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婆子還真是費心了。
兩個奶嬤嬤一個姓云一個姓狄,用武婆子的叫法就是云嬤嬤,狄嬤嬤。
云嬤嬤跟狄嬤嬤在武婆子的示意下,跟寧宴見了禮。
行禮的時候態度端正的很。
動作也極為標準。
看樣子是經過專門訓練的,跟嚴秀秀還有朵芽幾個人一點兒都不一樣。
這兩個人的來頭估計也小不了。
不過,寧宴倒是沒有打算追究這個。
來了這里,就要守著這里的規矩。
而且…來兩個進退有度的人,也是很合時機的。
最起碼能夠引導朵芽還有菱華,不該犯的錯不要犯。
比如這次嚴秀秀弄出來的事情。
她當然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了,只是,嚴秀秀是她花錢買來的,每個月還有月錢,待遇比后世那些國企的員工都好。
然而嚴秀秀做出的事兒…
她賣丫頭可不是為了幫助丫頭解決問題。
而是為了讓丫頭解決一些她平時不方便的問題。
所以,寧宴不會幫助嚴秀秀的。
跟著云嬤嬤說上幾句話,寧宴就往臥房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腦袋暈暈的,躺在床邊睡了一覺,晚飯都沒有吃。
次日醒來。
推開門,就看見嚴秀秀跪在院子里。
寧宴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陸含章坐在鏡子前面,一根一根的貼胡子。
夏日里往嘴角粘這些東西,難受的很,這般,就會對假胡子的要求很高。
不然一個不爽伸手在嘴邊蹭幾下,胡子就會掉下來。
“發生什么了?”陸含章問了一句。
寧宴搖搖頭:“算不得什么事兒,對了豆豆學習怎么樣?”
“還好,記性挺好的,認識一百個字了,不過還不會寫,小孩兒的手骨還沒有成型,不能壓迫的太緊了。”
寧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
問陸含章也不過是把自家當成了豆豆家長關心一下。
關心歸關心,教育上的事情,寧宴自家人知道自己的事兒,能不插手就不插手的好。
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樣。
這年頭的好男人是要頂天立地的。
若是她培養幾個巨嬰出來…
算了還是培養女兒好了。
兒子的教育交給陸含章。
寧宴說沒事兒,陸含章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寧宴再次走出房間的時候,嚴秀秀還跪著。
看見寧宴走出來,拖著腿往寧宴身前走去:“大娘子,奴婢知錯了,您幫幫奴婢吧。”
武婆子站在灶房門前。
臉色鐵黑。
她是勸過秀秀了。
嚴秀秀家里窮成那個樣子。
她那幾個妹子給喬家的旁支的子嗣當小妾,講真的,算是高攀了的。
也不知道秀秀在想什么。
難不成覺得她家的那幾個妹妹得嫁給當官的嗎?
武婆子拉不住,索性不拉了。
反正秀秀嫁出去之后,就不再是寧家的丫鬟了,大娘子也不會再握著秀秀的賣身契了。
寧宴看一眼嚴秀秀,蹲下身子:“你打算讓我怎么做?”
“大娘子…”
嚴秀秀臉上帶著囧色,她知道這次是她錯了。
只是…除了求救之外,她一點兒法子都沒有。
見識過大娘子跟陸先生之間是如何相處之后,她就不想過的跟自己的娘一樣。
當然,也希望幾個妹妹能夠找到一個好男人。
喬家的那些人,算不上好歸宿。
或許真的給喬成緒當妾不用再為吃穿發愁,只是…
人生一世,又怎么能夠因為吃穿就妥協了呢。
見識過山頂的風景,嚴秀秀有豈甘讓自家的姐們在底層掙扎。
“大娘子,奴婢知道錯了,知道錯了,你怎么懲罰奴婢,奴婢都認了,但是來娣她們是無辜的呀!”
嚴秀秀就跟聽不見寧宴的話一樣。
跪在地上,眼淚不停的流淌。
寧宴用力,將腿從嚴秀秀手里拔出來。
走到灶房,看一眼武婆子說道:“范堅那邊兒能早點把人娶過去嗎?”
“…”武婆子抿了抿嘴唇。
臨近了再改婚期,說出去也不好聽。
看一眼院子里跪著的嚴秀秀,武婆子說道:“大娘子,老奴再去勸說一下,最后一次了。”
“嗯!”
寧宴本質上是不想為難人的。
武婆子走到院子里。
將哭的不能自理的嚴秀秀扶起來。
指了指云嬤嬤跟狄嬤嬤,說道:“你這番作為已經被人看在眼里了,云嬤嬤兩人是從京城過來的,剛來這里就看了笑話,以后大娘子還有什么威嚴。”
“嬤嬤,我也是著急…”
“著急不是錯,但是你這種做法就錯了,自己做錯了事情憑什么讓大娘子買單,你把做冰粉的法子傳出去的時候,就沒提大娘子想過嗎?”
“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覺得大娘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而你家情況不好,教一下坐冰粉的法子也算不是上什么大事。”
“不是嗎?”嚴秀秀說話的時候低下頭。
她心里也是有些心虛的。
昨天去縣城的路上,那些婆子們給女兒家的嫁妝就是一個悶大醬的法子。
“…”武婆子瞬間不想說話了。
從她的視角可以看出嚴秀秀的心虛。
心虛代表什么,不就是清楚明白這事兒的分量嗎?
“大娘子的東西,大娘子才有處置的權利,你這行為說好聽一點兒就是被驕縱的辦事都不用腦子了,說不好聽一點兒,跟偷盜沒區別,你若是真的有心,就不要找大娘子麻煩了,任何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武婆子說完也不管嚴秀秀了。
她能說的都已經說了。
講真的,大娘子做的已經夠好夠人道了。
是換成她之前的主家,武婆子想到以往的事兒,就一臉的灰敗。
她的一家人都被前主家磋磨死了。
大娘子多好,對人命尊重的很。
跟那些吃人血饅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
只是…
秀秀姑娘太容易的就遇見大娘子這樣的好人,得到的太容易,還沒有被生活磋磨的麻木不仁、。
很難感受到大娘子身上的正氣。
大娘子做的已經夠了。
若是幫著秀秀把那幾個妹子撈出來,那秀秀就不是丫頭,而是祖宗了。
不能幫,不然…朵芽幾個不就有樣學樣了。
那就真的沒有規矩了。
武婆婆說了幾句,離開之后。
嚴秀秀苦笑著站了起來。
轉身往喬家走去。
這才一天的功夫,縣城又有賣冰粉的了 只是…
這次賣冰粉的已經不是她的妹子了。
看著街頭零賣的冰粉,還有小攤子前邊排著的長長的隊伍。
嚴秀秀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
終于…
喬家已經得到了冰粉的做法了,那會不會把她的妹妹放回來?
當然不會了,喬家的人跟她是不一樣…
她沒有把冰塊冰粉當成多珍貴稀罕的東西,但是喬家珍惜的很。
嚴秀秀往喬家走去 這次又看見上次的那個管事。
管事走出來,嚴秀秀咬了咬嘴唇說道:“我想見見喬成緒。”
“小七爺?他已經搬出大宅了,在蓮花盆那邊住著,秀秀姑娘在這里是找不到人的,如果不嫌麻煩,可以去蓮花盆那邊看看。”
“…”蓮花盆?
嚴秀秀慢吞吞的往管事指的地方走去。
蓮花盆這邊好多破舊的房子。
喬成緒在怎么也是喬家的人,會住在這里?
嚴秀秀腳步停了下來。
循著房號看過去,找到喬管事說的房子。
這個宅院并沒有門房,推門就能走進去。
只是…走進去之后,嚴秀秀才發現院子里頭跟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
小小的院落精致的很。
她的幾個妹子穿著嶄新的衣服,坐在院子里跟一個上年紀嬤嬤學著繡花。
關鍵是…
頭發都已經梳成了婦人的發髻。
她操心了這么久,不想讓幾個妹子當小妾,但是呢…
幾個妹子統一的著裝,嚴秀秀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姐,你來了,進來做。”
來娣要比嚴秀秀小上兩歲。臉上稚嫩的很。
看見嚴秀秀臉上帶著驚喜。
拉著嚴秀秀往里走去。
“盼弟才11歲,帶弟8歲,你帶著他們一起給人做妾,你怎么可以…”
嚴秀秀伸手就推開了來娣。
來娣也不惱,臉上依舊笑嘻嘻的。
“姐,我們在家里也是經常被娘打被爹罵,晚上帶著弟弟也睡不好,在家里的日子真沒有在這里好,是一點兒也不想回去的,你若是嫌棄我們丟人,就不要聯系了。”
秀秀覺得自己心臟有些疼,神手捂住自己的心臟。
這幾天為了幾個妹子她是來回的跑跑,誰知道竟然落的這么一個下場。
“你覺得這樣好,那就這樣把!”
嚴秀秀走出小院。
走在陸含章,瞧見喬成緒,喬成緒長得其實還很不錯的。
嚴秀秀恍惚一下。
這次回到溝子灣,嚴秀秀徹底安靜下來。
只是,嚴秀秀不關注這件事情,不代表別人不關注。
這可是冰塊的買賣啊!
夏日里如果有冰塊,日子得多舒坦 往年夏天用冰都是冬天在地窖存著,到了夏天打開冰窖,除了大富大貴人家,誰也舍不得用冰。
夏日里的一塊冰,價格比一塊金子都貴!
若是掌握了制冰的法子,將冰塊賣江南那些地方…
那肯定是要一夜暴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