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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一舉兩得

  五鹿連一句話都沒敢說,匍匐而出,帶著隨從向河內方向奔去。

  他出使多次,從來沒見過像孫策這么不講理的。這哪里是談判,這根本就是威脅。他不清楚張燕會不會答應,但他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離孫策越遠越好,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這個人。

  孫策趕走了五鹿,擺擺手,蔣欽會意,正準備收走孫策脫下來的戰袍、甲胄和戰靴、足衣,卻被孫策攔住了。他不解其意。“將軍,這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算焚香沐浴,他們也不會把我當回事,索性就臭臭他。”

  蔣欽忍著笑,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路粹走了過來,站在帳門口就聞到了濃烈的汗臭味,立刻抬手掩住了鼻子,停住了腳步,皺起了眉頭,一臉鄙夷地看著蔣欽。蔣欽很尷尬,低著頭,不說話。

  孫策卻無所謂,赤著腳來大帳內來回走了兩圈,沒好氣的說道:“你要么進來說話,要么滾,站在門口算怎么回事?擋風啊?”

  路粹很不高興。“孫將軍,你這是什么待客之道?”

  “你算什么客人?”

  “呃…”路粹登時變了臉色,大有一言不合就準備拂袖而去的意思。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孫策,以前都是很客氣的,現在卻如此粗魯,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孫策顯得有些焦躁,來回踱著步,不時的嘀咕兩句,眼神一會兒兇狠,一會兒焦慮,眉頭擰成了疙瘩。偶爾看路粹一眼,總讓路粹莫名的感到一陣寒意。路粹心中忐忑,態度不知不覺地軟了下來。他是奉秘密使命而來,如果惹惱了孫策,無功而返,袁譚不會原諒他。

  想了半天,路粹還是捏著鼻子走了進去,向孫策躬身行禮。孫策示意他入座。路粹看了看席上的大腳印子,喉嚨里一陣陣的翻涌,卻還是強忍著坐下了,盡量挑一個沒被孫策踩過的地方坐。

  “袁顯思有什么打算,欲戰,欲和?”

  “欲戰欲和,全在將軍。”路粹盡量讓自己顯得從容些,但這實在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他總不能不呼吸,可是大帳里的味道實在太重了,每一次呼吸都自殺啊。這次回去,一定要向袁譚多討點賞,要不然太虧了,這得少活好幾年呢。

  “在我?哼!”孫策冷笑一聲:“袁顯思最近膽氣很壯啊。”

  “還行,袁將軍與黑山軍大小數十戰,每戰必克。如果不是為了配合將軍,于毒等人早就授首了。”

  “那行啊,你回去吧,告訴他不必配合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就看著不動手,看他什么時候能拿下浚儀,砍下于毒、苦酋的腦袋。他要是有種的話,也可以來攻擊我,看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后。”

  路粹閉上了嘴巴,一聲不吭。孫策情緒不對,這和他的預料相去甚遠。孫策的親衛騎入陳留郡,袁譚配合的撤開了包圍圈,放黑山軍一條生路,孫策應該感激才對,為什么會是這般模樣?

  難道有什么新的變故?

  路粹百思不得其解。陳留的情況現在不僅有袁譚、朱靈、劉備的大軍,有陳留太守張邈兄弟,還有黑山軍,現在又來了孫策,敵友關系交錯復雜。如果說因為實力的變化,某一方要變卦,改換陣營,這是最常見不過的事。如果不能及時把握機會,很難說什么時候會被人捅一刀。

  身為使者,路粹不僅要負責通報雙方的消息,還有收集情報的作用。使者可以見到對方將領,這是普通細作難以接近的目標,也是心腹才能擔當的重任。

  路粹仔細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不久前,辛毗來了兗州,成了袁譚的心腹。辛毗是潁川名士,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與他齊名的杜襲現在是沛國相,趙儼是新野令,都得到了孫策的重用。辛毗護送袁耀回汝陽,結果差事辦砸了,跑到宛城呆了幾個月,現在卻突然來到袁譚身邊,和孫策進入洛陽的時間同步。

  辛毗會不會是孫策埋在袁譚身邊的內應,孫策想讓辛毗代替他,成為他和袁譚之間的聯絡人。這完全有可能,他曾經拒絕過孫策的邀請,孫策記恨在心,太正常了。而辛毗在宛城停留那么久,要說他和孫策一點關系也沒有,任誰都不會相信。

  路粹強忍著不適,擠出一絲笑容。他掌握了袁譚和孫策聯絡的秘密,如果袁譚要換掉他,絕不會讓他離開這么簡單,說不定會找個理由將他處死。這很可能就是孫策這么做的另一個理由:借袁譚之手殺他。

  “將軍言重了,袁將軍如果有和將軍交戰的意思,又怎么可能讓黑山賊突圍,直接在野戰中滅了他們,再回師與將軍交手豈不是更好。”

  “嘿,他倒是敢啊。”孫策不屑一顧。“你們袁將軍依托袁家門戶,讓你們這些名士俯首稱臣沒什么問題,說幾句空話就行。要想讓統兵的將領低頭,沒點拿得出手的戰績,恐怕沒那么容易吧。劉備易于反復,隨時準備開溜,朱靈倒是能打,可正因為能打,他會將你們袁將軍放在眼里?嫡長子統兵出征,這是失寵啊,你看不懂,別人也看不懂?”

  路粹臉色大變,隨即又強笑道:“將軍何必如此危言聳聽。將軍莫要忘了,你也是嫡長子。”

  孫策哈哈大笑。“我是嫡長子不假,可是我能打啊。我一戰殲滅兩萬西涼精銳,再戰逼得劉備連夜逃跑,就算家父也覺得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再說了,我孫家又沒有謀朝篡位的打算,父子相忌有意義嗎?一個烏程侯而已,讓就讓了。袁譚能像我這么大方,把繼承權讓給別人?”

  路粹眼珠來回轉了兩下,忽然笑了起來。“將軍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袁將軍為什么不能?盟主這么年輕的時候不過是一介濮陽令,而袁將軍現在已經是統領數萬人馬,手握一州的重將。有子如此,袁盟主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廢長立幼。孫將軍,你就不用說這些話了,就算我愚笨,被你蠱惑,袁將軍父子英明果斷,也不會中你計的。”

  孫策冷笑一聲,揮揮手。“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你回去吧,讓袁譚準備好,我們兩個嫡長子打一場,看看是我為袁紹解此心頭患,還是袁譚能打出比界橋之戰更好的戰績,證明他青出于藍勝于藍。嘿嘿,我可不是公孫瓚,你讓他小心一些。”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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