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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7章 不平

  蔣干與袁尚詳談了一番,送袁尚出門。

  張繡很快送來了細作的消息:今天上午,袁尚隨袁譚、袁熙出城祭掃,兄弟三人曾有短暫交談,后來袁熙、袁尚又有過一番詳談,具體談什么,沒人知道。回城之后,來都亭見蔣干之前,袁尚又去見過袁譚,袁熙沒有隨從。

  目前的消息就這些,負責監視的細作也覺得有問題,正在加派人手,爭取能弄清楚袁氏兄弟三人究竟談了些什么,又發生了什么事。

  情報有限,蔣干也猜不出袁尚的真偽。在鄴城數月,他知道袁氏三兄弟貌合神離,袁譚心灰意冷,欲戰無力,欲降不能,進退兩難,已生歸隱之意。袁熙、袁尚都不甘心,袁熙想拉攏冀州世家,袁尚背后則站著青州和兗州逃難來的世家,各有千秋,但又都沒有明顯的優勢。

  袁尚想做魏王,倒也不能說全是謊言。袁紹去世的時候,袁尚已經十余歲,知道袁紹曾有意以他為繼承人。更何況他的生母劉夫人還活著,一定會不斷地提醒他,在他幼小的心靈里種下野心的種子也是很正常的事。在青州、兗州世家的蠱惑下,以為自己可以和孫策談判,左右逢源,在所難免。

  可惜這只是他以為。

  作為談判的代表,蔣干很清楚吳王的底線,保留魏國有可能,但向冀州、兗州世家讓步,這是不可能的。抑兼并是新政的基礎,吳王是不可能讓步的。如果可以讓步,談判又何至于僵持到現在?

  年輕,再加上沒有真正的謀士出謀劃策,只有他那個看似聰明的母親劉夫人和一群不甘心放棄既有利益的世家從中蠱惑,袁尚以為自己有資格下場角逐,卻不知道自己連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蔣干反復斟酌后,寫了一封公文,派人送往江東,面呈吳王。有軍師處的細作營,這封公文傳送很快,五六天時間就能送到吳王手中。不過蔣干還是覺得不夠穩妥,又給徐琨寫了一封信,請他做好應變的準備。

  徐琨是目前唯一能直接威脅冀州的戰區督,又是吳王的表親,忠誠和能力都無可質疑。在必要的情況下,他可以聯合沈友同時反應,也可以請求正負責兗州戰區的朱桓配合。

  全是江東人。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蔣干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吳國的疆域越來越廣,人才越來越多,派系斗爭也越來越激烈。這考驗著吳王的政治能力,也考驗著吳國的國運。由偏居一隅的江東起家,吳國先天存在不足,人才的數量和質量都無法和中原相抗,面對汝潁系的壓力,吳王不得不大量起用江東人,甚至有揠苗助長的嫌疑。

  比如朱桓擔任兗州戰事的主將。

  高唐城,徐琨與朱然并肩而行。城外是浩浩蕩蕩的黃河,奔流到海。城內是正在演練陣法的將士,氣壯如山。在朱然的經營下,高唐城就是扎在黃河邊的一顆釘子,牢不可破,也讓冀州軍寸步難行。

  徐琨很滿意,義氣風發。吳王為他安排了一個得力副手,如果不立一番功勞,如何對得起吳王的器重和信賴。他看著遠處地平線上如黑點般的平原城,心中感慨。該是全取平原,進攻冀州的時候了。

  徐琨收到蔣干消息的時候,剛剛收到孫策的最新作戰命令。兩相一對比,徐琨就聞到了獵物的味道。在他看來,不管袁尚是真是假,想要什么,袁氏兄弟不合就是他趁火打劫的機會。

  徐琨親自趕到高唐,與朱然商議。兩人一見面,連客套話都沒說幾句,徐琨就直接拿出了兩份公文,向朱然問計。朱然看完兩份公文,思索了很久。

  “都督打算獨力承擔此事?”

  徐琨用馬鞭拍打著手心,笑嘻嘻地問道:“義封沒有信心?”

  朱然詫異地看著徐琨,抖了抖手里的公文。“都督,大王的命令說得很清楚,先取幽州,再圍冀州。雖說眼下袁氏兄弟鬩墻,有機可趁,卻與大王的既定方略相違背啊。”

  徐琨停下腳步,雙手扶著城垛,看著城中正在操練的將士,濃眉緊鎖。

  “義封,你是哪一個入幕的?”

  朱然想了想。“初平五年。”

  “我是初平三年。當時的親衛將還是郭暾郭將軍,我在他麾下任曲軍侯。蕭縣之戰是我第一次上陣,截擊關羽、張飛率領的雜胡騎,親自斬首十余級。”

  “都督雖是大王兄弟,卻是積功升遷,然甚是欽佩。大王提起都督時,也是很滿意的。”

  徐琨笑了一聲,轉頭看著朱然。“那時候,大王剛剛主政豫州,還沒有去江東,如今的江東子弟兵還沒有成立。一眨眼,快十年了,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朱然微微頜首。他明白了徐琨的意思。徐琨感慨的不是歲月,徐琨感慨的是江東世家后來居上,先是沈友,然后是陸遜、朱桓。尤其是朱桓,由一個普通的中軍將領一躍成為指揮呂范、紀靈兩位戰區督作戰的方面大將,而他這個吳王親戚、創業元勛卻停滯不前,如果朱桓進軍冀州,他說不定還要聽朱桓指揮。

  人都是要面子,徐琨不服氣,要搶在朱桓進軍冀州之前搶功。

  朱然沒說話。徐琨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以為朱然沒聽懂,轉頭看了朱然一眼,見朱然雙手環抱胸前,嘴角微挑,心中不快。“義封,你阿翁是驃騎將軍舊部,蕭縣之戰時,我也曾向他請教用兵之道,你我也是有淵源的。若非如此,我…”

  “都督,家父也曾多次提起你,對都督頗為看重。都督可知道家父對你的評價?”

  徐琨轉了轉眼珠。他和朱治的確有些交情,卻不深。他之所以這么說,只是想和朱然拉近關系,希望朱然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朱然說朱治對他有評價,他多少有些意外。

  “愿聞其詳。”

  “家父說都督天賦中上,運氣上佳。”

  徐琨眼神閃了閃,笑道:“天賦不敢說中上,運氣上佳卻是事實。若非如此,豈能有義封相助。”

  朱然搖搖頭。“都督最大的運氣是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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