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清早還在客棧睡覺的王琛被敲門聲吵醒。
“琛哥兒,琛哥兒。”
睡得迷迷糊糊的王琛對外喊道:“五哥,什么事?”
王云倉道:“衙門有人找你。”
“我這就出來。”
說完,王琛立刻從床上爬起來,穿上T恤和牛仔褲,顧不得刷牙洗臉,朝外走去。
打開門。
除了王云倉外,還有三人,一各穿著官服,剩下兩個則是便裝,都是男的。
官服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另外兩個年紀則大多了,看上去得有四五十歲。
王琛詢問道:“五哥,這三位是?”
王云倉馬上指著矮個便衣男子,道:“這位是縣丞朱大人。”隨即,他又指著另外個魁梧便衣男子,“他是縣尉周大人。”至于剩下穿官服的他似乎不認識,瞅了瞅,沒說話。
官服男子很主動,自我介紹,“我是本縣僧會司僧會,姓泉,專門管理本縣僧人。”
起先王琛還以為官服男子地位最高,結果聽完身份介紹才明白,原來兩位便衣男子才是大佬。
縣丞相當于現代社會副縣長,縣尉差不多是公安局長,至于僧會司如同宗教局,按照職權來講,肯定縣丞第一,縣尉第二,僧會司第三。
聽到是三位當官的,王琛連忙堆滿笑容伸手道:“三位大人請進。”
朱縣丞和周縣尉點點頭,邁步往里走。
唯獨泉僧會婉拒道:“不了,我給王公子送了度牒就走,僧會司事務繁忙。”說著,從袖子里抽出一張明黃色文書遞了過來。
王琛接過,道了聲謝。
泉僧會叮囑道:“你只管把自己名字寫上去即可。”
“好,有勞了。”王琛再道,捏著度牒文書瞟了一眼,心中樂開了花,有這玩意哥們兒不用交稅了,太好了!
泉僧會告辭。
王云倉去送他。
回到屋子里面。
朱縣丞看見床鋪凌亂,關切道:“我等是不是打擾王公子睡覺了?”
周縣尉也道:“哎喲,那多不好意思,要不我H縣丞大人待會再來?”
宋朝當官的態度都那么好?
在王琛印象中,當官的哪怕再親民都不可能像這兩位一樣,不過人家對自己態度好肯定是好事,“不用不用,兩位大人請坐。”
朱縣丞是個人精,“看樣子你還未梳洗,我們不著急,你先梳洗下,咱們再慢慢說。”
沒刷牙洗臉和人說話確實不太禮貌,況且一夜睡過來,嘴巴里多多少少有點味道,王琛沒有矯情,應了聲,拿出梳洗工具,開始梳洗。
梳洗完畢。
呼,清新不少。
王琛把牙刷杯什么放回梳妝桌前,來到桌子旁道:“兩位大人有什么事請講。”
“剛才你漱口的是牙香籌?”朱縣丞詢問道,沒有說正事。
王琛笑道:“對。”
周縣尉新奇道:“怎和我等用的不太一樣?”
他離王琛有點近,嘴巴里一股淡淡臭味傳來,弄得王琛差點想掩住鼻子。
可周縣尉還在對著王琛噴口水,“牙香籌乃是用香料、藥材和蜂蜜合制而成,用起來似乎沒有王公子的方便。”
別噴了,臭,別…
我草,又來了。
王琛一臉無語看著周縣尉。
周縣尉興高采烈說下去道:“不知我能不能試試你的牙香籌,要是用上去還可以,我也去弄個用用。”
牙刷哪能和人共享,王琛顧不得擦臉上吐沫星子,急忙道:“周縣尉喜歡,我送你一套便是。”
他生怕周縣尉真的拿自己牙刷嘗試,飛快地起身跑到床邊箱子里抽出兩把牙刷兩盒牙膏,送都送了,肯定不能忽略朱縣丞,不然容易讓人記恨。
朱縣丞文化人要面子,假裝推辭道:“使不得使不得。”
眼瞅周縣尉又要朝著自己說話,王琛算是怕了他了,趕緊D縣丞大人,小物件而已,沒什么使得不使得,你盡管拿去用。”
周縣尉武夫,粗人一個,不像朱縣丞那般考究,興高采烈接過牙刷牙膏,眼睛在房間里瞅了瞅,跑到梳妝桌前一把拿起王琛的牙刷杯,“我試試效果怎樣。”
王琛:“…”
算了,這牙刷杯是不能用了。
周縣尉舀了點水,洗刷刷洗刷刷onetwothreego起來。
朱縣丞一直在盯著看。
半響后,周縣尉刷完牙了,他咂咂嘴,驚奇道:“嘴里似乎舒服很多。”他返身走到王琛旁邊,趁人不備用力哈了一口氣,“如何?”
見他哈氣的時候王琛差點跳起來了,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不禮貌,嗯,幸好這回不臭了,牙膏到底還是有用的。
“口氣清新自然。”王琛勉強笑著回了句,心里想好了,以后一定要躲著周縣尉走。
聞言,朱縣丞來了興趣,摸著手上的牙刷牙膏遲疑道:“我也試試?”
“真的很好用,縣丞大人你去試試。”周縣尉推薦道。
朱縣丞挽了挽袖子,拿起牙膏牙刷和周縣尉剛才一樣嘻唰唰嘻唰唰onetwothreego起來。
他和周縣尉不同,刷牙的時候還在細細品味味道。
結束,朱縣丞愛不釋手拿著牙膏牙刷,笑吟吟道:“好東西,好東西,王賢侄,能否告訴我此物哪里有賣,我給家人各準備一套。”
這話王琛哪能聽不明白,朱縣丞先前還說使不得,現在都臭不要臉主動要了!
不過人家當官又是稱呼賢侄,又是開口隱晦地要東西,自己不能不給,不給,以后被人記恨,給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求上門去,多多少少會給點面子。
這點王琛還是拎得清的,道:“不知縣丞大人家里有多少人?”
朱縣丞道:“不算下人,大約二十來人吧。”
王琛抹了抹冷汗,他來回穿越了幾次,也只備了四十套牙刷牙膏而已,朱縣丞這是要他大出血啊,他忍著肉疼道:“我這還有點剩余,待會縣丞大人你帶回去給夫人、公子他們用吧。”
朱縣丞連忙擺擺手,再次道:“使不得使不得。”
王琛心在滴血,二十套牙膏牙刷兩三百塊錢呢,嘴里卻道:“不礙事,不值錢的玩意。”
這回朱縣丞沒有像剛才那樣收下,而是義正言辭道:“賢侄,我真不能要,否則被人檢舉落了受賄的罪名,要不這樣,我出錢向你買,一套多少錢?”
受賄都說出來了,王琛自然不能再說白送,隨口道:“一兩銀子一套。”
周縣尉驚道:“這么貴?尋常牙香籌才兩百文。”
“值!一兩銀子不貴。”朱縣丞接過話頭,從兜里摸出幾顆碎金子,“這里大概二兩金子,待會你給我拿二十套帶走。”
看見朱縣丞如此豪爽,周縣尉猶豫了下,同樣掏出一塊小金子,“一兩金子,我要十套。”
宋朝是銅本位貨幣制度,普通人家都是用銅錢,但他們兩位不同,都是當官的,出門怎么可能像普通人那樣帶一大堆銅錢,基本都備著金銀,反正他們有的是渠道把銅錢換成金銀。
王琛社會閱歷不足,不然不會把準備在北宋賣牙膏牙刷的售價說出來,如果閱歷足的人,即便報價格也是報一個很低價格,即能讓朱縣丞有面子,又賣了人情。
先前還肉疼的王琛見到三兩金子頓時兩眼放光,賺了,賺大了,三十套牙膏牙刷換近三萬塊錢rmb啊,他倒是想第一時間收進去,不過想了下,還是假裝道:“我哪好意思拿兩位大人的錢…”
“必須拿。”朱縣丞很認真盯著王琛,意味深長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我很想和賢侄成莫逆之交啊。”
周縣尉以朱縣丞馬首是瞻,點了點頭,表示一樣。
這話什么意思?
說真話,王琛被朱縣丞的話弄得有點不解,自己今天第一次認識,怎么還要成莫逆之交了?
見到他疑惑,朱縣丞笑瞇瞇道:“賢侄可知昨日誰來咱們衙門了?”
王琛哪里知道衙門里誰來誰往,搖搖頭道:“不知道。”
朱縣丞壓低聲音,“知州和轉運使兩位大人。”
慢著!
這么一說,昨天在縣令書房聽到的“噗嗤”笑聲就是知州或者轉運使其中一人發出的?
王琛總算明白了,同時也知D縣令為什么上來拉著自己吟詩作對,分明是要考究一下啊!
自然,朱縣丞和周縣尉為什么主動和自己攀關系說得過去了,雖然昨天那什么《夏日絕句》非常不點題,但還是被知州或者轉運使看中了,畢竟獻上望遠鏡這樣對軍事大有幫助的東西,被關照理所當然。
“行了,王賢侄,其他話我不多說,日后經常找我和周縣尉喝喝酒。”朱縣丞說完后從袖子里取出幾張紙,“此乃經營文書,上面沒寫地址、經營范圍等信息,印章已經敲好,等你商鋪買下來,自己填寫便是,我和周縣尉還要忙公務先行一步。”
王琛起身道:“我送送兩位大人。”
朱縣丞瞧過來,眨眼道:“還叫大人?”
王琛汗了下,只好道:“朱伯父。”
朱縣丞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賢侄,回頭我找機會在縣里擺酒設宴,告訴大家認了個好賢侄!”
聽到還要擺酒設宴王琛汗了下,心里吐槽,幸好沒讓自己認干爹,伯父勉強能接受。
吐槽歸吐槽,他心里明白,自己算是徹底攀上朱縣丞關系了,以后在北宋有靠山了!
給兩人分別準備好牙膏牙刷。
周縣尉離開前直率地說了句,“以后我會讓人經常去你鋪子附近轉轉,什么潑皮流氓你不用怕。”
王琛大喜,連連感謝。
親自將兩人送到樓下。
回到屋子里。
正準備補個覺,門又咚咚響了起來。
還是王云倉,“琛哥兒,閆掌柜派人把林少夫人唱賣物件的錢送來了。”
聽到錢到位,剛躺倒床上的王琛一下子跳起來精神抖擻道:“進來。”
門從外面推開。
七八個人魚貫而入,手里搬著一個大箱子。
他們進來后立刻關上門,而后一見過的撲賣樓小廝讓人把箱子打開,指著白燦燦金煌煌的東西道:“王少爺,清晨林少夫人送來三千兩銀子和一百零三兩黃金,扣除一成傭金四十兩黃金,總計還剩下三千兩白銀和六十三兩黃金,請清點。”
臥槽!
全是真金白銀啊!
王琛哪里見過這么多白銀和黃金,被閃的眼睛都花了,不過心里卻在滴血,閆掌柜你個周扒皮啊,為什么傭金不拿白銀非要拿黃金?
算了算了,誰讓撲賣樓是官府的產業呢?
再則,王琛一開始以為收到的是銅錢,如今收到了白銀和黃金,算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林少夫人為什么會給白銀和黃金而不是銅錢,估計是四千貫銅錢太多,畢竟六貫銅錢就四千多斤了,四千貫得三萬斤,通州林氏家大業大,有大量白銀和黃金不稀奇。
宋朝一斤等于十六兩,三千兩白銀相當于現代一百八十七斤,六十三兩黃金差不多四斤稍微不到,堆在一起給人視覺沖擊感非常強烈。
此刻,王琛內心只有一個念頭,哥們兒在北宋又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