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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章 拙劣的陷害

  蘇妙走到宮殿門口,大門處烏壓壓堵了一大片御林軍,她鉆進人堆向遠處看去,就在這間宮殿外圍墻的墻根附近,許多人圍著,除了御林軍,還有一群身穿華服的人,其中最顯眼的就是梁鑠那身黑色繡著金龍的龍袞和梁錦那身比火把還要鮮紅的蟒袍。

  蘇妙太陽穴抽痛,望著那群人,嘴里嘟囔著:

  “干脆你們說我是跟著你們進來的算了,別說是在這兒碰見我的。”

  “這個恐怕不行。”梁敖微笑著說。

  蘇妙瞅了他一眼,似在責怪他的死腦筋。

  梁敖哭笑不得,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有心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歪招兒,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回味上前一步,摟住蘇妙的肩膀,果斷地帶她向前走,一邊走一邊輕聲對她說:

  “一會兒不想說話可以不說,有我在,不用怕。”

  蘇妙揚起脖子去看他的臉,他的瓜子臉尖尖,從下往上看時能夠看到他下半臉優美流暢的線條,漂亮,而且很可靠。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嘻嘻一笑,向上一竄,嘴唇直接貼上他的下巴!

  回味嚇了一跳,愕然看著她,從下巴一直紅到耳朵根。

  梁敖和梁敞走在后面,兩個人本來正在嚴肅地討論案情,前面的一幕猝不及防落入眼中,二人愕然,驚呆,有一種差一點就風化了的感覺。

  回味帶著蘇妙來到梁錦他們那一隊的后方,梁鑠、梁錦、梁敏、回甘外加幾個近臣全都圍在墻根下,薛貴妃則和眾女眷遠遠地站在一旁,蘇妙只從人群的縫隙間看到墻根處染血衣裙的一角就被回味捂住眼睛被帶到什么都看不到的地方了。

  薛明珠亦在人群中,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薛貴妃在安撫她,圍在她身旁的還有魏依琳等幾個和她交好的貴女。

  薛明在梁鑠身邊,站著,時不時留意一眼身后的妹妹,又似有若無地瞥了蘇妙好幾眼,讓蘇妙一頭霧水。

  安王梁故亦在列,卻不見湘王梁效的身影。

  蘇妙想起來之前梁效說過他要來鳳儀宮抓鬼,而她剛才恰好碰見了鬼,梁效說的那個鬼應該就是她碰見的這個吧,內心泛起狐疑,她偏過頭,悄聲問回味:

  “這里是鳳儀宮嗎?”

  “是。”回味低聲回答。

  “看見湘王了嗎?”

  “湘王?”回味一愣。

  “我在擷芳殿后邊的那個小花園碰見他了,他跟我說他在等時辰要來鳳儀宮捉鬼。”蘇妙輕聲回答。

  回味皺了皺眉,面色陰沉下來,思索了片刻,向身后的秋華看了一眼,秋華上前一步,回味低聲吩咐了他兩句,秋華轉身去了。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梁效只會呆在他自己的湘王府,不會出門的,我讓秋華去打聽了看他現在是否在湘王府里。”回味低聲對蘇妙說。

  蘇妙點點頭,雖然因為她對梁效的好印象沒有覺得那時候梁效出現在擷芳殿有什么古怪,可還是確認一下更好,雖然對后續工她依舊一頭霧水,不過她想很知道梁效現在究竟在不在湘王府。

  “還有什么可疑之處?”回味低聲問她。

  “多了…”蘇妙只回答了兩個字,人群中,高冷的紫色出現,魏心妍從遠處走過來,在經過蘇妙面前時,似笑非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蘇妙打了個激靈,一旦魏心妍知道她在鳳儀宮,她絕對死定了,或許不等魏心妍滅了她她就已經被薛貴妃滅了!

  梁敖和梁敞走到梁鑠身旁,梁敖輕聲向梁鑠稟報了幾句,梁鑠和梁錦微怔,一齊向蘇妙看過來。

  蘇妙被岳梁國中身份最高貴的兩個男人同時盯住,腦袋發蒙,兩腿發軟,頓了頓,歪著頭對著回味小聲說:

  “你爹和你大伯還挺俊的。”

  回味瞅了她一眼,揚起巴掌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

  梁敏捧著一只托盤與梁敕聯袂走來,站在蘇妙面前,梁敕嚴肅地問:

  “蘇二姑娘,這可是你的簪子?”

  蘇妙一愣,低頭向托盤上看去,梁敏手上的托盤里,一根鎏金鑲紅寶石綴流蘇蝴蝶簪子在昏黃的光線下閃爍著光芒,簪子尖銳的尾端染著刺紅的鮮血,上面的血跡尚未干涸,包裹在金燦燦的簪子上,刺眼而醒目,微泛著腥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該不會…這玩意兒就是兇器吧?”蘇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發髻,嘴角狠狠一抽,顫顫巍巍地問。

  “正是。”梁敕嚴肅地說。

  “雖然是我的,可拿一根簪子殺人對我來說也太高難度了,我雖然是廚師,可廚師和殺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再說,這根簪子可花了小味味四百兩,我就算再敗家也不會拿這個去胡鬧,我和小味味交往四年這可是小味味頭一次送給我這么貴重的東西。”蘇妙一臉嚴肅并惱火地說。

  “我從前問你,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這種東西嗎?”這算什么?抱怨?回味看著她,涼颼颼地問。

  蘇妙瞅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說:“我是說不喜歡,可不一定我一輩子都不想要,一輩子總會有一兩次想要不喜歡的東西的時候。”

  回味:“…”所以說,他最討厭去猜測女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可能猜中!

  梁敕一點也不想聽他們交往的細節,他只是一個堂兄而已,他現在更關心的是發生在皇宮里性質惡劣的命案:

  “蘇二姑娘,你為何會身在鳳儀宮?”

  “我也想知道。我之前在擷芳殿,本來先去找我們家嬋兒的,半路上還碰見了武王殿下和景陽長公主,然后我們往回走,我又碰見了小味味的爹,說過話之后我不過是去吃個蘋果的工夫,也不知道哪個混蛋居然從后面把我迷暈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剛才那個院子里了,剛醒過來就聽見有人尖叫,然后那個鬼就沖過來把我撞倒了,再然后小味味就來了。那個鬼直沖過來就把我撞倒了,撞得那么狠,都差點把我撞流產了。”蘇妙揉著自己還在疼痛的腰說。

  “流、流產?”梁敕瞠目結舌,眼珠子下意識在蘇妙和回味身上轉了好幾圈,磕磕巴巴地問,“你、你們…”

  “她說的這種話太子殿下不用當真。”回味撫額,無語地說,頓了頓,對梁敕說道,“太子殿下,妙兒是不可能從擷芳殿自己走到鳳儀宮的,她根本就不認得路。”

  “這個我自然知道,所以才說此事有許多蹊蹺…”梁敕皺著眉說,還沒說完,一聲尖銳的指控打斷了他的話。

  跪在薛貴妃面前的一個小宮女將手指頭直指蘇妙,顫抖著,哭泣著,大聲說:

  “就是她!娘娘,就是那個姑娘給了奴婢銀子讓奴婢給她帶路到鳳儀宮來的,奴婢帶她到鳳儀宮來時確實見到了薛姑娘身邊的煙雨姐姐,可是那個時候煙雨姐姐是活著的,怎么會這樣,煙雨姐姐怎么會死了呢?娘娘,一定是她殺了煙雨姐姐,一定是她,奴婢臨走之前聽到這個姑娘聲音很大地質問煙雨姐姐是不是薛姑娘指使煙雨姐姐加害于她,煙雨姐姐一直在否認,說是蘇二姑娘誤會了,請蘇二姑娘不要擅自揣測誤會薛姑娘討厭薛姑娘,薛姑娘是真心想和蘇二姑娘做朋友的,奴婢以為煙雨姐姐的話蘇二姑娘聽進去,可是現在煙雨姐姐死了,一定是蘇二姑娘!一定是蘇二姑娘殺死煙雨姐姐的!她是最后見煙雨姐姐的人,還對煙雨姐姐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一定是她殺了煙雨姐姐!”

  蘇妙盯著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宮女瞧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這人是誰,哭笑不得地問:

  “你誰啊?”

  “蘇二姑娘,奴婢是擷芳殿侍奉姑娘飲宴的春霞,奴婢可是一直伺候著姑娘,姑娘怎么可以說不認識奴婢。”春霞用一副在指控她撒謊的表情連珠炮似的說,聲淚俱下,“蘇二姑娘你為什么要殺煙雨姐姐,煙雨姐姐人很好的。”她說著,竟捂住臉嗚嗚地哭起來。

  “我只記得住貌美的人,記不住你也沒什么奇怪的吧。”蘇妙涼涼地說,露出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沒憑沒據你說我殺人我就殺人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我看見你把她殺了?你在陷害人之前都不動腦子的嗎?收買你替我帶路?姑娘,你入戲這么深,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我今天進宮時一文錢都沒帶,倒是帶了一個可以隨時提款的錢莊。”她歪頭問回味,“莫非你買通她替你帶路,讓她替你殺人?”

  “我還用買?一個丫鬟而已。”回味嗤笑了一聲,輕蔑地說。

  蘇妙盯著他盛氣凌人的臉,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經地說:

  “雖然很想跟你探討一下眾生平等的實用性,不過剛才那個不屑一顧的表情確實讓我的心啾地跳了一下。”

  回味微怔,只覺得耳根子發熱,冷峻的表情破功,他噗地笑出聲來。

  “他們兩個在干什么?當著長輩的面打情罵俏成何體統!”既梁錦之后向來比較寬容的梁鑠也終于受不了了,火冒三丈地說。

  然而現在的梁錦已經淡定了,他扶著額角,長長地嘆了口氣:

  “算了,雖她去吧,他們高興就好!”

  “你太慣著他們了。”梁鑠沉著一張臉說。

  “味味他沒有像我一樣我已經很慶幸了,剩下的就隨他們去吧。”梁錦淡淡地說。

  梁鑠看了他一眼。

  那一頭,在薛貴妃的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薛明珠終于攢足了氣力,梨花帶雨地面向蘇妙,柔婉的嗓音里尚含著泣音,那聲音極惹人憐愛,差點將人的心融化掉,她悲戚地嗚咽著,哀聲控訴道:

  “蘇姑娘,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那樣對煙雨,煙雨雖然只是個丫頭,卻最是心善,那樣好的孩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你為什么不來找我?你為什么你不沖著我來?居然為難一個丫頭,蘇姑娘,你、你簡直太過分了!你還我煙雨!還我煙雨!嗚嗚嗚!”她說著,又趴在薛貴妃的懷里繼續嗚咽。

  薛貴妃此時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她知道了剛剛蘇妙就在蘭馨殿里,至于是在院子里還是在大殿內她并不能確定,不過不管她當時在哪里,這件事對薛貴妃來說絕不時一個好消息。

  因此她現在沒工夫再去理會哭泣中的薛明珠。

  薛明珠覺察到薛貴妃的心不在焉,心中暗暗著急,見薛貴妃遲遲沒有動靜,只得自己抓取主動權,她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拉扯住蘇妙的衣袖,用怨憤的目光恨恨地瞪著她,帶著哭腔大聲質問:

  “蘇姑娘,你到底為什么要殺煙雨?為什么?”

  “都說了不是我,你還想讓我說幾遍?”蘇妙很不耐煩,從薛明珠可疑的舉動來看煙雨八成是她給干掉的,里邊肯定還有薛明的參與,下午時在桂樹林她可是聽的清清楚楚,薛明珠說她不會再把煙雨留在身邊了,因為煙雨聽從薛明的指示,煙雨背叛了薛明珠。

  雖然蘇妙對薛明珠的的這種腦回路很無語,不過煙雨突然被殺死在宮中,又是在午時經歷過毒蛇驚魂的背景之下,說薛家兄妹沒有問題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你不覺得自己太無恥了點嗎?”薛明珠憤怒地瞪著她,大聲道,“宮女被你買通了,為兇器的簪子也是你的,這么多人都看見了,人證物證齊全你卻還在信口雌黃百般狡辯,蘇妙,你太過分了!你還我煙雨!還我煙雨!”她抓著她的手臂淚水潸然,好像她們主仆的關系有多好似的。

  蘇妙啼笑皆非,賊喊抓賊的把戲她不是沒見過,可是這種簡單粗暴的賊喊抓賊她還是第一次見,她幾次想要掙脫開薛明珠的手,無奈這個女人的手就像八爪魚的吸盤似的牢牢地吸在她身上根本掰不開,她逐漸覺得惱火,薛明珠拉著她哭讓她起了許多層雞皮疙瘩,她實在是受不了了,手上用力,把薛明珠甩一邊去,總算掙脫了她的“吸盤束縛”。

  薛明珠借著被甩出去的慣性兩腳一軟直接趴在地上,這一下看起來摔得很重。

  “明珠!”薛貴妃總算回過神來,嚇了一跳。

  薛明已經搶先一步上前,心疼地扶起薛明珠,冷森森瞪著蘇妙,陰惻惻地說: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敢如此囂張,簡直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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