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兩百七十五章 震懾(上)

  “…小恪,你的酒量還得練練,和我老典喝酒,幾壇酒不過才剛好過癮,你是不曉得厲害,潘無雙有次與我喝,五壇!他直接就趴下了。”

  “喝那么多,你就不感覺餓?”

  “.…呃…光顧著喝酒,忘了吃肉…是開始餓了。”

  “…當心把命搭在酒上。”

  墻壁上的火把映著牢門口倆人,影子倒斜在地上扭動,典韋摸了摸肚子,里面傳來細微的咕咕聲,不時看了看閉合的房門,聽到李恪的話語,沉下嗓音:“你別說,聽到子脩出事的消息,我一夜都沒睡好,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我也會出事一樣。”

  呯——

  倆人正說著,里面傳來杯盞砸在地上的聲響,話語頓時停下來,面面相覷的對視一眼,倒也沒有沖進去的舉動,那個身子虛弱的書生,就算是十個也不是他們首領的對手,自然就沒有進去的必要。

  房內,杯盞在人的腳邊轉動,酒水灑了一地,打濕了干草,高大、豪邁的身形站了起來,走到拱手躬身的青年面前,冰冷的眸子看過對方,負手走動:“偽裝…我手中確實有大秦人的兵甲武器,要偽裝也容易,逼迫各鎮諸侯為國出力的法子很不錯,可真要動起手來,到時候我且不是給曹司空做了嫁衣,他收回了中原,平定了心懷不軌的諸侯,而…我能得到什么?”

  他目光嚴肅,說到最后,轉過身來望著對面的郭嘉,后者直起身,笑了笑:“都督看似粗豪,心思果然細密。”并不惱怒的說了一句,伸手將地上的杯盞撿起來放好,“卻未聽出嘉另一層含義,這天下打完后,我家主公和不妨與都督一起來一次對賭,贏者登基。”

  “簡直兒戲…”公孫止抬了抬手,片刻后,又放下來:“如何賭?”

  “自然不會是兒戲般的賭,不如就賭都督與我家主公一路向西攻城拔寨,看誰打下的城池最多,誰將漢旗插的更遠,如何?”

  聽到這個賭約,公孫止微微愣了下,若是真是這樣的賭約,說不得加快平定國內后,曹操還是會同意,畢竟他當年的做夢都想做征西將軍,而另外一件事,除典韋、李恪、蹇碩以外,沒人知道他可能還會有一個孩子將西方出生,若此這般的話,郭嘉設下的這個賭局,曹操其實就已經先輸了一半。

  思慮一陣,公孫止點下頭,“好,不過那也是先除袁紹以后再說,不過,那時候希望你還活著。”

  郭嘉看了看同意的公孫止,隨后笑著拱了拱手:“都督當真快言豪語,若是嘉不先來主公這邊,該是投在都督麾下做事!如此,時辰不早了,嘉還要其余事要做,先回去處理一下。”

  那邊,公孫止抬手:“我送你。”

  拉開房門,二人走出去,踩著地上的干草,靜謐的環境里發出窸窸窣窣的輕響,走到狹窄的通道的時,公孫止背負雙手在前面停下腳步,望著前方延綿而去的火盆,“…其實你也知,袁紹一旦敗亡,我就是第二個袁本初了,并、幽乃至遼東幾乎都會在我手中,不僅如此,曹司空麾下的戰馬,也有近半出自草原,一旦起了戰事,你已經預料到一些不好的結果…所以你出此謀劃其實是為曹操出的緩兵之計。”

  “都督說笑了。”郭嘉側身拱手,笑了一下,說道:“嘉不過平庸之輩,哪能預料到往后數年的事情,只是做一些未雨綢繆的事罷了,嘉是主公的謀士,自該為主公盡心謀劃,畢竟人無害虎心,虎也會有傷人意,天下之事,容不得馬虎。既然都督已察覺這是緩兵之計,為何還要與嘉對賭…”

  “我公孫止縱橫北地、草原數年,先殺郭緼、步度根,又宰了軻比能和劉虞。”公孫止走出幾步,微微偏過頭看著他:“…你可曾聽過我畏懼不前?”

  郭嘉低了低視線,“不曾。”

  “不曾那就對了——”

  公孫止呼的一下轉身,揮手握拳:“戰爭之事,我為何不敢賭?”

  話語豪邁的響起在監牢內。

  “當年我從一百來人的馬賊發家,輾轉數年坐擁五郡,擊潰無數的敵人,靠的可不是運氣,那時奉孝還在關門苦讀書籍吧…”嚴肅的目光冷下來,舉在半空的拳頭張開,摟住對方瘦弱的肩膀,使勁的拍了幾下,“.…所以千萬不要因為你叫郭嘉就可以在我背后施展陰謀詭計…到時候我怕你這身子扛不住。”

  公孫止說的這番話里,多少帶有敲打的意味,間接的提醒這位被譽為鬼才的青年,之前的伎倆,他都知道,不過是些善意的計策而已,不會放在心上,而這次卻是有些過火了。

  “嘉謹記在心。”

  “你走吧,此事就暫時擱下,我這人不喜歡被別人算計,大概當年的郭緼之事,讓我如芒在背。”公孫止松開他,在后背推了一下,笑起來:“幸好你不是遇到兩年前的公孫止,否則一刀就把你劈了。”

  郭嘉眼皮跳了跳,拱手告辭,他向來無拘無束,放蕩不羈,倒也未遇到過像公孫止這樣的人,有些吃不準對方心里的想法,既然目的已達到,就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拱手道別后,在牢頭的恭送下,走出這里。

  “這個郭奉孝…藏的真深。”公孫止目光又嚴肅了片刻,轉身回去房間,讓典韋、李恪二人進來吃飯,此時小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只是微微的、零零碎碎的東西飄進來,落在他臉上。

  “也不知上谷郡那邊如何了…”

  十二月初,中原下起比如往年晚了一些的大雪,千片萬片的雪花,從天空飄落下來…

  北方,飄零的雪花早已覆蓋地面、山勢,高高的樹枝上堆積厚厚的雪花,踏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過來,樹枝微微的震抖著,雪簌簌的往下掉落,快馬上的身影并不留意這樣的景色,奔過這一段山道后,朝遠方的沮陽城飛馳而去。

  已有了擴建趨勢的城池,在風雪里停歇下來,城外的畜生棚子上面積滿了厚厚一層大雪,冬季的互市也在月初交接完畢,這里也大多空了下來,看守的商販伙計大多去了城里暫住,街道上人來人往,置辦年貨的身影擁擠著,偶爾有小撮積雪落進人的頸窩里,引的那人尖叫,雪天的上谷郡依舊是熱鬧的,似乎并未因為公孫止被囚許都的事,而人心惶惶。

  大雪之中,牛車駛過喧鬧的街道,不久后,在寫有公孫二字的府邸門口停下來,東方勝被攙扶著下車、步入里面,丫鬟仆人的身影在周圍來去,過了前院,有小孩子的聲音“啊啊啊!”的大叫,蹣跚走在雪上面,去搖晃庭院中一顆像是剛栽下不久的小樹。

  簌簌簌…

  雪從樹杈上落到虎頭帽上,從未見過大雪的公孫正小臉通紅的在院里玩耍,小丫鬟香蓮也長高了不少,婷婷玉立的站在旁邊看顧著這位還小的大公子,冷的不停搓手哈氣,肩膀上已堆了不少雪花。

  見到東方勝被人攙扶著進來,她笑著跑過去接過對方手中給正兒的禮物,“李先生已經在廳里了,正與夫人說話呢。”

  說完,指了指哪間屋后,轉身小跑到最近的一間房里,將禮物放了進去,墊著腳放到最顯眼的位置,里面已堆積如山了,大部分是這兩年受了惠的商人們托人送來的,少部分則是當地世家和官員。

  另一邊,東方勝咳嗽著走進大廳,最里面正交談的李儒和蔡琰望過來,前者笑著起身迎過酸儒將他攙扶坐下,“正說起你呢。”

  李儒揮退仆人后,便是說起了正事。

大熊貓文學    白狼公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