常的庸脂俗粉都就進不了眼睛了。
美人一笑,雖說不能傾城傾國,但是傾到一個男人的心,還是很容易的。
“可不是。”學堂的先生不動聲色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俞一兮視線從這人手里的一沓宣紙上瞥過。
問道:“這是你那些學生的字跡?”
“可不是,就是那些孩子的。”
“我可以看一下嗎?”
“當然!”
教書先生這會兒已經忘了自己該做什么了。
學堂教室里的小孩兒左等右等等不來先生,于是就開始小聲說話。
俞一兮一張一張的看著大字,這些字跡稚嫩的很,一點兒風骨一沒有。
不過俞一兮看的依舊挺認真。
終于在一張字跡上挺認真的。
這字跡…真熟悉呀!
看一下宣紙下方落款的名字,問道:“寧有余?”
“對,就是隔壁村子女村長家里的兒子,寫的字不錯吧,這孩子最佩服陸含章陸將軍了,于是我就在縣城費勁心思給他找了陸將軍的字跡讓他模仿,別說像模像樣的。”
“寧有余,幾歲了。”俞一兮聽著學堂先生的解釋,心里剛升起的一點點的疑惑就沒了。
“快七歲了。”
“這樣,這孩子長得跟寧宴一點兒也不一樣呢?”
“也是。”
學堂的先生突然覺得俞一兮的問題有些乖乖的,于是補上兩句:“相貌雖然不像,不過嘖性子卻相似的很。”
一個比一個奸詐。
俞一兮從學堂離開。
坐在回縣城的馬車上。
看一眼白屏說道:“你說那孩子,會不會是陸含章的。”
“這怎么可能,小姐,先不說陸將軍六七年前正忙著朝堂上的事情,忙的連個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再者,您覺得路將軍能夠看上這個一個粗鄙的婦人嗎?”
“…”俞一兮點點頭。
相似的人她也見過。
雖然心里還有些膈應,不過到底到底還是有幾分理智的。
她才不相信她喜歡了好些年的男人會跟一個村婦生孩子。
回到縣城,俞一兮還是找人查了一下當初的情況。
自然…
這種事情詢問寧宴的親人比較方便。
俞一兮坐在窗邊,等了好一會兒。
白屏帶著小李氏走了進來。
小李氏站在房間里,左右看看,茶桌上的茶壺古樸的很,地上也鋪著地毯,在地上走路的話肯定會很舒服。
還有俞一兮的頭飾衣服。
這些東西,落在小李氏的眼里全都是錢啊!
小李氏咽了一下口水:“俞小姐,你有事兒?”
“嗯,跟我講講寧宴的生平。”
“寧丫頭啊,說道她我就很了解了…”小李氏的聰明永遠用不到正經的地方。
眼睛轉悠一圈,就開始從寧宴出生說了起來。
事情詳細的,若是聽下去,講個三天三夜都講不完。
俞一兮看一眼白屏。
白屏從錢袋子里摸出一個銀瓜子往小李氏手里一塞:“好好說。”
“哦哦,那你們也好好聽這。”
平白無故的的了銀瓜子,小李氏就開始從寧宴失貞講了起來 當然…
在小李氏的嘴里,寧宴失身玉山匪身下。
能抹黑寧宴的時候,小李氏才不會嘴軟。
說的繪聲繪色的就跟她親眼見過一眼。
從失身說道浸豬籠,再到生下寧有余…嘴巴都說干了。
眼睛骨碌碌轉悠一下,視線落在茶桌上頭擺著的的茶碗上。
俞一兮想知道的都已經聽見了,剩余的她的情報已經寫得很詳細了。
擺擺手,沒有聽下去的欲望了。
白屏對俞一兮最是了解不過了,簡單的手勢,就看懂俞一兮的意思,伸手就把小李氏請了出去。
小李氏戀戀不舍的看了幾眼桌子上的茶碗。
她還想嘗試一下富貴人家的茶水是什么滋味呢。
真是的…
大小姐都這么小氣嗎。
至于搞事情,窩里橫的人敢在外面惹事嗎?
小李氏離開客棧的時候,往地上啐了幾口吐沫。
外頭賣板栗的小孩兒瞧見小李氏從客棧走出來,眼睛一轉,往燒烤鋪子走去。
說不得今天又要掙錢了。
小乞丐走的倒是慢悠悠的,若是從小孩兒身邊兒走過去,肯定是察覺不到小孩心里還藏著事兒。
小孩兒把消息賣給樂富貴之后。
拿著幾塊碎銀子小臉上全是歡喜。
樂呵呵的要了幾根烤串,嗷嗚一聲…將竹簽上頭的肉啃了下來。
燒烤鋪子的肉真的是越來越好吃了。
就是稍稍有些小貴。
對于依靠賣板栗為生的小孩兒,確實是貴的離譜。
寧宴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想來小李氏也說不出什么好話。
寧宴倒是不怎么害怕。
小李氏的心思很好猜,能在外人面前抹黑她,肯定會不留余地的 說不準會說有余是她跟乞丐或者山賊生的。
管他乞丐還山賊哦,只要說的不是將軍就好了。
不過…
小李氏這么閑嗎 這都秋收了,還有時間去縣城里。
看來最近媚娘不太努力啊!
寧宴對著院子里干活的武婆子招招手。
小聲在武婆子耳朵邊上嘀咕幾句。
武婆子點點頭,轉身往寧朝暉家里走去。
寧朝暉這會兒并沒有在家。
小李氏是個不事生產的,家里老爹老娘你啊你確實大了,再去地里不合適,至于下面…
只有一個兒子還不會走路。
家里的活兒可不就落在他的身上。
哪兒像往年,老娘拿著鞭子驅使小李氏干活。
現在他管著地里的事情,忙活幾天人都黑了幾分。
孔媚娘則是忙活家里的事兒,掃地做飯看孩子,至于喂豬喂雞就是老娘的事情了。
年紀大了,那就做一點兒輕松的,總歸不能什么都不做。
媚娘坐在門欄上正繡著花。
一抬頭就看見外面的武婆子,想了想,把手里的針線簸籮放在杌子上,一個人走了出去。
“婆婆有事兒、”
“沒事兒可不敢上門。”
武婆子說話的時候有些陰陽怪氣。
活到她這個歲數,知道擺出什么表情會被人注重,若是不輕不重的說話,年輕人怕是聽不進去。
這不,孔媚娘瞬間就有些慌了 畢竟…寡婦要比軍妓的名頭好多了。
她不能讓人知道她曾經是軍妓。
不然…
孔媚娘是個現實的人,知道軍妓這名頭一旦傳出去會有什么后果。
所以很謹慎的左右看看 然后小心應對。
武婆子對孔媚娘這態度很滿意說道:“那位小李氏昨兒去縣城跟人嚼舌根子去了,咱大娘子不樂意追究,不過我這個當奴才的看不過去,你正好在這邊住著,索性讓小李氏忙碌一下。”
“這樣,婆婆放心,媚娘知道應該如何做。”
“嗯,你是聰明人我對你放心。”
武婆子聽了孔媚娘的話,臉上浮出笑來,轉身離去。
孔媚娘回到家里,開始思考如何給小李氏找事兒。
想來想去,都覺得小產最合適了。
她身體有問題這事兒,寧朝暉還不知道。
跟著寧朝暉也有段時間了。
是時候懷孕了,孔媚娘摸了摸肚子,露出笑來。
對著地面干嘔一下,抬起頭繼續繡花。
不過,這次孔媚娘的速度慢了很多,既然要懷孕就得逼真一點兒。
武婆子回到院里的時候,寧宴正拿著剪刀對著院子里的棗樹咔嚓咔嚓的修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