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無可奈何的說:“王嬤嬤夫家欺負她們孤兒寡女的,活活將王婆子的女兒餓死,還不算過分?”
“夫人,事(情qíng)怎能傳成這樣!”金嬤嬤聽于氏這樣說,便連連擺手,解釋道:“王嬤嬤女兒是因為胎里帶的毛病才去世的,那(日rì)還是求了我去請了仁義堂的劉老大夫來看診。”
說著,又將王嬤嬤夫家的家庭狀況,全說了出來,“王嬤嬤的丈夫是王家的小兒子,自小(身shēn)體就不好,好在王家也算是武忠侯府的老奴才了,平時又會鉆研,侯老夫人又心善,給她們家照顧,她家的小兒子養榮丸一直沒斷過,全靠了老夫人睜只眼閉只眼。后來,小兒子也到了適婚年齡了,(身shēn)體又一直不好,家里便想先給他找個媳婦,辦場喜事,沖一沖,要是真有什么不好,也好留個后。
“王嬤嬤就是王家這個時候從府里尋出來的,為了以后好拿捏,王家特意找個連父母都沒得孤兒。王嬤嬤嫁進王家不過三個月,她丈夫就走了。獨留她懷了個遺腹子,后來生個女兒。
“她也強悍,生了女兒后不久,不知怎么就走通了呂姨娘的路子,來給(嬌交)娘當了(奶奶)娘。她女兒生下后(身shēn)體一直很弱,快到一歲時,生病沒了。
“等孩子不在了,王嬤嬤就和王家分道揚鑣,結了死仇。”
金嬤嬤將王嬤嬤同她夫家的恩怨解釋一通,她也不知事(情qíng)怎么傳來傳去,傳成了于氏說的故意害死那孩子。
于氏聽金嬤嬤的解釋,無奈的說道:“這些事,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其他地方可不是這樣傳的。說是王家懷疑王嬤嬤偷人,不信那個遺腹子是他們王家的種,故意將她害死的。”
金嬤嬤聽于氏這樣說,到也愣了。思索了一會說道:“她家小孫女生下來時,可能是在肚子里虧欠了,像個小貓似的,連吃(奶奶)的力氣都沒有,還是她親(奶奶)(奶奶)貼(身shēn)摟在懷里暖回來的,后來經我手去請大夫,都請了好幾次。(身shēn)體確實不好。
“再說小孩子能吃多少口糧,又是自家的親孫女,疼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故意餓著?”
逸哥兒在搖籃里睡的正香,于氏伸出手指輕輕撫過他紅紅的臉蛋,面色漸漸露出不渝。
金嬤嬤察言觀色的止住了話頭,改說起上京最近正紅的戲子小新鳳。
于氏笑道:“快給我說說,別等到我回了上京,什么新鮮的玩意都不知道,被嵐山笑話。”
于氏在武忠侯府長大,同嵐山郡主自幼就相識,都喜歡聽戲、聚會,志同道合的兩人常常一起去別院開花會。
陸府人口簡單,陸遠山年幼葬父,寡母陳氏拉扯家他和他嫡親的姐姐長大不容易,姐姐低嫁給了通州大地主家的獨子,陸遠山就高娶了武忠侯的嫡親外孫女。
自從于氏嫁進陸家,寡母陳氏就將中饋交給她。這幾年陸遠山遠在嵊州,家中又沒有煩心事,于氏可是上京中各種聚會的常客。
如今困在臨安,雖然臨安知府夫人也遞過帖子邀請她去,可那時她一心在安胎,直接就給退了,現在又在坐月子,更不用提了。
于氏正聽金嬤嬤說這小新鳳扮相是如何新穎,有丫鬟來通報,說是彩繡坊董家有婆子來拜見,于氏說道:“請進來吧。”又同金嬤嬤說:“晚上咱們再接著說。”
董家婆子帶個眼熟的丫鬟走了進來,金嬤嬤幫忙打了簾子,順勢退了出去。
待到屋里只剩下于氏、董家婆子、丫鬟三人時,董家婆子無聲的退到丫鬟(身shēn)后。
這丫鬟就是董家大小姐董(春chūn)燕。
于氏對著她眨眨眼睛,說道:“怎么又扮成這樣了。”
董(春chūn)燕笑道:“被我父親(禁jìn)了足,不裝扮成這樣出不了門。”
于氏面色不明地對她說:“既然不方便出門,還往我這邊跑干什么?”
董(春chūn)燕大大咧咧的笑道:“多謝夫人鼎力相助,救(春chūn)燕出了苦海。”
“你還打算上門招婿么?”于氏問道。
這話按理她不該過問,可于氏見董(春chūn)燕退了于家的親事這么高興,心中不愉,故意刺她幾句。
董(春chūn)燕輕快的回道:“這還沒想好,要是我父親愿意將他外室之子接進府,給我來照料的話,我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未嘗不可。”
董家婆子在后面聽著,拉扯著董(春chūn)燕的衣襟,不讓她多說。
董(春chūn)燕卻好似沒看見一樣,繼續同于氏說:“前面,我答應每年給夫人送一匹天水一色,這話我董(春chūn)燕說過必然做到。”
于氏點點頭說:“那我就在上京等著你了。”
說完就端茶送客了。
兩人出了側門,上了馬車。
董家婆子抱怨著說:“這于夫人也太不客氣了,每年一匹天水一色,說收就收,也不推辭一下。”
董(春chūn)燕卻依然興致勃勃的說:“她能收下就好了,等將來彩繡坊做大了,到上京開分店,說不定還要求到她那里。”
彩繡坊現在如同風浪中的一葉扁舟,搖擺不定,董(春chūn)燕卻堅信自己一定能靠著天水一色重新站起來。
董家婆子同樣看好彩繡坊,她卻不怎么看好于氏,更覺得上京王府是靠山,不以為意的說:“不是還有水夫人呢,她最鐘(愛ài)我們家的天水一色了,水夫人可是王府的人,豈是于夫人這種五品官親眷可以比的。”
董(春chūn)燕也沒和她爭辯,笑著說:“多個人,多條路。嬤嬤,咱們先想想等下怎么回內院吧,希望父親那個外室給點力,能將父親留她那里時間久點。”
董家婆子暗嘆了口氣,心想,要是太太能強硬一點,那里就需要小姐跑前跑后。還沒嫁人,就出來拋頭露面。可太太現在在家里連個二門都不出,整(日rì)躲在偏房中燒香念佛,不問世事。小姐要是不為自己((操cāo)cāo)勞,只怕過得還會更加凄慘。
想著,她勉強的擠出個笑臉,說:“沒事,我讓我家的小子守在側門外呢,要是有消息,就會趕來通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