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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3章 祭天

  諸將陸續到達建業,孫策一一召見,與樞密院祭酒朱、軍師祭酒沮授、軍情祭酒郭嘉等人一起,反復討論,對并州平定后的防務進行了調整。

  中軍以虎賁營、羽林營和三都護組成:

  虎賁營分左右兩營:左營武衛將軍許,右營武猛將軍典韋,各領步卒虎賁千人。

  羽林營分兩營:由羽林左監龐德,羽林右監秦牧,各領騎士千人。

  中都護朱治,統中軍步騎十營,總兵力五萬余人,駐建業。下轄十將軍,中領軍黃忠,前將軍朱桓,左將軍呂范,右將軍紀靈,后將軍張燕,各領步卒五千人。虎騎將軍張遼,豹騎將軍張飛,驍騎將軍程普,突騎將軍文丑,越騎將軍韓當,各領騎兵五千人。

  左都護孫尚香,設四營,直屬兵力兩萬人,駐關中,節制高順、呂蒙及白波、黑山諸將。

  右都護孫翊,設四營,直屬兵力兩萬人,駐零陵,節制李通、蔣欽及原汝南黃巾諸將。

  邊軍設五大都督:安南大都督太史慈,安北大都督沈友,安東大都督甘寧,安西大都督魯肅,西域大都督周瑜,各率步騎或水師,直屬兵力萬人,戰時別遣將領配合,酌情增減。

  內郡設十二營,各設戰區督一人,各將五千人。分別為牛渚督徐琨,南海督黃蓋,江陵督婁圭,襄陽督徐晃,漢中督徐庶,黎陽督朱靈,玉門督劉寵,武威督牛輔,朔方督公孫度,云中督馬超,白狼督公孫續,度遼督閻行。

  另設海外四督:夷州督麋芳,渤海督步騭,朱崖督王凌,朝鮮督董襲。

  除了諸將防區進行調整外,孫策又對政區進了大刀闊斧的調整,對轄區過大,無法進行有效治理的州郡進地分割,增設八州、二十一郡,交州一分為三,增設廣州、安南,荊州分為南北,長江以南稱楚州,零陵、武陵、桂陽皆予分割,揚州增設福建、廬陵二郡。涼州、幽州也不例外,因地制宜,進行分割。

  尚未收復的益州也進行了分割,長江以南分出貴州,范圍最大的柯、漢昌、巴郡各分割為三四個郡。

  防區調整要換防,更換兵符,政區調整要增設官員,更換印綬,一系列的事情忙得首相府、樞密院焦頭爛額,每個人都在奔跑,趕時間,無數公文在各部門之間流轉,無數消息在眾人之間傳來傳去,掀起一陣陣的歡呼或者唏噓之聲。

  這其中最讓人惋惜的就是黃忠。作為最早追隨孫策的重要將領,他本該躋身五大都督之一,奈何進攻漢中不利,遲遲沒能攻入漢中腹地,他先后被魯肅、沈友超越,無緣五大都督。孫策將他調入中軍,位列十將第一,僅次于中都護的中領軍,仍然難免議論。

  雖然黃忠本人很坦然,沒有一句怨言。

  調整官爵,總有人滿意,有人不滿意,孫策要進行了解、安撫,盡可能化解矛盾,避免發生沖突,讓人笑話,甚至埋下隱患。這些都要花費極大的心力、體力,連續幾日下來,他說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啞了。

  臘月中,所有的事情終于搞定,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登基大典。

  臘月十八日,以華歆為首的各地名士及上計吏聯署,上勸進書。

  臘月二十日,以太尉吳景、首相張、計相虞翻、御史大夫鐘繇為首的百官上書勸進。

  臘月二十四日,孫策下詔,接受臣民勸進,正式拉開登基大典的序幕。

  吳七年,正月初一。

  晴,無風。

  紫金山,觀象臺,一場別開生面的祭天儀式即將開始。

  觀象臺除了研究天象,還有學術宣講、討論的功能,本來就有一個圓形講壇,規模不算小,能坐下百十人。只是今天的儀式特殊,人來得比較多,一百多個位置根本不夠坐,有一大半人只能在后面站著。

  雖然座位很緊張,可是觀象臺的幾位常駐學者和太學祭酒、教授如徐岳、嚴、闞澤、趙爽、任安都有座,再加上從各地趕來的郡學祭酒、木學堂祭酒,一百多個座位,他們就占了三分之一還多,幾乎坐滿了左側的座位。

  看著那些文武重臣只能站在后面,自己率先安然入座,這些學者心情非常好,一個個撫著胡須,帶著矜持的笑容,輕聲與身邊的人交談著。他們大多數在學報上發表過文章,相互之間甚至可能打過筆仗,今天卻一團和氣,談笑風生。

  學者入座之后,國是院的老臣們魚貫而入,在太常卿的引領下,在右側座席依次入座,每一人進場,便有人大聲報出姓名,幾乎每一個姓名都能引起一片目光,引起一片低呼。

  “國是院祭酒,江夏黃公琬。”

  “國是院,弘農公楊彪。”

  “國是院,扶風士孫公瑞。”

  “國是院,廬江周公忠。”

  “國是院,東萊逢公紀。”

  “國是院…”

  國是院入場之后,翰林院的幾位學者也在祭酒蔡邕率領下入座。比起國是院的老臣,他們的名氣相對小一些,讀書人熟悉他們,對文章不太關心的人則未必熟悉。但也有例外,比如蔡琰,她不僅是西域大都督周瑜的夫人,更是吳王的文膽,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翰林院入場后,樞密院接踵而來,朱領頭,五位即將上任的大都督、十二位戰區督或者代表緊隨其后。與之前的學者或老臣不同,這些人大多正當少壯,步履矯健,動作干凈利落,自有武人的豪邁。他們一入場,講堂的右側座位立刻顯得份量十足。

  吳王孫策終于出現在眾人面前。他沒有穿華服,而是一身士子打扮,除了頭上式樣別致的紫金王冠,幾乎看不出他的王者身份。他健步入場時,身后跟著一群少年少女,充滿青春朝氣,既有孫權、孫翊等孫策的弟妹,也有孫勝、孫捷等小一輩,還有不少重臣子弟,如周瑜子周循、魯肅子魯淑、黃忠子黃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是左都督孫尚香、右都護孫翊。他們站在孫策的左右,目不斜視,腰背挺直,不茍言笑,讓人望而生畏。看到這兩人沒有與五大都督、十二戰區督坐在一起,卻和孫策坐在一起,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他們不隸屬于樞密院,只聽孫策一個人的命令。

  眾人入座,闞澤主持儀式,先致歡迎辭,隨即請徐岳登壇開講。

  徐岳起身,向眾人行禮,緩步登壇,環顧四周,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諸君,天地生人,元日行祭天之禮,以示敬天之道。然,今日之祭天,不鳴鐘鼓,不燔禮玉,不獻三牲。何也?天雖有道,卻無情,山崩河決,萬民輾轉哀嚎之際,天何言哉?賊臣亂政,妄行殺戮,洛陽付之一炬之時,天何言哉?是以,天可敬之,不可倚之。可倚者,人也。如何倚人?倚人之心智,觀天地之道,循道而行,王以道治國,臣以道安民,士以道修身。”

  徐岳侃侃而談。臺下聽眾雖然都知道這次的祭天與以往有所不同,卻并不是每個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聽了徐岳的講解,絕大多數人都有些吃驚,尤其是翰林院的成員。

  徐岳講完了觀點,隨即開始講解日月繞行軌道。他用精確的計算證明,天地之道是可以計算的,或許很難,卻絕非不可捉摸。與其燔玉祭天,信奉巫覡之言,不如潛心研究,以人之心智體會天地之道。

  徐岳講完,再次拱手施禮。“理不辯不明,岳講授完畢,請大王及諸君發問。”

  孫策謙虛了幾句,表示自己學問粗疏,想先聽聽別人的觀點。這都是安排好的程序,問難是討論學問的必經過程,但今天只是走個儀式,象征性的問兩個問題,儀式就結束了。

  但凡事都有意外,當兩個既定人選按照事先安排提問完畢,徐岳回答完畢,話音未落,后面站著的那一群人中便響起一個聲音。

  “敢問徐大師,我可以發問嗎?”

  不用回答,只聽聲音,孫策便知道是誰,禰衡又按捺不住了。他剛準備說話,徐岳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朗聲道:“在場諸君,不論男女老少,皆可發問。”

  禰衡排眾而出,拱拱手,環顧四周,嘴角微挑。“依照大師方才所言,凡事都可以理推之,以數計之,那我倒有一個疑問,想請大師作答。”不等徐岳說話,他又補充道:“請大師放心,我只是聽剛才大師所言之日月經行有感而發,并非故意刁難。”

  徐岳微微一笑,伸手示意。

  禰衡大聲說道:“既然大師剛才說,并非日月繞地而天,而是我等足下之地繞日而行,月又繞地而行,那我是不是可以推論,日大,地次之,月又次之?”

  “理當如是,只是目前尚無法確切計算重量。”

  “重量的事以后再說。既然比地大的日,比地小的月都是圓形,那大地也是圓形了?”

  徐岳笑了。“不錯,此事已非新奇之見,在座的至少有一大半人知道,還有幾位曾隨大王至東海,親眼見證其事。”

  禰衡抬起手,打斷了徐岳。“東海之事,在下早已聽說,但大地非平,不代表大地一定如日月一般為球,或許只是如蓋呢?大師何以言之鑿鑿,確定大地為球,這是不是與大師所言之嚴謹相悖?你怎么知道你今天說的不會出錯?”

  臺下的趙爽、嚴等人勃然變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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