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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二章 無法出界的圖畫

  “你來干嗎?”阮雙從吊床上坐起來,不悅地瞪著他。

  “你那是什么臉,那么不想看見我去向你娘說取消婚事啊,我可不想成親之后天天對著你滿是厭惡的臉!”高興撇著嘴,同樣一臉不高興。

  “擅闖人家的閨房你還有理了,不要臉!”阮雙抓起吊床上的軟枕用力砸向他,因為他的話越發惱怒。

  高興也不計較,接住她拋來的軟枕,轉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順手拎起地上才縫了兩針的嫁衣看了看,阮雙本以為他在發現她討厭縫制嫁衣時會抱怨上兩句,高興卻沒有抱怨,他問她:

  “你要去參加表演賽?”

  “嗯。”阮雙興致不高地應了句,頓了頓,又補充道,“賽會的人親自登門,我爹抹不開面子就答應了。”

  “你其實也想去參加吧?”高興看著她問。

  阮雙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圖,不由得戒備起來,冷淡地回答:

  “沒有。”

  “少說謊了,你明明很喜歡參加廚王賽,被選中參加表演賽你心里一定很高興吧?”高興笑嘻嘻地問。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高興了?再說,只是去給夏姑娘和蘇家姐姐做陪襯,有什么可高興的!”阮雙對他的話嗤之以鼻,撇著嘴冷哼了一聲。

  “怎么這么說,什么叫‘陪襯’,只要能上臺,看的就是你的能耐,是不是‘陪襯’看能耐說話!”高興皺了皺眉,駁斥道。

  阮雙哼笑了一聲,又是撇了撇嘴,說話時的語氣里多了幾分不屑和自嘲:

  “能耐?我就算有那個能耐,又有什么用?我就算證明了我不是陪襯,又有什么用?來年還不是得跟你成親,你娘連我要生幾個娃娃都決定好了!”她扭過頭去,一副鬧別扭的表情。

  高興聽了她的話有些惱火,皺了皺眉,語氣生硬地說:

  “你既然不愿意,現在盡可以去求你娘退親,陰陽怪氣的什么意思,我又沒求你和我成親!”

  本就心情煩躁的阮雙一腔無明火騰地在心口處燃燒起來,她臉蛋漲紅,因為他發脾氣時的語氣氣憤的就快哭出來了,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轉身,就要回屋去。

  高興一陣無語,她從小就愛發脾氣,長到這么大脾氣竟然比小時候還要難伺候,他無奈地上前一步,攔住她的去路,對著她快要哭了的臉說:

  “好好好,是我錯了,你別走,我錯了還不行嗎?”

  阮雙繃著臉瞅了他一眼,頓了兩秒,轉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硬邦邦地問:

  “你到底來干嗎?”

  “聽說了你要參加表演賽,過來瞧瞧你。”高興坐在她對面,兩個人是側面對側面坐著的,他瞥了一眼她繃起來的臉,“被選中了也不高興嗎?”

  “沒有不高興,也沒有高興。”阮雙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頓,生硬地回答。

  高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移開視線望向前方,頓了頓,輕聲說:

  “我從老早就覺得了,雙兒你,該不會是在不平吧?”

  “啊?”阮雙蹙起眉,被他說的有些莫名其妙。

  “阮家只有你和謙哥,謙哥雖然年長你很多,你的手藝也是由謙哥啟蒙的,可是其實你的手藝比謙哥出眾,若你不是女子,甘寶樓的下一任東家或許就是你,可惜你是女孩兒,阮叔不可能把你當做繼承人看待,即使你的手藝比謙哥更好,甘寶樓的人也看不到你的存在…”

  “高興你閉嘴!”阮雙的臉突然變得很兇,她霍地站起來,瞪著他,惱火萬分。

  高興被她忽然真發怒的表情嚇了一跳,頓了頓,他說:

  “因為你是由謙哥啟蒙的,縱使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你也始終藏著不讓自己越過謙哥去。”

  “高興,你有完沒完,不許說我哥的壞話!”阮雙眉毛倒豎著,嗓音尖銳地叫道。

  “我哪有說你哥的壞話,你就算再袒護你哥哥,也得長點腦子吧?”高興一臉無語地說。

  話音未落,阮雙已經一腳踹過去,狠狠地踹在他的脛骨上,惱怒地叫道:

  “你給我滾回去!不然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要是你再敢爬墻到我的院子里來,我就把你剁成肉餡拿去做丸子湯!”說罷,氣沖沖地沖進屋子里,嘭地甩上門。

  “丸子湯?”高興仔細地想了想,還是覺得那畫面有點惡心,揚眉,望向緊閉的大門,很早以前他就有這樣的感覺,阮雙活潑的外表下有著令人吃驚的纖細,她的手藝早已超過了她的哥哥,然而她顧忌的太多太多,這些顧忌限制束縛了她更多更多,就像是永遠不會超出卷軸的圖畫,縱使描繪得再美好,她永遠都不能走出她為自己設下的邊框,這是刻意的對自己本身的一種否定。

  撓了撓剛長出頭發的腦袋,高興長長地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阮雙的閨房門口,大聲道:

  “臭丫頭,我走了,表演賽你好好比,這大概是你最后的比賽機會了,你放心,就算你輸了我也不會笑話你的,即使你離開了甘寶樓,我還有鼎鑫樓呢。”

  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隔著門板嘭地砸在他的面門位置,閨房里傳來惡狠狠的一聲:

  “滾!”

  高興又是一陣無語,摸了摸鼻梁,轉身走到院墻前,雙手扒著,順著原路再次伶俐地爬了回去。

  閨房內,阮雙背靠著門板,深深地垂著頭,過了一會兒,她緩緩地抬起雙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白皙的掌心中布滿了厚繭和傷痕,即使是做慣了家事的姑娘也不會有這樣一雙飽受了滄桑的手,在這雙手上,每一粒厚繭都仿佛在傾訴著她的心,并非在不平,只是偶爾,真的只是偶爾,她會感覺到一陣深深的不甘心,最早學廚只是因為她閑著太無聊了,然而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烹飪卻不只是打發時間而已。

  因為回味打過招呼的關系,慈月庵特地派了姑子來接小悠去慈月庵撫養。

  蘇妙見慈月庵的師父親自上門,連忙熱情地招呼著,將師父領去林嫣的房間要帶走小悠。來到林嫣的房間時,林嫣正在哄小悠睡午覺,小悠退熱之后重新恢復了精神,難帶的一面顯露出來,她特別粘著林嫣,只要林嫣不抱她她就會哭,林嫣沒辦法,只好抱著,就連睡午覺時小悠也不好好睡,必須要林嫣抱著哼著搖籃曲才能睡著。蘇妙進門時,林嫣正坐在窗前拍著小悠哼著柔婉的江南小調,見蘇妙突然進來還帶著一個姑子,嚇了一跳,她霍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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