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近看去,發現寧謙辭的耳朵里塞著兩塊紙團,怪不得聽見不見敲門的聲音。
寧宴心情稍稍好了一點點。視線從寧謙辭身上挪開,發現小包子跪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封著藍皮的書冊,書雖然拿反了,但是那種如獲至寶的小眼神讓人卻十分觸動,足夠證明小包子的意愿——想讀書!
寧宴有些愁,修房子,置辦家具,送小包子讀書,不管哪樣都得花錢,要怎么掙錢呢?
繼續打獵嗎?瞅著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寧宴有些思念前世的腹肌馬甲線,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復那種體質。
“姐?”
介于少年跟青年之間的嗓音傳來,寧宴低頭,對上寧謙辭惺忪的睡眼,少年氣質如竹,雖然年紀尚小,但依舊可以看出日后身量拔高之后會如何的溫潤如玉。
雖說寧宴喜歡那種錚錚鐵骨好兒男,但是,像弟弟這么優秀的小奶狗依舊會動容。
哎,穿越的姿勢不對,如果她的身體不是寧謙辭的姐姐,大概或許,她會玩一個養成游戲。
“姐,你回來了。”
“沒,我那里的米糧丟了,我出來找找。”
“…”寧謙辭原本還有些睡意,聽見寧宴的話瞬間清醒了。
米糧丟了,回老宅這里,怕不是懷疑家里的人作案,只是,想到家里這些女人的作風,還真有可能。
起身從床上走下來,穿上千層底布鞋,直接往灶房走去。
看見裝著米的袋子跟早間在山腳籬笆院看見的一樣,寧謙辭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阿辭你來灶房干什么,這都是女人的活兒,你趕緊回去。”
徐氏溫柔而又體貼的聲音在寧謙辭耳朵里爆裂開來,寧謙辭低頭苦澀問道:“娘,您把大姐那里的東西拿過來,大姐怎么活?”
“管她做什么,一個賠錢貨,這幾年沒有米不也沒死,反正過幾天就要嫁給那個瘸子了,你少操心好好讀書,掙一個前程來。”
“瘸子,什么瘸子?”
“…”徐氏捂住嘴巴,她似乎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寧謙辭回頭,對上寧宴似笑非笑的目光,嘆一口氣,回頭對著徐氏娓娓道:“娘,大姐已經立了女戶,您已經沒有權利管她的嫁娶了,還有不問而取就是偷,咱們…”
徐氏正在切菜的動作停頓一下,幽幽道:“你以為我愿意把她嫁給瘸子,你小姑年紀不小了,歡兒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家里人又多,哪里不花錢,不想辦法弄一些錢,怎么給你小姑給你堂妹置辦嫁妝,你要讀書你要考試,沒錢了怎么讀沒錢怎么考?”
“…”聽著徐氏說這么一大串,寧謙辭整個人處于極為難堪的狀態,腦子里什么想法都凝固起來,吸一口氣淺笑道:“娘,以后不用給我束脩了,秋試需要的錢,我自己想辦法,您以后不要為難大姐了。”
“什么叫為難,她是從我腸子里爬出來的,我拿她幾斤米怎么了,這算偷嗎?”
“…”寧謙辭愣神一下,挖空腦袋,將十幾年所學的東西過濾一遍,發現竟然無言以對!
有些道理不是書上寫的,而是約定俗成的,對于寧謙辭來說,徐氏話直接沖擊了他的三觀。
寧宴伸手一把抓著寧謙辭的衣服將人從原地挪開,她這個弟弟怕不是讀書讀傻了,心里有些嫌棄,不過眼里沒有表現出來:“你閃開,我來。”
占據寧謙辭原來的地方,面對徐氏,伸出拳頭捏了一下,咔吧咔吧的響聲在灶房里回蕩。
徐氏往后退了一步,現在的大丫頭似乎很邪性,惹不起,想讓寧謙辭將面前的死丫頭趕走,抬頭發現寧謙辭還愣愣站著原地,一副受打擊的樣子。
受打擊是必須受打擊的,對于寧謙辭來說,他一直知道大姐力氣大,但是,并不知道會這么大,一只手將他整個人拎起來,就跟拎小雞仔一樣,對于男人來說,這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且,就男人角度,他肯定不會想要娶一個這樣的女人。
那問題來了,做為胞弟都這么嫌棄,大姐以后還嫁的出去嗎?本來未婚先孕就有些污名,現在多了一個力大無窮的標簽,想想就發愁。
察覺到寧謙辭目光里的擔心,寧宴根本不知道對面的人是在擔心她以后的歸宿,還以為這個唯一不討厭的小白臉弟弟是在擔心徐氏,瞬間,嗓子里就跟卡著一塊石頭一樣,不舒服。
松開拳頭,將灶房的東西洗劫一空,瞥一眼徐氏冷颼颼說道:“我一會兒就去買點耗子藥放在米里,有膽子搶我東西,得有命吃。”
徐氏氣的差點兒上不來氣,買點耗子藥是什么意思,打算毒死她們一家嗎?果然女兒都是賠錢貨,瞧瞧這東西竟然要毒死親娘。
眼睜睜看著寧宴將灶房里的米糧油鹽背出去,心里更是不舒坦,已經被她挪到灶房的東西,竟然還有吐出去的一天。
伸手想要把東西扯回來,手指落在麻袋上,再次對上寧宴的目光,這種不似以往怯懦,甚至還帶著暴虐意味,徐氏腿一軟,差點栽倒地上。
像徐氏這種欺軟怕硬的人,寧宴是極為看不上的,對于寧宴來說,女人也能頂上半邊天,整天圍著灶房兒子過活沒有一天是屬于自己的,那日子有什么意思,“呵,沒用!”扔下一句話,寧宴一手背著麻袋,一手牽著寧有余往外走去。
正午時候,太陽掛在頭頂,曬得頭皮發燙。
一路上倒是沒有遇見幾個人,不過寧有余閃爍的大眼睛帶著崇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寧宴心里壓力有些大,吸一口氣問道:“看什么?”
寧有余捏著拳頭,眼里的崇拜一點兒也不少,清脆道:“娘,你越來越厲害了。”
“娘,我以后也會跟你一樣厲害嗎?”
“問題不大。”寧宴點點頭,很確定的回答,她的兒子自然要繼承她的一切。上輩子學的那么多東西,不能因為穿越就堙沒。
寧有余眼里的光芒更勝了,已經開始閉著眼睛腦補拳打四海,腳踢九州的畫面,時不時還會發出咯咯的笑聲。
兩人回到家里,將東西在灶房擺好,寧有余扒在灶房土坯門前,瞧著寧宴吸收做飯。
燒著干透的新柴,火上來的很快,加上時間的關系,寧宴只做了一個泡飯。
簡單省時間,味道自然也是可以的,還能填飽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