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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策辭別了嚴畯,向工坊官廨走去。工坊現在嚴密保護,由萇奴、陳蘭等袁術舊部負責,總共有四千部曲,輪番當值,安全有保證,所以孫策也只帶了郭武、徐盛等隨身親衛騎衛。年關將近,這些親衛騎也忙著準備購買年貨,靠家近的可以回家過年,離得遠的也可以通過郵驛把年貨寄回去,讓家里人能夠分享他們的快樂。
文丑離家很遠,而且冀州還在袁紹手中,他甚至不敢和家人聯系,免得走漏消息,連累家人。和興高采烈的同僚們相比,他有點悶悶不樂。
放了諸葛亮一次鴿子,孫策心情不錯。見文丑一臉苦相,他忍不住調侃道:“怎么,舍不得離開我?”
文丑強笑了兩聲,吧嗒了兩下嘴。他在孫策身邊做近衛騎士是暫時的,年后就要趕去荊州,擔任周瑜的親衛騎將。如果不是沈友將和袁熙交戰,親衛騎戰不會是陳到,而是他。對孫策的信任,他非常感激,只是現在卻高興不起來。
“想家人了?”
文丑猶豫了一會兒,最后還是點點頭。“嗯。”
“你家人多嗎?人如果不多的話,我可以想辦法把他們接出來。如果人多,那就只能悄悄的通個氣。你看誰嘴比較緊,不會走漏消息,然后寫封信,我派人送過去,再送點禮物。年前估計來不及了,正月十五之前應該沒問題。”
文丑驚訝地看了孫策一眼,聲音有些發顫。“多謝將軍。家父去世多年,家中至親只有老母妻兒,總共七人。生活上倒不成問題,宗族能夠照顧,只是我許久不歸,他們會擔心。”
“行,那我派人聯絡他們,你準備一封親筆信,盡快交給我。既有宗族,就不宜把他們全接過來了。你妻子怎么樣,把她接過來,對外就說改嫁了,應該能掩人耳目。”
文丑連聲答應,歡喜得手足無措。劉虎、陳武忍不住調侃了文丑兩句,文丑也不在意,嘴里嘀嘀咕咕的準備起家書措辭來。他被俘之后,擔心連累宗族,一直沒和家里聯系,現在突然有機會寫信,有太多的話想說,又不知道哪些話該說。
幾個人一路說笑,來到工坊大門口處的官廨。文丑忽然拉住孫策,指指官廨門口的馬車。“將軍,那是巨鹿耿氏的家徽。”
孫策抬頭一看,見馬車上有一只小幡,小幡中央有一個圓形圖案,的確是第一次見。拉車的駿馬風塵仆仆,車旁站著的人也打著行滕,戴著厚厚的氈巾,不像是中原人的打扮。
“你暫避一下吧,被認出來不好。”孫策又對劉虎等人說道:“把嘴巴管緊一些,別亂說話。”
“喏。”劉虎等人齊聲應喏。玩笑歸玩笑,朝夕相處的同僚,這點義氣還是有的。文丑悄悄的離開了隊伍,先回大營去了。
孫策上了臺階,還沒進門,就看到萇奴按著戰刀,站在前庭院中,指手劃腳的大喝:“把他們都給趕出去。不要臉的東西,還好意思來求情,讓袁紹自己來,讓老子先砍了他的鳥頭,祭奠了將軍再說。”
萇奴面前,站著一個中年人,三綹長須,五官端正,只是眼睛略顯細長,讓人看起來有些諂媚。他陪著笑,連連拱手,聲音很大。“父子之情,兄弟之義,緣血脈而生,無以違背。盟主雖與袁將軍有分歧,畢竟同出袁氏一脈,如今父子分離,還請夫人看在共祖的份上,網開一面…”
“這是誰啊?”孫策上前問了一句。萇奴見狀,連忙上前施禮。“將軍,別理他,河北來的瘋狗。”一邊說一邊喝令:“來人,把這些瘋狗趕出工坊,以后不準他們再近夫人百步,見一次打一次。”
中年人卻非常敏捷,一個箭步趕到孫策面前。“孫將軍?在下巨鹿耿苞,冀州牧主簿,奉袁使君之命,來與將軍協商請回袁顯思之事。萬事好商量,請將軍全使君父子之義。”
萇奴大怒,拔出戰刀,沖著耿苞就砍了下來。這時,袁權出現在中門處,喝令萇奴住手。
“放肆,怎么敢在將軍面前拔刀。”
袁權的聲音雖不響亮,卻非常有用。萇奴悻悻的收刀,向孫策拱拱手。
“一時氣急,失禮了,請將軍責罰。”
孫策擺擺手,沒有多說什么。萇奴是袁術家的家奴,對袁術忠心耿耿,他眼里只認袁權姊弟,一直認定袁紹就是袁術早逝的罪魁禍首,沒什么好印象。他今天情急拔刀,有沖撞他的嫌疑,免不了要挨袁權一頓罰,這就不用他操心了。
“聽你的意思,袁紹是想接袁譚回去?”
“是的,是的,父子之情…”
孫策抬起手,示意耿苞別廢話了。就算他不通權謀,也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忠不妨孝,禮不違情。袁譚是戰俘,袁紹要想贖他回去天經地義。他既然當時沒有直接殺掉袁譚,現在就不能阻止袁紹來贖,否則就是違背人情禮義,到時候沒人會記得袁紹拖了大半年才來贖,也沒人會知道袁紹是在年前還剩幾天的時候才來贖,只會記得他的不是。
“理解,理解,袁譚是他的嫡長子,繼承人嘛,總不能一直在我這兒做俘虜。”
耿苞的神情有些尷尬,卻不好反駁,只好含糊的應著。孫策一邊說一邊進了中庭,來到堂上。袁權不歡迎耿苞,卻不能在孫策面前失禮,讓他被人笑話,立刻派人準備茶水飲食。孫策請耿苞入座,又客套了幾句。耿苞從懷里取出一封信,雙手遞了過去。
“袁使君誠意盡在此書中,請將軍盡覽。”
孫策瞟了一眼。“我沒興趣看他嘮叨,我就關心一件事。袁本初準備出多少贖金啊?”
“呃…請將軍開價,只要能救回袁顯思,使君不惜代價。”
“袁譚是袁紹嫡長子,袁成一脈的繼承人,又是李膺的外孫,身份尊貴,是名副其實的千金之子。這樣吧,一口價,一千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耿苞嚇了一跳,急赤白臉的說道:“一千金?孫將軍,你在開玩笑嗎?”
“便宜了?”孫策撓撓頭,伸出兩根指頭,猶豫了一會兒,又添了一個。“那就…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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