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曼先生可能是因為多喝了點酒,有點上頭,也有可能是因為愛妹如命,見沒人阻止他,讓他越發的張狂起來,以為別人也是這樣的想法,不但說了更多不得體的話,還聲音越來越大。
因為請的是男女雙方家庭的親朋好友,比如盧卡斯先生就請了霍蘭德男爵來震場子,要招待的客人比較多,不可能隨時陪著自己的好友,而朗曼先生也沒傻缺到當著喬治的面說這些話。
但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非但不可能收回來,而且還會留下痕跡。
瞧著朗曼先生越說越不得體,一位先生皺著忍不住開口道:“朗曼,你又沒有接觸過麥克亞當太太,怎么能妄下結論?”就目前的觀察而言,麥克亞當太太的利益談吐很好并沒有不得體的地方。
“我雖然沒有接觸過麥克亞當太太,但我接觸過不少鄉下的小姐,鄉下小姐不都那樣,教養不行愛慕虛榮,一心希望嫁一個有錢人過上體面的生活。”朗曼先生輕蔑的說道,神情不以為然,他年收入可是有四千英鎊,也是一個有錢的單身漢,加上外表不錯一直都備受小姐們追捧。
這話更難聽了,那位先生正準備說話,就聽見一個帶著憤怒的女聲響起“朗曼先生,你可以說我們姐妹的嫁妝不是很多,也可以說我們姐妹容貌不出色,但請你收回那些說我們姐妹不體面配不上我姐夫的話。”
圍繞著沙發坐著的幾位紳士都下意識的看向了聲音的來源,只見是一位個字不高容貌只能算清秀,此時滿臉怒容,雙眼冒著小火苗看向朗曼先生——是麥克亞當太太的妹妹盧卡斯小姐。
“我不知道我姐姐和姐夫的愛情故事,但我相信姐夫娶我姐姐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他們認識了整整七年,相戀了兩年,他們的結合是靈魂和愛情的結合,并非某些只看小姐容貌就求婚的膚淺之輩的婚姻。”
說完,瑪麗雅下巴往上抬,雙眼看向朗曼先生,嘴角露出不屑且高傲的笑容來“朗曼先生覺得我姐姐配不上姐夫,我卻覺得他還配不上我姐姐,我姐姐在蒙特女校讀了五年,五年里鋼琴、豎琴、交際舞、馬術、算術、弈棋、歷史、神學、法語、德語拿了五年第一,其他學科也是名列前茅,我認為我姐姐足以配得上任何一位有智商的先生。”
這話一出,四周偷聽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這個時代對于淑女的要求其實并不高,會彈鋼琴、會說一門外語(一般是法語),馬術過得去,禮儀和交際舞不會錯,父母或者是兄弟是鄉紳,就能稱得上淑女了。
像陳嬌這樣能在全英國最好的女校里面,這么多學科都拿了第一,還是連續五年的第一,聽起來挺嚇人的。至少在場的眾人捫心自問,他們讀書的時候可拿不到這么多第一,甚至于連第一都拿不到。
麥克亞當太太或許容貌是不漂亮,可家世還算體面,再算上這讓人聽著就覺得恐怖的個人素養,偷聽的人里還真沒有一個人認為麥克亞當太太配不上喬治·麥克亞當。
“朗曼先生如果你認為我姐姐不夠體面是鄉下小姐,那我只能說您的要求真高,我期待和未來的朗曼太太見面。”說完,瑪麗雅直接無視了朗曼先生,對著剛剛和朗曼先生辯駁的那位先生說道:“達西先生您十分雍智,我覺得我姐夫和您交好真有眼光。”
表面上瑪麗雅是在夸那位先生,可配上她的語調和微微揚起下巴的高傲表情,卻給人一種:哦,達西先生你還算有腦子,不是傻瓜,我允許你和我姐夫交朋友。
掃了一眼四周,見眾人都被姐姐的彪悍事跡給震住,沒人在說話后,瑪麗雅才揚著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樣,氣場七米高的離開這里。
沙發旁邊的眾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起身走下舞池,離開了這個事發地點,只留下還沒回過神來的朗曼先生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瑪麗雅這番霸氣的話,并非只有沙發旁邊的幾位先生聽到了,已經六歲的綺麗兒來找姐姐就聽到了,可把她給嚇著了。
剛剛喬治是向盧卡斯一家介紹過這幾位先生的,不但家產厚,家族有體面,年收入也高,最低的那位都有四千英鎊。這讓眼瞧著二女兒瑪麗雅已經長大的盧卡斯太太很是心動,希望瑪麗雅能在這里面找到一個丈夫。
綺麗兒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殘酷,在她淺薄的眼界里,這種先生都是被婦人和小姐們哄著捧著的,沒想到自己的二姐竟然會對那幾位先生說出這樣的話來,要是被盧卡斯太太知道了,恐怕會大罵二姐一番。
再則這些都是大姐夫的好友,自家二姐這么說,好嗎?
因為瑪麗雅和綺麗兒年紀都不到十八歲,沒有正式踏入社交,因此她們跳不跳舞沒人注意,大家的目光不是在新婚夫婦上,就是在那幾位請來的男爵身上。
綺麗兒抓住一個時機,將二姐瑪麗雅拉到了一旁的窗戶旁邊,低聲問道:“姐姐,你說朗曼先生的話我都聽見了,那么好嗎?”
瑪麗雅聞言一愣,隨后說道:“有什么不好的,他詆毀大姐,難不成要我這個做妹妹的就這么聽這不成?他應該慶幸聽到這話的是我,而不是姐夫,你信不信朗曼先生要是敢當著姐夫的面說那些話,姐夫肯定會當場暴打他一頓。”
綺麗兒睜大了眼睛很是吃驚,隨后又有些擔憂“可萬一朗曼先生將這事說了出去…”這個年代未婚男女,沒有人介紹或者是沒有大人在一旁,可是連話都不能說。朗曼先生要是將這事說了出去,那會讓瑪麗雅的名譽受損,也會連累盧卡斯家。
“他不會!”瑪麗雅自信的一笑。
“為什么?”綺麗兒不解的問道。
在窗戶外面被窗簾擋住身影的某人也不解,盧卡斯小姐似乎太過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